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初夏的季節總是多雨的,天空中飄著綿綿細雨,微風涼涼,整個西城都被雨水所洗刷,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新翻的泥土清香。
街道上行人很少,大多打著傘,花著山水畫的油紙傘,在繁華的樓閣之間穿梭,也別有一番風味。
李允卿醒來的時候,隨意的揉了揉頭髮,睡眼惺忪,瞥了一眼旁邊的人,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怔愣了半晌。
她是誰?
她在哪?
她床上怎麼有個人?
難道她已經成親了?
不對,她什麼時候成親的……
李允卿搖了搖頭,揉了揉眼睛,看清面前的人臉,意識才被一點點拉了回來。
想起這人是誰的時候,櫻唇一癟,翻了個白眼,直接越過他走下床穿鞋。
穿了鞋子,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走到窗戶那,伸手推開看了看外面,清涼的風襲面而來,從頭涼到了腳,她才完全清醒了。
細雨飄進來一點,點綴在她如蒲扇一般的睫羽上,她忍不住打了個抖,聳了聳鼻子,才想起自己好像沒有帶厚衣服,這天氣還真有點冷人。
突然從旁邊伸過來一隻手,將那窗戶關上,嗓音帶著一絲低沉的沙啞:「冷嗎?」
李允卿看了一眼北夜君,用手搓了搓手臂,如實道:「有點。」
北夜君在屋子裡看了看,沒發現有衣服,皺了皺眉頭:「沒帶衣服嗎?」
李允卿用手指頭碰了碰有點堵塞的鼻子,聲音帶著一點萌萌的鼻音:「好像沒有。」
「走,下去買。」北夜君伸出手拉住李允卿的手腕,帶出房間。
李允卿一愣,拍掉他的手,自己走。
北夜君笑著搖搖頭,只有一前一後的走出去。
李允卿在曹八的房間停了下來,見房門禁閉,有點疑惑,伸手敲了敲:「曹八?」
以前曹八都是起的特別早,今日怎麼還房門禁閉?
北夜君淡淡的瞥了一眼這屋子:「這裡面沒人。」
李允卿挑眉,怎麼可能沒人?
她伸手推開,走了進去,還真空無一人,轉了一圈,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封信。
李允卿微微歪著頭,拿出信拆開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個字。
「帝都見。」
李允卿有點詫異,曹八回帝都了?
他為什麼要走呢?
「曹八是誰?」北夜君站在旁邊涼涼的問道,黑眸深邃妖邪,看著那信件,心裡有點不太舒服。
「帝都黑城認識的,現在做影子們的老大保護我啊。」李允卿隨意的說著。
北夜君眯了眯眼睛,最終沒有說話,跟著李允卿走下樓去。
一樓沒什麼人,只有兩三個在吃早餐。
但是無比郎才女貌的兩個人走下去,還是引來了無數目光。
特別是掌柜的怔愣了半晌。
他怎麼不記得有如此俊美的公子來過呢?
李允卿看了一眼吃飯的人,剛想說吃完飯再去買衣服吧。
北夜君就直接拉著她出去了,這次是拽著衣袖,怕李允卿排斥拍開。
李允卿只有任由他拉自己出去,摸了摸臉,今天沒有刻意畫丑,北夜君的臉又那麼扎眼,這樣出去真的好嗎?
剛踏入街道上,就能感覺到一大把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李允卿嘴角抽搐,有點嫌棄旁邊的人了。
細雨綿綿,北夜君皺了皺眉毛,伸手蓋在李允卿的頭頂,為她遮了一點雨,看到旁邊有賣傘的,便走過去隨意抽了一把畫著山水畫的油紙傘,並丟給那姑娘一錠銀子。
他的神色慵懶自若,動作隨意的撐開傘,卻盡顯清貴優雅,打在李允卿和他的頭頂上,看呆了一旁賣傘的姑娘。
直到二人離去,她才拍了拍臉,要不是那錠銀子是真的,她還以為剛剛是在做夢。
一路上二人沒有說話,北夜君走在街道上,左右看了看,隨意的踏進一間成衣店。
李允卿與他並排走進去,看了看那店子。
一間很普通的店,不過衣服做的別出心裁,倒也很特別。
「誒,二位慢慢看,都是新出的款式。」掌柜的隨意了瞥了一眼道,又突然抬起頭,眸子中滿是吃驚,丟下剛剛吃了一半的早飯走出來。
掌柜的兩眼放光,這兩位相貌氣質都不俗,一看就是高門大戶的公子小姐。
「給小姐買衣服嗎?這位小姐貌美如花身材勻稱,什麼衣服都合適,最近天色反覆無常,多買幾件吧。」掌柜的笑眯眯的說著。
北夜君慵懶的瞥了幾眼那些衣服,布料都是最普通的,令他有些不滿意,如此粗糙穿在小卿兒身上,她會感到不舒服吧?
