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青自己認了罪，這事就好辦了。

  扈彭祖想了想，留了幾分餘地。

  宋春來一貫和張氏一家走得近，宋嬌嬌以前回村都是張氏幫忙照顧，如今張氏死了，宋青青又出了事，宋春來會怎麼處理？

  他乾脆把這個爛攤子丟給宋春來。

  一來，他賣了宋春來一個人情。

  他是宋青青的大伯，由他出面再合理不過，村里人也不能指責他作為村長處事不公。

  二來，宋春來如果對宋青青輕拿輕放讓村民們不滿意，到時候要受埋怨的也是宋春來，他正好擺脫干係。

  一舉兩得。

  扈彭祖讓人先將宋青青關起來，等宋春來回村後再行懲處。

  四喜捂著臉跑出人群，七喜和五福六福跟在她後面。

  杜寶釧以為四喜還在害怕。

  但小黃天天在家裡晃悠，四喜怎麼還會怕黃鼠狼？

  等杜寶釧追到河邊的時候，就看見四喜坐在地上。

  怎麼回事？

  六福笑嘻嘻地道：「娘，四姐樂得肚子疼，起不來了。」

  杜寶釧一呆。

  四喜收了點笑，舉起手和她告狀。

  「娘，你看，七喜把我的手都掐紅了！」

  杜寶釧拉過四喜的手細看。

  確實紅了一小塊兒，手掌邊還有一個小小的月牙形指甲印。

  「七喜……你為什麼要掐你四姐？」

  七喜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娘，要不是我一直掐她，她剛才就已經笑場了！宋青青哪裡還會承認！】

  七喜哼了一聲，不忿地朝四喜瞪眼。

  【娘，你和四姐一樣，功夫都不到家，還得勤加練習！】

  杜寶釧：……

  閨女記性太好，也是件很苦惱的事啊。

  四喜又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樂個不停。

  五福和六福也捂著嘴笑。

  「好了好了，快起來，回去了！」

  杜寶釧無奈，拍了四喜一下，牽著幾個娃兒往家裡走。

  ……

  皮含光回頭看了一眼，舒出口氣。

  沒有人再追上來，族裡的幾個兄弟應該是被他甩脫了。

  他隨意吹了吹大石頭上的灰，又伸手撣了撣，一屁股坐了下去。

  還想把他關在祠堂里？

  他才沒那麼傻。

  這邊再過去一段路，就是五柳村了。

  皮含光扶著大石頭站起身，喘了幾口氣，繼續趕路。

  皮氏突然見到皮含光，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家裡出了什麼事。

  「姑母放心，家裡都好。」

  皮含光勉強擠出抹笑，「只不過，我之前在縣城鬧出點事，我爹要把我關起來。」

  「我不想一直被他關著，就跑了出來。」

  皮含光扯住皮氏的袖子，像小時候那般搖了搖。

  「姑母，你就收留我一段時間吧，等我爹消了氣我就回去。」

  皮氏和高槐樹剛成親那幾年，一直懷不上孩子。

  皮含光小時候模樣好嘴也甜，很得皮氏喜愛。

  雖然是隔房的堂親，皮氏對皮含光卻比他親姑母還要好上幾分。

  那時，皮氏將皮含光帶回五柳村住了幾個月，很快就有了身孕，還一舉得男。

  她覺得，這都是皮含光的功勞。

  自那之後，皮含光三不五時就來五柳村小住。

  從小耳濡目染五柳村和高槐樹等人的行事做派，皮含光深受影響。

  「你放心，只要你想在咱們村里待著，姑母絕不趕你離開！」

  皮氏笑著拍了拍皮含光的胳膊。

  「你爹那邊我去替你說，他就是個紙老虎，你別怕！」

  高槐樹交友廣泛，威名赫赫。

  皮氏和他成親之後，腰杆挺直了不少，族裡很多人都要求她幫忙。

  她在皮家確有幾分顏面。

  皮含光笑開了花。

  「我就知道，姑母對我最好了！」

  兩個人正說笑著，高槐樹掀開帘子進了屋。

  「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老遠就聽到了皮氏咯咯的笑聲。

  這陣子，她沒少因為珍娘的事和他鬧彆扭。

  皮氏的親爹救過他的命，高槐樹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曉得知恩圖報，這是他們匪幫的義氣。

  要是丟了這個，兄弟們都會看不起他，也沒人會再服他。

  因此，高槐樹一直忍著皮氏。

  皮氏儘管有些小性子，但也是個聰明人，鬧騰起來總能把握分寸，不會讓高槐樹徹底絕了對她的情誼。

  兩人這些年過得也算安穩。

  「姑父，你回來了！」

  皮含光上前給高槐樹行禮。

  「是小光啊，你家裡都還好嗎？」

  皮含光在匯源樓出了丑，這事高槐樹早就知道。

  他沒有讀書人那些窮講究，覺得自己和皮含光沾親帶故，皮含光一旦做了醜事，他也就失了顏面。

  純屬牽強附會。

  寒暄幾句，高槐樹頷首道：「你就在家裡住下，多陪陪你姑母。」

  有了皮含光分散皮氏的注意力，她就沒那麼多精力關注珍娘的事了。

  吃完晚飯，皮氏去給皮含光收拾被褥整理房間，皮含光和高槐樹單獨說話。

  「姑父，我這次來，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外地來了幾個朋友，高槐樹正想著過去招待，聽到皮含光的話，他又坐了下來。

  「什麼事，你說。」

  「我，我在縣城的事，姑父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皮含光訥訥，羞慚地不敢抬頭。

  「嗨！我當是什麼呢，這點小事不算什麼，你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別把這些放在心上！」

  皮含光心裡一喜。

  只要姑父不嫌棄他，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皮含光露出委屈的神情。

  「姑父，那件事我是無辜的，我是被人陷害了！」

  還有這種內情？

  高槐樹不由地豎起了耳朵，臉色也整肅起來。

  「就是那個扈丘村的宋之棋！他是這回縣試的第三名，在學院裡就和我不太對付。」

  「我被人打暈後扔到了床上，醒過來就看到了如意坊的女妓和一大群吃飯看熱鬧的人。」

  說起這事，皮含光恨得眼中帶淚。

  「就是他故意害我，才讓我落到如今的慘狀，身敗名裂、無法科舉。」

  高槐樹的兩道濃眉深深擰起。

  「你確定是他？」

  「確定，就是他！」

  皮含光急急地解釋，「侄兒在學院一向與人為善，人緣頗佳，除了宋之棋，再不會有旁人！」

  高槐樹點了點頭。

  「你想怎麼辦，要找他報仇？」

  皮含光鄭重應是，一臉祈求地望著高槐樹。

  「姑父，這事你一定要幫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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