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崔亭昱將目光投過去,常悅心已經把密函拿了出來,看了看外面,沒什麼特別的,將裡面的信紙拿出來展開,仔細的看了看。
片刻後,常悅心的手開始微微的顫抖,眸子中滿是不敢置信。
崔亭昱疑惑的挑眉:「怎麼了?」
常悅心的呼吸紊亂,睫羽微顫,猛然在崔亭昱的聲音中回過神來,恍惚的看著他,手中的信封跌落,她怔愣了一下,轉身跑出了營帳。
李允卿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崔亭昱彎腰撿起了那封密函,展開來看了看,隨即皺起眉毛。
「怎麼了?」李允卿問道,怎麼一個二個都這麼凝重。
崔亭昱面色冷肅,看了一眼常悅心跑出去的地方,心中瞭然道:「是常元良在任時,與林啟的密函。內容基本上是對朝廷命令陽奉陰違,自攬錢財等事。」
李允卿微微勾了勾唇角:「這是必然的。」
其實他們都能猜到,若是常元良不為林啟做那些事,他就不會在這個位置上,坐那麼久了。
倒是常悅心,看到了這個消息,一定是接受不了的。
「要不,大人你去看看?」崔亭昱看向李允卿。
李允卿挑眉,她是不擅長安慰人的,最多就是實話實說。
「那你們談談以後的計劃,我出去看看。」
最終還是因為曲芳對自己的一片熱情,不忍心置之不理,李允卿淡淡的說了一句,便走出了營帳。
走出營帳,外面就響起了震天的吼聲。
是士兵們在報數,缺失的士兵需要補上,重新整理隊伍。
軍營中一片吵嚷聲,沙塵飛揚間,李允卿隨意的掃了一圈,就看到常悅心坐在不遠處的木樁子上。
那木樁大概是用來訓練士兵的,約莫有半人高,常悅心垂著頭坐在上面,棗紅色玄鐵鎧甲的背影,看起來有幾絲蕭瑟。
李允卿緩步走過去,抬眸看向天際,此時已經是日落西山了,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平原邊際,是一團巨大的火球,映襯著那滿天的黃沙,是一副磅礴驚人的景象。
沙塵飛揚而來,李允卿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咳咳……」
她的身體最終還是受不了這樣的地方。
咳嗽聲引來了常悅心的目光,她微微有點詫異的看著李允卿,愣了愣,才緩緩道:「你回去吧。」
李允卿黛眉輕蹙,清冷一笑:「沒什麼,就是這沙塵太多,嗆了喉嚨。」
常悅心看了李允卿片刻,又轉過頭去,抬眸看著那落日,一言不發。
「你可有去過帝都?」李允卿眯著眼睛,靜靜地望著那落日,淡淡的開口問道。
常悅心搖頭:「沒有,但聽說是極繁華的所在。」
「帝都,可不是僅僅只有表面的繁華。」李允卿淡然一笑,「你可知道,那帝都之主,大秦之主,都只能每日過著無可奈何的生活。」
常悅心回過頭來,與李允卿對視:「你是說皇帝陛下?」
常悅心沒有見過皇帝,可是她知道,皇帝是天子,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他金口玉言,沒人會違抗他的命令。
他又為何會無可奈何?
李允卿淡淡的望著她:「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真正能肆意妄為的。」
常悅心輕輕的皺著眉頭,李允卿的話語在她的腦中久久不散,她沉默了良久。
她想起了那個密函,林太尉她知道,手握重兵的一品武官。
他若舉兵造反,怕是皇帝也沒有還手之力。
那她的爹爹,又如何能有還手之力呢?