李允卿卻不甚在意,面帶微笑看了幾眼,隨意的指了一件繡著傲雪寒梅的披風道:「這件取下來我看看。」
「好嘞。」掌柜的拿出長竹竿取下來,遞給李允卿,還不忘誇讚道,「小姐的眼光真好,這是用狐狸毛做的,布料也是不錯的錦緞,繡工精美,特別襯小姐的肌膚如雪。」
李允卿拿在手中看了看,還行,拿來禦寒不錯。
北夜君伸手拿過去,嫌棄的看了一眼,解開披風走到李允卿背後,輕輕的為她披上,用修長好看的手指為她系上帶子。
李允卿本來穿著淡青色的衣裙,外面披上雪白的斗篷,一點點梅花點綴,青絲披散,美得令人窒息。
「主要是人好看。」北夜君滿意的勾起唇角,就是那紅梅不好看,要是白梅就好了。
李允卿微微挑眉,對於北夜君的誇讚不以為然,卻也沒有反駁。
「誒真好看,這披風是五十兩。」掌柜的笑開了花,本來以為這披風價格高會成壓箱底賣不出去,沒想到第二日就可以賣出了。
北夜君隨手扔給掌柜的一錠銀子,然後和李允卿一同出了成衣店。
李允有些詫異:「你身上怎麼那麼多銀子?」
這樣拿著不會很重嗎?
「我有封地萬頃,這點銀子算什麼。」北夜君慵懶一笑。
李允卿:「……」
她想知道他老人家為何能揣下那麼多銀子的好嗎?
李允卿翻了個白眼,算了,她已經不想知道了。
細雨綿綿。
街道上已經沒什麼人了。
二人打著傘,漫步在街道之上,漸漸的來到了一條河邊上。
這條河不是很寬,一排排柳樹隨風飄揚,對面是一座不高的青山,河水清澈見底,河面上有很多船廊。
北夜君懶懶的開口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來西城做什麼了吧?」
李允卿聳了聳肩,目光突然看到一旁有賣豆花的,看著那乳白色的東西突然好奇,走過去問道:「這是什麼啊?」
賣豆花的是一個老婆婆,老婆婆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李允卿,和藹的笑道:「這是豆花,用黃豆做的。」
說著,還用飽經風霜的手指了一下旁邊的黃豆。
「給我們來兩份吧。」李允卿莞爾一笑,走過去坐下。
豆花攤子面前只有兩張略顯破爛的桌子,北夜君微微頓了頓,見她興趣盎然,也只有走過去坐下。
河畔的微風涼涼,細雨依舊纏綿,在這柳樹的搖曳下,竟多了一分詩意。
老婆婆做好了豆花,用瓷碗盛好,走過去放在二人的桌子上。
李允卿拿起勺子嘗了嘗,加了糖的豆花吃起來嫩嫩的甜甜的,讓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北夜君半信半疑的看著她,低頭嫌棄的看著那碗所謂豆花的東西。
這白花花的東西真的可以吃嗎?
李允卿歪著頭,無語的看了他一眼:「真的很好吃啊,你嘗嘗。」
「……」北夜君糾結了一下,最終不忍心掃李允卿的興,只有拿起勺子舀了一點,用舌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
看著他這幅樣子,李允卿簡直想拍案大笑,怎麼吃個民間小吃,像上斷頭台一樣?
她的清眸中划過一絲邪氣的戲謔,猛的伸出手推了一把他手中的勺子。
「唔。」北夜君還未反應過來,那滿滿的一勺豆花就這樣推進了他的嘴裡,皺起眉毛,幽怨的看著李允卿。
「看什麼看。」李允卿做了壞事也臉不紅,理直氣壯的回應道。
北夜君只有哭笑不得的取下勺子,揉了揉酸疼的下巴,將嘴裡甜嫩的豆花咽下去。
二人的互動被旁邊的老婆婆盡收眼底,她和藹可親的笑了笑,滄桑的眸子中滿是溫和。
李允卿被看的都有點不好意思,便開口道:「婆婆,這豆花多少錢一碗啊?」
「一文錢。」老婆婆伸出一根手指,不急不緩的道。
「一文錢?」李允卿詫異的挑起眉毛。
一文錢是什麼概念?
一兩銀子等於一千文啊。
她剛剛買一件披風,老婆婆得賣五萬碗豆花!
李允卿突然覺得有些窘迫,目光忍不住落在老婆婆的身上。
老婆婆的穿著粗布衣,圍裙上滿是污穢,手上也是粗糙破皮,佝僂著腰,看起來應該有八十多歲了,卻還在這裡賣豆花。
「您都這把年紀了,應該是兒孫繞膝,為什麼不在家頤養天年呢?」李允卿的清眸微動,輕輕的開口。
北夜君也是看了一眼那老婆婆,以及她賣豆花的所有工具,黑眸中划過了一抹異色,又看向李允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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