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亭昱和曹八如溪,以及數百影子掠向小山,與賊人展開了殊死廝殺。
北夜君步伐慵懶,慢悠悠的走出了營帳,夜色中他的俊顏帶著幾分幽暗妖冶,望著那勢如滾水的軍營,黑眸冰沉如墨。
林啟於大秦紮根太深,爪牙遍布天下。
要想扳倒他,需要一一掰斷他的羽翼。
可如今我在明,敵在暗,是非常不利的形勢。
就好比現在,若崔亭昱他們稍微鬆懈一點,賊人放過燒山,殃及百姓,屆時群情沸騰,崔亭昱這個剛剛上任就打傷三名副將的大將軍,罪責不小。
小卿兒和他,不應該再暴露於人前了。否則一切陷入被動,敗局將定。
北夜君漫不經心的低下頭,手中的兵書在夜色中看不清字跡,他直接隨手一丟,書頁翻飛,落在了沙塵之上。
要什麼兵書啊,直接將那些爪牙一一除去即可。
扭轉局勢為他們在暗,林啟之流就會處於被動,刀俎魚肉,還不分明了。
廝殺一直持續了一個時辰左右,軍營的火勢已經被撲滅,沒有傷亡,但是軍需物資被燒毀了不少。
大半夜的,士兵們還在收拾殘局,叫苦連天。
而崔亭昱他們也是負傷而歸。
這一局,敗的很徹底。但好在沒有殃及百姓。
日後還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軍營氣氛凝重,而大將軍府依舊是一片安謐。
李允卿手持著燈籠穿梭於府中,青衣搖曳,燭火映著她的側顏,朦朧傾絕,風越直接從暗處出來跟在她的後面,以防萬一。
這個大將軍府還真是大的離譜,樓閣宅院沒有多少,花園樹林倒是一片一片的,大晚上伸手不見五指,微風拂過,一陣窸窸窣窣,還真有點陰森森的。
「大人,不如我們明早再來?」風越警惕的看著四周,涼風陣陣,不僅對李允卿身體不好,還危險重重。
李允卿眯了眯眼睛,瞥了風越一眼:「你若不來,我可以自己去。」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風越趕緊解釋道,「您看這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見,白天來看得清楚些。」
「今夜秘樓的人只一心在軍營上,我做這些才不會暴露,明天恐生事端。」李允卿沉聲道,繼續快步往裡走。
其實她和北夜君想的是一樣的,秘樓的人已經開始動手了,說明林啟很快便會親臨關都。
一旦他啟動關都其他她不知道的勢力。
她在明,敵在暗,形勢極為不利。
她明日得想辦法脫離眾人視線,需在今晚找到那五百鐵騎。
五百人,若說藏身於這偌大的將軍府中,倒是不難,就是不知道具體會在何處。
究竟是什麼地方,那麼多人垂涎,卻又無人能發現絲毫蹤跡。
李允卿突然想到了樓玄璣的地下閣樓,想必這將軍府的哪座閣樓下面就有玄機,需仔細找找。
穿過了一片竹林,就能看到前面有兩座不太起眼的破舊閣樓。
看起來像是下人居住,後來破敗卻沒有修繕的地方。
李允卿舉著燈籠踏過那拱形的牆壁,薄涼的月色灑下,竹葉輕輕搖曳,帶來的清風,頗有幾分森冷之感。
風越用手搓了搓手臂,覺得脊梁骨涼颼颼的,忍不住四周張望。
他聽聞這種大戶人家,死的下人最多了,指不定就埋在這些地方,所以這地方才如此陰冷。
虧得帝師大人一個小小女子,竟然絲毫不懼怕。
一個人提著燈籠走的飛快,搞得他倒是心驚肉跳的,一眨眼就沒入了竹林中,他只能急忙追上去。
這要是出了什麼事,爺非砍了他的頭不可。
終於走到了那破敗閣樓的門前,周圍雜草叢生,幾乎有人高,穿梭於其間,絲毫看不清人影。
李允卿提高了燈籠,掃視了一眼四周。
覺得這裡倒不失為一個藏身之所,若是有影衛追來,隨便埋伏在哪,來無影去無蹤,隨便即可抹去性命。
不管五百鐵騎在不在這裡,都是個不錯的所在。
只要……不放火就成。
李允卿擺了擺頭,管他的呢,進去看看再說。
她幾步踏上了那台階,來到了門口,提高了燈籠照了照那大門。
只見那普通的木門上面鋪滿了灰塵,這還不算,因為這附近太過潮濕,這門上面生滿了青苔,還有不明的小生物貼在上面。
就一眼,李允卿慶幸自己剛剛沒有直接一手伸過去就推。
這要是糊了一手,她都沒處哭去。
一直在後面的風越見李允卿對著大門沉默,不禁快步走上來:「怎麼了?」
見風越來了,李允卿直接讓出了地方,微微挑眉道:「把門打開。」
風越有一瞬間的疑惑,什麼門帝師大人都不敢打開,難道說被上鎖了,需要強行打開?
