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醒醒,醒醒……]
沈懷意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和蕭策躺在一條河灘邊。
天空中積聚起了烏雲,雨滴落下在身後的河面濺起漣漪,偶爾沖刷到衣角的河水寒冷刺骨。
蕭策還沒有醒,沈懷疑用盡全身力氣,拖著昏過去的蕭策一步一步往河岸邊上走。他們渾身濕透,到現在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河水。
「糰子,附近有沒有能避雨的地方?」蕭策雖然身體羸弱,但作為一個男人還是不輕,沈懷意也傷得不輕,因此他拖著蕭策十分吃力。
[宿主再稍微往前走一下,有一個洞穴,你可以在那裡避雨。]
沈懷怡走了不算短的路才找到糰子說的洞穴。他小心翼翼的將蕭策靠在潮濕的石壁上,輕聲喚道,「阿策。」
沒有反應。
蕭瑟靠著石壁緊閉雙眼,本來就蒼白的臉色,在此時沒有一絲血色白的嚇人,連呼吸也極其微弱。
沈懷意慢慢伸出手往蕭策腹部摸去,「糰子,你有沒有止血藥?」因為寒冷和恐懼,他的聲音止不住顫抖。
顧昀帶來的人都是御龍衛,雖然實力一般,但抵不過他們人手眾多,他們發現敵不過顧昀之後便分頭逃跑,而他和蕭策卻被顧昀逼到了山上的懸崖邊。
沈懷意記得當時自己一個大意讓顧昀有機可乘,劍揮過來的時候,他閉上了眼睛,卻沒有等來預料中的疼痛,睜開眼睛發現是蕭策擋在了他的身前。
山頂上的風很大,吹的人有些站不住,後來兩人被逼下懸崖,顧昀覺得他們必死無疑,便沒有再追,幸好下面是一條河流,才讓兩人撿回一條性命。
[宿主有的,但是需要積分。]
「好。」
拿著糰子給的藥,生起火。沈懷意開始擺弄蕭策的衣服,本來就濕透了,他索性就將外面的衣服全部都脫了,只剩下濕的沒那麼嚴重的裡衣。
傷口處的衣服與血肉有些粘連,儘管他撥弄的很小心,昏迷的人還是因為疼痛皺起了眉頭,看著血肉模糊的傷口,沈懷意呼吸一滯,心裡一陣抽痛,手上的動作變得更輕。
為蕭策上好藥後,他將自己已經烤乾的披風蓋在人身上,閉著眼睛往蕭策身上靠了靠,這樣他應該會暖和一點。
天色慢慢暗了下去,雨也漸漸停了,沈懷意出去找了一些乾柴火,把火勢添大,火堆散發出的暖意,讓他鬆了口氣。
[宿主,你真是福大命大。要是沒有蕭策,你可能真就死了,徹底的那種死。]
「嗯。我知道。」沈懷意摸了摸肩上人蒼白的臉,「他會沒事的吧?」
[我剛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沒有傷及內臟,應該不會有事的。宿主,你放心吧。]
沈懷意轉過去的時候,發現了蕭策臉上不自然的潮紅呼吸聲也開始變得沉重,手往上一摸到額頭,看來是發燒了。
「阿策?」
睡著的人還是沒有反應。
「蕭策他發燒了。」沈懷意將烤乾的衣服全都裹到蕭策身上,只留出腦袋,「天亮了或者有什麼情況,記得叫我。」說完他自己也鑽了進去抱住蕭策緊緊和他貼在一起。
——
「阿策,這個時辰了,怎麼還在睡覺?」耳畔傳來女子溫柔的聲音,睜開眼睛,白色的紗幔映入眼帘,這是……這是他的寢殿?
女子又喚了他一聲「阿策?」
蕭策回過神看著眼前的人,一臉震驚,試探性的叫了一句,「母…母妃?」
燕妃看著他這副樣子沒忍住笑了笑,「阿策這是睡糊塗了?」順手摸了摸蕭策的臉,「好了,快起床吧,今日的功課該落下了。」
「怎麼哭了?」燕妃伸手抹去蕭策臉上的淚,「阿策已經是大孩子了,不能再這樣哭了,這樣母妃就不陪你去放風箏了。」
蕭策撲進母妃的懷裡,攥緊她的衣袖,「母妃。」
燕妃有些心疼,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嗯,一個很不好的夢。」蕭策有些哽咽。
「沒事,都過去了。」燕妃溫聲,「阿策快起來,寫完功課母妃陪你去放風箏。」
後來母妃真的陪他放了風箏,一切都那麼美好,像夢一樣。母妃也沒有生病,之前的一切都仿佛噩夢一般。
「阿策。」燕妃拿著風箏站在假山前笑著叫他,蕭策朝她跑去。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但是自己又一直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很痛苦。
他跪在草坪上抱住自己的頭,掙扎了許久那道人影才轉過身,聲音清朗喚他,「阿策。」
「懷意!」蕭策終於想起了那個名字。
「阿策,我很想你。」沈懷意朝他伸出手,蕭策猶豫著將手伸出去,又將眼神投向燕妃,「母妃。」
陽光下燕妃笑的溫柔,「去吧,阿策。」
——
蕭策猛的睜開眼睛,抹了抹眼角,一片濕潤。
「公子,你醒了?身體可還有什麼不適?」一道陌生的男聲傳來。
蕭策用手肘撐起身子,打量著眼前的人。
是個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兒,樣貌清秀,手裡還攥著一把不知道什麼名字的草藥。
看出蕭策眼裡的困惑,年輕人主動道,「我叫許朗,是醫館的學徒。」
「嗯。」蕭策點頭,環視了一圈,屋子面積不大,到處浸潤著藥香,陳設簡單,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光線極好,一眼望盡,卻沒有看到那人。
「和我一起的那個人呢?」
「公子是說沈公子嗎?」
蕭策眼神瞬間變沉,大步跨下床榻,「他在那兒?」
「公子你先不要激動。」許朗往後退了兩步,「沈公子他沒什麼大礙,只是有點皮外傷。正在後院……」
他的話還沒說完,蕭策就沖了出去,屋外的陽光過於刺眼,他一時有些不適應抬手擋了擋。
沈懷意正將袖子挽起來,蹲在兩人旁邊擺弄著眼前的草藥,額前沁出細密的汗珠。
「懷意。」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出來,沈懷意手裡的動作僵硬了一瞬,轉身的瞬間便被擁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