瞧著那稀罕的景象,李允卿低聲問道:「那是在做什麼啊?」
如溪也望過去,驚奇道:「這是跳灶王啊,大人您竟然不知道。」
聞言,李允卿微微挑眉,她知道民間有這個習俗,不過沒有親眼見過罷了。
「也對哦,大人您一般看不到的。」如溪訕訕的笑了笑。
前面敲鑼打鼓的聲音愈來愈近,李允卿好奇的盯著他們。
那是兩個大一點的乞兒,帶著幾個小乞兒在跳灶王,打扮的簡陋,不知道的還真認不出他們扮的是誰。
乞兒們跳灶王討錢的事並不順利,大多數丫鬟都是嫌棄的擺了擺手:「走開走開,髒死了。」
有的名門千金巧笑道:「本小姐還是第一次見到跳灶王的乞丐呢,那個誰,你過來給本小姐磕個頭,本小姐就給你銀子。」
聞言,乞兒們皆是微微一頓,隨後並沒有理會那個千金的話,繼續尋到了另一個馬車,跳起了灶王。
「嘶。」被無視的千金咬了咬牙,周圍是一片鄙夷嗤笑的目光,讓她覺得特別沒面子,惱羞成怒之下,拿起了隨身攜帶的一錠金子,使勁兒丟向了那群乞兒,「這是本小姐施捨你們的,拿去滾吧!」
那錠金子砸在路上,發出聲響,滾落到了乞兒的腳邊。
可是。
令人驚奇的是,竟無一人去撿地上的金子,舞動的動作沒有停頓一下。
這可把那位千金氣炸了,在馬車內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方才那位千金明顯是胸大無腦,而且嬌縱任性,比她有心機的女人,大有人在。
其中一位便作得溫柔賢惠的模樣,柔柔的笑著:「那位姐姐,這些乞兒也是可憐,您就不要生氣了。」
說完,她低下頭,憐憫的看著那群乞兒,用手遞出一袋碎銀子,皺著眉頭嘆了口氣:「真是可憐,來,這些錢拿去買點東西吃吧。」
方才那位千金咬了咬牙,暗罵了一句,賤人就是矯情。
溫柔的千金遞出錢袋,跳灶王的乞兒卻不理會她,只說了句謝謝,便去了另一個馬車。
她的手頓時僵在了半空中,臉色十分難看,罵人的千金一陣嗤笑,笑的停不下來。
其餘看戲的千金都是一陣疑惑,這些乞兒不要錢,來這裡跳灶王是為了什麼呢?
難不成是心智有問題,只不過是來玩鬧的?
如溪探頭探腦的看了幾眼,嘟囔道:「真是奇怪,第一次見到跳灶王不要錢的乞兒。」
聞言,李允卿淺淡一笑,目光落在那幾位乞兒的身上,眸中泛著澄澈如水的光華。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讓人不能忽視,那跳灶王的乞兒們紛紛看了過來。
隨之一愣。
只見那普通馬車的車窗上,趴著一位身著青衣的絕色佳人,長發如瀑,小臉如玉,美得無可挑剔,淺淡的清眸,更是如一蓑江南煙雨,叫人一見難忘。
李允卿微微勾起唇角,莞爾一笑,淡淡的開口道:「不知我是否有榮幸一觀你們跳灶王呢?」
她的聲音不急不緩,輕輕的打在雪景之中,如那白雪般皎潔,亦比它清透三分。
乞兒們點了點頭,快步跑過去,在李允卿的馬車前頭,跳起了怪異的舞蹈,嘴裡還神神叨叨的嘟囔著祝福的話語。
見乞兒們過去,各路千金也便把目光投了過來。
在看到李允卿的臉時,齊刷刷的眯了眯眼睛,眸中泛著危險的冷光。
這比看到如溪還要兇狠幾分。
如溪咽了口口水,心中卻想到,這些女人還真看誰都是情敵,也不自知,自己究竟有沒有資格與大人相較。
直到乞兒們跳完了,李允卿才對著如溪道:「有錢嗎?」
「啊?」如溪微微一愣,隨後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拿出來可憐兮兮的兩個碎銀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身上也沒有帶什麼錢,只有這點了。」
「有就行。」李允卿將兩個碎銀子拿起來,轉身伸出手,將銀子遞到了乞兒的面前,輕聲道,「謝謝你們跳灶王祝福我,這是報酬,出門匆忙,希望不要嫌棄。」
看著面前伸出來的藕臂,潔白無瑕,瑩白如玉,小乞兒又是愣了一下。
看到李允卿手中可憐的碎銀子,千金們一掃方才的眼紅嫉妒,紛紛嗤笑出聲。
「金子他們都不要,會要那麼點碎銀子?」
「就是,等著打臉吧。」
「哪個地方來的鄉巴佬,太窮酸了吧。」
眼見著乞兒發愣,李允卿微微皺起眉毛,艱難的道:「再不拿,我的手就要僵了。」
馬車內暖意融融,她這一伸出手去,簡直要凍死了。
她這麼一提醒,乞兒快速反應過來,歉意的縮了縮脖子,緩緩的伸出了髒兮兮的小手,雙手捧著,湊到李允卿的手指前。
