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宗主的臉色很難看:「自知有罪?你自知有罪還明知小姐行為不對,反而去幫助她釀成大禍?你可知我江湖與廟堂從不牽涉?!」
木靈抬起頭來,望著慕雲宗主:「宗主,木靈無端給帝師大人帶去麻煩是不對,可是大小姐她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儘管對方是廟堂官員又如何,大小姐的幸福至上,不管多少次,木靈都會那麼做!」
「你!強詞奪理!」慕雲宗主氣的臉色發青,直接一腳踹在了木靈的胸口!
「嘭!」
渾厚的內力將木靈瞬間踹飛,重重的摔在了廢墟至上!
「咳咳咳……」木靈口吐鮮血,不住的咳嗽,掙扎了幾下,都沒能從廢墟上爬起來。
圍觀的百姓都是一陣同情。
「即日起,你便不再是我慕雲宗護法。」慕雲宗主冷聲道,「我女兒也沒有那個福氣被你維護,天高海闊,自己尋去處吧。」
說完,慕雲宗護法與眾慕雲宗弟子便離開了。
「咳咳咳……」木靈的口中鮮血止不住的噴涌,她雙目無神的望著天空,那白白的雲朵仿佛能勾勒出慕雲蘿的容顏,最後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再也沒有了生氣。
慕雲宗主不知道木靈身受重傷,而且一直把治療的機會都讓給了慕雲蘿,哪裡撐得住他那一腳,一腳便了解了木靈的生命。
望著頑固不化的木靈,曲芳顫抖著身體站起來,那仿佛能看到愚蠢的自己。
愛固然沒有錯,可是拿著愛的名義去傷害別人,就是卑鄙至極。
心兒永遠也不會原諒她的,她還會因此斷送了心兒的錦繡前程。
她死活都不要緊,要緊的是心兒,她不願意讓心兒的人生有半點酸楚。
曲芳的眸子中倏地掀起瘋狂之色,對著李允卿大聲道:「帝師大人!這一切的罪過都讓我一個人來承受吧!」
說完,她快步朝旁邊的牆壁跑過去,想要撞牆自盡!
李允卿清眸微涼,低聲道:「攔住她。」
她身後的影子瞬間掠出,僅僅一個呼吸之間,瞬間將曲芳一把攔住,推倒在地,再次回到了李允卿身邊待命。
曲芳無力的跌坐在地,大聲的痛哭著,又再次想去撞牆。
卻被一道拔地而起的冷斥喝止。
「你覺得你死了能夠彌補些什麼?」
那是李允卿的聲音,聞言,曲芳狠狠地呆愣在了原地。
李允卿低聲一笑:「嗯?你覺得你死了,那些關都城百姓的性命,士兵的性命,南潯飛的性命就都能夠回來了嗎?」
曲芳依舊是止不住的流淚,發現自己根本連彌補的資格也沒有,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你已經讓常悅心失去了摯愛之人,難道你還要讓她成為孤兒嗎?」李允卿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涼涼的弧度,輕輕的轉過身,換不離開,「如果是的話,你請自便。」
曲芳怔怔的盯著李允卿的背影半晌,隨後,繁華落盡的街道上,響起了她的嚎啕大哭。
李允卿又怎麼會懲罰她們,懲罰了又有什麼用,一切的過失永遠都彌補不回來。
就讓這愧疚埋葬心底,折磨一輩子吧。
她也相信,日後的常悅心,會是大秦一顆閃耀的明星。
在漫長的時間中,常悅心會漸漸彌補她母親犯下的過失。
可是有些傷害,大概常悅心一生都無法走出來。
不過這些就不是李允卿該擔心的了,隨意的走了幾條街,那地上的屍體已經被清理乾淨,撲滅了火,百姓們正在打掃地面。
看到李允卿走過去,紛紛恭敬的請安問好。
那目光中的崇敬,一點也不比皇帝差半分。
李允卿一路走到了城門處,走上了城樓,就看到關都城外集結的軍隊,此刻已經整肅整齊,北夜君正在對峙著什麼人。
還未等李允卿看清楚,就聽到一道慘烈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她眯了眯眼睛,卻見是萬旭軍在叫,他的下半身處一片鮮血噴涌,止都止不住,萬旭軍臉色慘白的暈了過去。
用大腳趾想都知道萬旭軍發生了什麼,李允卿卻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整個萬家的性命。
過不了兩日,林家,萬家,成千上萬的族人,都將會被屠殺殆盡。
那些荼毒了大秦幾百年的人,終於有一天能夠跌入地獄,享受無盡煉獄魂火的焚燒,和被他們殺害的孤魂野鬼的索命。
一切前因後果,也到了該清算的時候了。
大秦又會多一些鮮血渲染,污濁的血液逝去,該引進新的血液了。
待她回到帝都,就開始廣納賢才,一個個取代那些大秦朝堂上的蛀蟲!
