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敬忠頷首。
丁高邑納悶,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冬來淡然道:「我知道那木匣內的寶物現在何處。」
丁高邑的眉頭不禁皺起,他不錯眼地盯著宋冬來打量。
這人是在白日發夢說胡話,還是想要使計詐他?
那塊寶玉早就被他藏了起來。
這人不可能知道。
丁高邑穩住了心神。
宋冬來四處環視一圈。
眾人都不相信,隋敬忠也擰眉不語。
「老鏢頭,我近年悉心研究卦數如今略有小成,可為館內推演一番。」
什麼鬼?
丁高邑簡直要笑出聲。
他挑了挑眉,對隋敬忠道:「這人怕是想給兒子脫罪,魔怔了吧。」
「胡謅之言,不足為信!」
隋敬忠也納悶。
宋冬來幼時就有神童之稱,雖然年長後泯於眾人,可眼下仍是俊秀挺拔,不像是個誆悖之徒。
「這位可是丁二鏢頭?」
宋冬來對丁高邑拱手詢問。
「正是,有何高見啊?」丁高邑不陰不陽地應了一句。
宋冬來再次拱手。
「丁二鏢頭眉宇發青、面色含煞,怕是不久之後就有牢獄之災,恐會禍及家人。」
「你放屁!」
丁高邑冷喝,刷地拔出佩刀。
「再敢胡謅,小心你的狗頭!」
宋冬來臉色未變,動也沒動一下。
七喜本來只是聽話地站在一旁,既沒東張西望,也沒胡思亂想,見這人忽然拔刀相向,登時就怒了。
【臭不要臉!】
【你偷東西誣賴我三哥害他差點自殺,居然還敢對我們吹鬍子瞪眼睛?看我不讓小黃咬斷你的脖子!】
宋冬來拍了宋之書一下。
示意他將七喜抱到懷裡,可別真在這時候把小黃放出來,那就圓不過去了。
七喜氣鼓鼓地扯住宋冬來,手腳並用,連連比劃。
宋冬來安撫道:「爹爹都明白,你放心。」
七喜又憤憤地瞪了丁高邑一眼。
丁高邑不屑地撇嘴。
小啞巴,晚點有你的好看。
等這次事了,他就尋個機會把這丫頭賣給人牙子,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在人前張狂。
「老鏢頭,我這兒子八歲進館,性情如何您也知曉。」
「他說沒拿就必然不是他所為,而且,你們也沒有在他房內找到鏢物。」
宋冬來對隋敬忠道:「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將鏢物尋回,是不是如此?」
隋敬忠嗯了一聲。
「義父,你別信他的鬼話!他哪有掐算的本領,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
隋敬忠一旁,正站著管事邱成安。
他出來打圓場。
「二鏢頭,咱們都不知道那鏢物在何處,讓他試一試也無妨嘛。」
丁高邑住了口。
邱成安是隋敬忠的心腹,他說的話,其實也就是隋敬忠的意思。
丁高邑沒再反駁。
邱成安又道:「宋三郎,你要如何尋那寶物,可需我們幫忙安排?」
宋冬來搖頭。
「你們只需保持安靜,跟在我身後即可。」
他微微闔了眸子,手指間快速掐算,嘴裡還似是咕噥著什麼。
眾人看得莫名。
丁高邑輕蔑地哼了一聲。
見隋敬忠瞥來,他才略微收了臉色。
「這邊!」
宋冬來抬腿,大步出了演武場。
轉過幾條長廊,就是外庭間小廝和雜役的住處。
宋冬來腳步未停,繼續往裡走。
丁高邑喝道:「大膽!裡面是鏢局議事之處,豈容你這無恥之徒擅闖!」
裝神弄鬼,就是無恥行徑。
丁高邑一個眼色,就有兩人竄了出來,擋住了宋冬來的去路。
「老鏢頭,我敢擔保鏢物就在裡邊。」
宋冬來拱手道:「倘若我尋不到,願意承擔責罰,隨鏢局處置。」
宋之書抱著七喜,也大聲道:「我和我爹一樣,隨老鏢頭懲處,絕無怨言!」
眼下確是找到那塊寶玉最為緊要。
隋敬忠擺了擺手。
那兩人卻沒有動,反而看向丁高邑。
丁高邑見隋敬忠皺眉,心裡一緊,連忙出聲呵斥。
「沒眼力的東西,沒看到總鏢頭髮令嗎?還不趕緊滾開!」
兩人縮著脖子,閃到了一旁。
宋冬來領著眾人在一排屋子前晃了幾圈。
最後。
停在一間房門前。
丁高邑挑眉,「怎麼?你難道還想要假公濟私,先來搜查我的屋子?」
宋冬來神色不變,「原來這是二鏢頭的房間。」
裝什麼裝。
肯定是宋之書告訴他的,兩個泥腿子還想整他?
做夢。
他這房裡的機關,普通人根本看不破。
丁高邑提高了音量。
「你想進去也可以,不過咱們得先說好,要是找不到東西,你打算怎麼辦?」
他環視一圈,意有所指地道:「總不能你說哪個有問題,就要進去搜撿一番。」
「這般下來,大家的私隱不都被你看光了?」
在場眾人都沒有準備,自然也不想有人去搜自己的屋子。
尤其是,還當著老鏢頭的面。
丁高邑這話說中了大家的心思,眾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宋冬來瞬間明白了丁高邑的挑撥之意。
如果他真敢去各人房中搜查一番,怕是他和兒子閨女都無法平安回到扈丘村了。
「二鏢頭多慮,東西就在此處,無需再去他人房內。」
宋冬來淡淡一笑,「煩請二鏢頭打開房門。」
丁高邑無視宋冬來,只是看向隋敬忠。
「義父,此人這般無理當眾挑釁,倘若沒有個說法,我日後在鏢局還如何服眾?」
他堂堂二鏢頭,僅憑一個鄉下人的三言兩語,就大動干戈搜查他的屋子。
他的面子豈不是被人放到了地上踐踏?
隋敬忠也沒想到,宋冬來會直指丁高邑。
「老鏢頭,如果今日找不到鏢物,我願意承擔誣衊之責,自請見官並願受牢獄之刑!」
宋冬來說完這話,又轉向丁高邑。
「倘若在二鏢頭房內找到那件鏢物,你又待如何?」
丁高邑嗤笑道:「我房內怎麼可能會有?倘若有,也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
宋冬來攤了攤手。
「隨老鏢頭,我兒房內只是有個木盒,就被人說他偷盜。」
「丁二鏢頭房內恰恰尋到那寶物,卻也只是有人栽贓陷害……」
宋冬來嘆息道:「咱們鏢局斷案竟然不是就事論事,反而是看人下菜碟,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丁高邑冷笑。
搞了半天,這人就是想讓自己說出栽贓二字。
就算是陷害,他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