常悅心突然可以理解爹爹了,在這個世道上,要想保住權位,誰又不會做點違心的事呢。
「那……」常悅心失神問道,「那就沒人能夠反抗這個局面嗎?」
李允卿澄澈如水的清眸,淺淡的看著她,淡然的眸底卻蘊藏著驚人的光華,斬釘截鐵的道:「當然有。」
「是你嗎?」常悅心一愣,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以為面前這弱不禁風的女子,可以改變天下。
李允卿不置與否的笑了笑:「是你,是天下的每一個人。」
恍如會心一擊,常悅心猛然一愣。
此時的落日餘暉耀眼無比,大秦的萬里河山,宏偉的叫人驚嘆。
夕陽灑落之下,一襲青衣的秀麗少女,笑的洞徹人心:「總有一天大秦會浴火重生,在無數擁有赤子之心的人手中洗盡鉛華,強勢歸來。」
常悅心心潮澎湃,熱切的看著李允卿:「你說得對,我會努力的。」
說著,她跳下了木樁,跑過去協助段副將整頓軍隊。
李允卿莞爾一笑,秀麗平凡的小臉上,笑容卻是那般的驚艷人心。
「沒想到小卿兒還這般會安慰人。」北夜君從旁邊走過來,並隨手將她吹亂的青絲撫平。
「哪裡是我會安慰人,是他們這些人,本身就擁有赤子之心罷了。」李允卿淡淡的看向北夜君,又將目光落在那密密麻麻的士兵軍隊上,慎重的眯了眯眼睛,「也有多日了,林啟的人該到了。」
林啟一到,關都就沒有這麼安靜了。
天下之大,敵國之間並無戰事,這大秦國內卻戰火紛飛,猶如亂世,真叫人心寒。
「小卿兒是想今夜在軍營宿下?」北夜君慵懶的挑了挑眉,眼中是不贊同的,畢竟這裡風沙太大,會不利於她的身體。
李允卿點頭:「嗯,不然林啟的人到了,我怕他們會應付不來。」
「你啊,別操著麼多心,會變老的。」北夜君無奈的嘆了口氣。
李允卿不以為然的道:「老就老,我無所謂。」
北夜君毫不客氣用手指敲了一下李允卿的頭,不容拒絕的道:「你給我回大將軍府乖乖歇息,我在這裡宿下,幫助他們行了吧?」
李允卿揉了揉腦袋,嫌棄的看著他:「就你?」
「……」第一次被嫌棄的徹頭徹尾,北夜君簡直哭笑不得,「就算我沒辦法,那我也有武力應付吧。」
李允卿半信半疑的看著他,還在思考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北夜君就已經不耐煩了,他可不准她在這個鬼地方呆一晚上,她的病情會加重的。
思及此,北夜君直接彎下腰去,一把扣住李允卿的腰和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啊。」李允卿微微一驚,短促的啊了一聲,身體僵直著,不敢置信的瞪著他,「餵…你,你幹嘛。」
「不幹嘛,你該回去休息了。」北夜君慵懶的挑眉,理所當然的回答道,「不過你也太輕了,該多吃點才是。」
說著,他已經抱著她快步朝軍營外走去。
「你。」李允卿滿心的糾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朝四周看了看,還好別人都忙著整頓,沒有注意到他們,她無可奈何的嘆息道,「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不要。」北夜君一口拒絕,溫香軟玉在懷,他腦子壞了才會放下她。
長了這麼大,活了兩世的她,還是第一次在意識清醒時,被人這麼抱起來。
近的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隔著布料傳遞來的溫度,都讓她不禁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憋著憋著,她的耳根都可疑的紅了。
這軍營甚大,需要走半柱香的時間,而這段時間,對李允卿而言,比十年還要長。
北夜君的愉悅無比,垂眸便可以看到她滿臉糾結,耳根緋紅的可愛模樣,忍不住笑意加深,卻不說話。
「出了軍營就把我放下來好不好…」
「不好,你跑了怎麼辦。」
李允卿:「……」
她怎麼跑?
跑得出他的五指山麼?
他抓她,不跟抓只兔子那麼容易。
「北夜君,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李允卿急切的與他辯駁。
等出了軍營可就到大街上了,那時不得被人圍觀?
北夜君不以為然的揚起眉毛:「知道啊。」
李允卿鬆了口氣:「所以你還是放我下來吧。」
「你已經被我抱了,再放下也更改不了這個事實。」
「……你想說什麼?」
「我會娶你的。」
有那麼一瞬間,李允卿呼吸一窒,近在咫尺的深邃黑眸中,帶著無限的認真,直直的戳進了她的心。
見李允卿呆愣,北夜君繼續道:「不然我就抱著你走遍天下,看哪個男人還敢娶你。」
李允卿:「……我怎麼覺得你在威脅我?」
「沒有啊,小卿兒不是想讓我放你下來麼,反正我的目的就是娶你,你早點答應,我就早點放你下去。」北夜君又將自己的厚臉皮發揚光大了,說出這樣的話,一點也不臉紅脖子粗。
李允卿一臉嫌棄的看著他,卻見他又那麼認真,她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為什麼想娶我?」
他貴為王爺,享封底萬頃,容貌武功均是天下罕有。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麼偏偏要費盡心思,吊死在她這一棵樹上。
北夜君垂眸看著她,這個問題叫他怎麼回答?
他也不知道答案。
反正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就像那句話說的,當她一出場,其餘人都顯得不過如此了。
「娶不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和你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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