帶著疑惑,風越讓李允卿提高燈籠,他才看到那堪稱一絕的木門。
風越:「……」
怪不得她停下來了,原來這門這麼髒啊。
風越想了想,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下不去手,直接跑下去揪了一大把雜草來,墊在手上,才推開了門。
那門估計是都快長在門框上了,風越使勁兒才推開。
門一開,就感覺到一股極其潮濕的風撲面而來,嗆得人鼻酸胃疼。
風越趕緊捂住嘴,把李允卿往旁邊推了推,劍眉蹙起。
這味道……不是屍臭嗎。
難道還真被他猜對了,這裡面有死去下人的屍體?
「怎麼了?」李允卿也嗅到了那股難聞的氣味,不過她沒聞過屍臭,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味道。
風越皺著眉沉聲道:「別進去了,這裡面肯定有屍體。」
李允卿微微挑眉,聽到這句話,她是傻子也能猜到剛剛聞到的是什麼味道了,簡直可怕,胃裡一陣翻湧,她廢了好大勁兒才忍住。
不過……
她剛剛一路走來,就覺得這裡有問題,隱藏的如此隱秘。
就算真的有冤死的下人,也不會堂而皇之的堆在這裡吧?
她倒覺得,這可能是常元良用來掩人耳目的。
「嘶拉——!」
清脆的布料撕碎的聲音響起,在夜色中顯得十分陰森,把風越都嚇了一跳,他循聲看過去。
就見李允將自己的衣袖撕了一條布下來,將布條圍在自己的嘴上,直接繞過了他,踏進屋內。
「大人……!」風越一驚,趕緊追了上去。
一走進屋內,那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幾乎將她整個人包裹住,刺鼻的味道縈繞在鼻尖,滿屋子的黑暗,藏著未知的危險。
李允卿將燈籠提高,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屋子。
這個屋子的陳設非常簡單,可以說是寒酸,並沒有精心的布置,好像只是將家具隨意的堆在這裡似的。
地面上看起來灰塵遍布,青苔厚厚,不明生物爬來爬去,其實地面上非常乾淨,沒有任何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些家具也擺放的很整齊,除卻蜘蛛網和灰塵以外,就像剛剛修好的新屋子。
這屋子有些年頭了,而且地面潮濕,早就腐蝕了木地板,腳步踏上去,能夠不停的聽到令人牙酸的咿呀聲。
李允卿面色淡然,清眸如水,一步步穩穩的走進去。
倒是後面的風越有點緊張,四處張望了一下,又警惕的看著李允卿,生怕她出事。
繞過了那個破敗的門帘,李允卿走入了內閣。
借著昏黃的燭光,可以看到那破舊的床上,躺著一具已經死亡多時,血肉焦黑的屍體,隱約可以從衣著上看出來那是一個男子。
李允卿忍不住呼吸一直,畢竟是看到屍體,是個人都會有懼怕之心。
風越也隨之看到,雖說他殺人無數,可是也是血肉鮮活的人啊,這腐爛的不成型的屍體,還真叫他作嘔。
而且是在這種陰森森的地方,看一眼就覺得後背一陣陣陰風吹過,冷的脊梁骨都是涼颼颼的。
為了確定這屍體是不是拿來做障眼法的,李允卿一步步朝屍體走過去,想確定一下屍體的身份。
見李允卿不離開,反而湊近了去,風越的心中一陣叫苦,還是不得不跟上去。
這臥房還挺大,走到了一半,就看到頭頂上似乎有布料在晃動。
李允卿微微挑眉,提高的燈籠照過去。
只一眼,李允卿頭皮一麻,忍不住緊緊的閉了一下眼睛。
風越看李允卿的神態變化,就知道頭頂上肯定沒有什麼好東西,可是好奇心趨勢他忍不住抬頭望去。
只見那烏漆嘛黑的房樑上,赫然吊著一具紅衣長發的女屍。
那女屍約莫是上吊而亡的,眼珠凸起,舌頭伸長,死狀極為難看恐怖。
風越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緊閉著眼睛低下頭去,整個人都是僵直的。
他的親娘啊,差點沒把他心臟給嚇得跳出來。
他向來最怕這種事,下次保護帝師大人這種苦差事,還是交給別人吧。
這時李允卿已經平息了情緒,為了找到鐵騎,她還需要再仔細看清楚才行。索性對風越道:「你,把她放下來。」
風越:「???!!」
什麼?!
被嚇得不輕不說,還要讓他把她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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