望著小乞兒那雙晶瑩剔透的眸子,李允卿輕柔的把碎銀子放在他的手心,笑著誇讚道:「跳的非常好。」
聽到誇獎,小乞兒髒的看不清五官的小臉,倏地展露出笑顏,露出了兩排白白的牙齒,歡快的道:「謝謝!」
說完,小乞兒把碎銀子如珍似寶的攥在手心,還不時的回去頭,炫耀一般的給其他乞兒看。
這一幕,把圍觀的所有人都驚的掉了下巴。
名門千金們瞪大了眼睛:「不會吧,這怎麼可能。」
「嘁,一定是那鄉巴佬不認識金子。」那千金冷哼一聲,不屑的放下車簾,並催促小廝快點趕馬車。
隨著小乞兒的離去,李允卿把車簾放下,曹八繼續趕車,那官道上圍觀的人也漸漸離去。
待官道再次變得清淨,那個小乞兒依舊緊緊的攥著碎銀子,笑著目送李允卿的馬車。
突然,他的頭被人揉了揉,他回過頭去,就見那個大一些的乞丐道:「我知道她是誰。」
「真的嗎?」小乞兒眼前一亮,痴痴的看著大乞丐,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快點告訴我,她是誰啊。」
大乞丐抬起頭,看了看那馬車留下的痕跡,低聲道:「從關都的方向來,身邊又是那樣一群人,本人亦如此驚華,非帝師大人莫屬了。」
帝師大人四個字敲擊在小乞兒的心頭,他還小,不太懂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他只是把它們記在心頭,想將來有一日能夠再次見到她。
「她啊,平時面對的都是皇子,沒想到對咱們也是這麼溫和。」另一個大乞丐笑著搖了搖頭。
小乞兒呆呆的望著兩個大乞丐,隨後一行人繼續往森林中走,等待著下一隊馬車的到來。
「咳咳咳……」
馬車內,李允卿不停的咳嗽著,清脆的聲音撒了一路。
如溪擰著眉頭,不滿的嘟囔著:「一定是剛才給銀子的時候凍著了,大人你就不該湊那個熱鬧。」
說著,她把一旁的雪狐毛披風拿過來,在棉被上在給李允卿加了一層,拿扇子扇了扇碳火。
「哎喲喂,沒想到是個病秧子啊。」
另外一輛馬車,傳來了嘲笑的女聲。
如溪咬了咬後槽牙,就不能讓她家大人好好休息會兒嗎。
真是不知者無畏,看著這樣子,這群女人應該是去帝都的,不管做什麼,得罪了大人那可就等於寸步難行了,看她們日後還得意的起來麼。
看著李允卿閉上了眼睛,她才趴在矮桌上,無聲的嘆了口氣。
從關都到帝都,快馬加鞭都要兩天,她們這個速度,又要延長很多時間,可折磨了大人了。
也不知大人為什麼會暈車。
馬車一直行駛到了夜晚時分,曹八把馬車停的距離前面大隊人馬遠一些的地方,如溪才把李允卿攙扶了出來。
李允卿趴在馬車邊嘔吐了半天,卻也沒有吐出來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的頭暈噁心。
如溪站在旁邊,不時的拍著李允卿的背,遞過去熱水和毛巾,把眉毛皺的高高的。
遠遠的,那邊一群女人都在看李允卿的好戲。
畢竟是競爭對手,看到比自己長得好看的,多半都沒有好印象。
「這就叫天妒紅顏,長得好看卻有一副病秧子的身體。」
「是啊是啊,逸王殿下一定不會喜歡病秧子的。」
名門千金們紛紛挑開車簾,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天,聒噪極了。
「逸王殿下?選妃?」如溪遠遠的聽到了幾個詞,不禁挑了挑眉,心下心災樂禍。
大人可是逸王殿下的師父,這群女人這般欺負大人,等到了帝都不得毀的腸子都青了。
她都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那個場景了。
李允卿清眸微動,原來這群千金是去帝都給軒轅明逸選王妃的。
說起來軒轅明逸已經二十餘歲了,正常皇子十五歲便有通房丫頭,他的確是算很晚了。
這次大概會在眾千金中選出兩三位,一個正妃,兩個側妃。
這下軒轅明逸的逸王府算是熱鬧了。
看著這來去的方向,這些千金的身份都算不上很高,最多就是三四品地方官的女兒。
如若是軒轅慕辰選妃,怕是就不會這般草率了。
蘇付怕是恨不得把天底下位置最高的適齡女子,都嫁給軒轅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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