想到這裡,李允卿取出了筆墨紙硯,就在那高高的關都城樓之上,揮毫寫下書信。
呈秉陛下,一品太尉林啟勾結襄都大將軍欲犯關都,隨後進攻帝都,奪取帝位,其心可誅。是七曜軍及時趕到,才倖免了悲劇……
……
大秦十五年,原一品太尉林啟謀朝篡位,被七曜軍斬殺。吾皇下令,誅九族。
林家全族三千餘人盡屠,萬家一千餘人全誅,以及牽涉官員共十九名,閒雜人等數百名處以凌遲,家眷流放邊疆……
造就這一切千秋功績的一品帝師李允卿,一品異姓王北夜君待回帝都再加封賞。
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後的深冬,關都城街道上繁華熱鬧,人們已經準備年貨,快過春節了。
李允卿還在大將軍府中與崔亭昱商量讓誰暫時頂替襄都大將軍的位置。
選好了,待她回到帝都,告訴陛下,就可以冊封了。
想必陛下沒有合適的人選,也會贊同她的決定。
就在他們討論是用史景龍還是韋峙時,常悅心站了出來,她最終爭取到了襄都大將軍的位置。
當然這位置也不是李允卿說給就能給的,常悅心要想坐穩,屬於她的磨鍊,才剛剛開始。
奉命屠殺林家萬家的七曜軍也已經完成了所有任務。
在那大雪紛飛的關都城外,李允卿與北夜君再次分離,他該帶著七曜軍回到楚國邊境了。
如今大秦內亂,敵國蠢蠢欲動,七曜軍不回,將會面臨什麼,人盡皆知。
大雪紛飛,關都城一片白雪皚皚,一眼望過去,天地一色。
李允卿被裹得嚴嚴實實,小臉卻還是凍得通紅,她抬眸望著北夜君,清澈見底的眸子中氤氳著不舍。
她……好捨不得他離開啊,儘管只是短暫的分離。
「小卿兒捨不得我嗎?」北夜君將戰馬停在一旁,大步朝李允卿走去,輕車熟路的伸出手,將她頭上的白雪拂去,深邃似海的黑眸中帶著濃濃的溫柔。
李允卿只望著他,不說話,呼嘯而過的寒風,將她的睫羽吹得微顫,縷縷青絲的發梢都染上了冰霜。
她向來不懂甜言蜜語,說出來她都覺得不好意思,只是心中清楚自己的心意而已。
北夜君無奈的嘆了口氣,就知道讓她說句肉麻的話是個難事,伸出手去將她攬入懷中,趴在她的肩頭低聲道:「放心吧,春節之前我一定會回來,小卿兒要為我準備禮物噢。」
「嗯。」李允卿乖乖的應了一聲,雪狐的毛在風中舞動,吹拂過她的臉頰。
沉默了良久,她才又淡淡道:「我等你回來。」
聞言,北夜君的唇角愉悅的勾起,聽到這句話,比聽到全世界的甜言蜜語還要讓他高興,是這世間最甜蜜的糖。
他應了一聲:「嗯。」
分離的時刻終將來臨,北夜君騎上戰馬,與七萬七曜軍消失在了關都城郊外,沒身於白雪皚皚的森林。
一直盯著北夜君的背影,李允卿的步子不由得朝前走了兩步,黛眉輕蹙,鼻子尖呼出白白的霧氣。
她真沒出息。
果真自父親離世,再次嘗到了生離死別般的離愁。
她和北夜君的肩膀上都擔著千萬重量,就註定了他們此生都不能如尋常百姓一般永遠相守。
在大秦未安定之前,他們要嘗的人間離愁,會是他人的數倍。
最終,李允卿微微低下頭去,嘆了口不知名的氣,儘管手腳凍的冰涼,她都還想在這裡多站一會兒。
如溪在一旁調侃道:「大人明明就是喜歡北夜王殿下,為什麼就是不直說呢。」
李允卿微微斂了斂目光,仿佛要掩飾心虛,快步轉身離開:「去帝都的馬車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如溪一陣輕笑,這個事宜明明在半月前就準備好了,大人明知道還要拿出來解決尷尬,「就等大雪停了,就可以回帝都了。」
李允卿應了一聲,說起來,她自己來關都兩三個月了,又要嘗嘗那暈車的滋味兒了。
遠遠的,她看到了大雪之中,冒著風雪都要出關都城,去襄都的常悅心,隻身騎著戰馬,快速跑出了城樓。
她的後面,是拼命追趕的曲芳,不停的跌倒在雪地上,又爬起來,帶著滿臉的淚痕追去,直到常悅心的身影消失在了森林深處,她才無力的跌坐在地,掩面痛哭。
一聲聲連綿不絕的呼喚響徹在茫茫雪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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