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宋仲達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之棋馬上就要春闈會試,你們這樣鬧騰,讓他如何安心讀書?」
宋之棋站在杜寶釧身邊,垂首靜默不語。
祖父已經開口,這個時候他要是再替母親說話,只怕更會激怒祖母,得不償失。
宋仲達一錘定音。
「所有事情延後再議,一切都等到宋之棋會試結束再說。」
段氏雖然心中不滿,但也無可奈何。
宋之棋會試關乎整個安陽侯府的榮耀,也是她的臉面,不能輕忽。
段氏緩緩點了點頭。
「冬來,你先起來吧。」
宋仲達看著跪在地上的宋冬來,語氣緩和了一些。
宋冬來搖搖頭,語氣堅定地道:「父親,孩兒今日就把話說明白,孩兒此生絕不負寶釧,還請父親成全!」
宋仲達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
他嘆了口氣,「你的心意我明白了,納妾一事容後再議!」
……
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宋知琴柳眉微蹙,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茶杯里的茶葉,茶香裊裊,卻驅不散她心頭的陰霾。
七喜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小胳膊肘撐著桌子。
兩隻小手捧著肉嘟嘟的臉頰,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牆角,仿佛那裡藏著什麼稀世珍寶。
【大姐,小壁虎有新發現!】
七喜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像一隻發現了獵物的貓咪。
「什麼新發現?快說來聽聽!」
宋知琴頓時來了精神,放下茶杯,身子微微前傾,急切地問。
【小壁虎說,趙香兒這幾天精神煥發,見了不少人呢,而且,她還在夜裡偷偷摸摸地出去,好像在和什麼人聯繫。】
七喜的小眉頭微微攏起。
「七寶,你問問小壁虎,都有哪些人?」
宋之棋馬上就要會試,這些事情不能讓他再分心。
宋冬來讓宋知琴先盯著七喜這邊的消息,如果有發現,就來通知他。
七喜根據小壁虎的描述,說了幾個名字。
宋知琴琢磨了片刻,才道:「這幾人都屬於趙香兒正常接觸範圍內的人,不能算是異常發現。」
七喜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個人。
「等等,你說有誰……夏至?」
宋知琴擔心自己搞錯,「你和小壁虎確認一下,她說的夏至,是不是有些圓潤,臉龐很是白皙的那個丫鬟?她梳的是婦人髮髻。」
七喜如實問了一遍。
小壁虎搖頭擺尾。
【就是她,沒錯!】
七喜納悶,她並不認識這個夏至。
【大姐,這個丫鬟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宋知琴一邊思忖,一邊回答七喜。
「夏至不是普通的丫鬟,她是大伯父的通房,也就是……」
宋知琴猶豫,該不該和妹妹仔細解釋一下「通房」的含義。
【大姐,我知道什麼是通房,不就是陪大伯父睡覺的丫鬟嘛,還沒輪到當妾室唄……我都懂!】
宋知琴:……
「就是這個意思,」宋知琴噎了一下,半晌才道:「按理說,夏至不應該和趙香兒有深交才對……」
【小壁虎說,她們每次見面都躲躲閃閃的,好像是怕被人發現!】
宋知琴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她聽府里的老人說,夏至是宋雲霄的第一個通房,伺候他已經好幾年了,專門在書房伺候筆墨,並不在內院裡。
趙香兒才入府沒多久。
這樣兩個人,怎麼會有聯繫?
陽光穿過窗戶,照在宋知琴秀麗的臉上,卻照不透她心中越來越濃重的疑雲。
「七喜,咱們走!」
宋知琴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宋冬來。
說不定,這就是個突破口。
……
趙香兒坐在梳妝檯前,纖纖玉指輕撫著錦盒中的珠寶首飾。
一串晶瑩剔透的珍珠項鍊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對著頸間比劃。
「這珍珠配上那件藕荷色的羅裙,定然艷壓群芳。」
趙香兒自言自語,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她起身走向衣櫃,輕撫著丫鬟新送來的華服錦緞,這是老夫人段氏給她的補償。
手指滑過絲綢的柔滑觸感,趙香兒深吸一口氣,仿佛已聞到了即將到手的榮華富貴。
「這日子,總得過得更好些。」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堅定。
趙香兒回到梳妝檯前,取出一隻精緻的檀木香盒。
裡面躺著一封粉色短箋。她捏起短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紙上娟秀的字跡分明是宋雲霄的手筆,約她半夜在花園假山相會。
趙香兒將紙條貼近鼻尖,輕嗅著上面若有若無的墨香,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大爺果然離不開我。」
她將短箋小心翼翼地塞進貼身的衣襟。
趙香兒站起身,踱步到銅鏡前,仔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明眸皓齒,膚若凝脂,確實是個傾城之姿。
趙香兒伸手撫過自己光滑的臉頰,腦中已開始盤算起來。
宋雲霄雖是大房的爺,可宋冬來才是她的正經目標。
杜寶釧耿直莽撞,不足為懼,若能成為三房的姨娘,以後的日子還有更大的盼頭,比去大房強多了。
她轉身走到窗邊,望著院中繁花似錦的景象,眼神逐漸變得深邃。
兩邊都不能放,宋冬來是她努力的目標,宋雲霄卻是她的退路。
若是最後做不出三房的妾室,他還有宋雲霄這個大老爺備選,總之,做妾室肯定比做丫鬟強得多。
趙香兒暗自盤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她決定赴約,同時繼續勾引宋冬來,這般左右逢源,總有一條路能走通。
趙香兒輕撫衣襟中的短箋,眼中閃過精明,「過了今日,三爺那邊我也得加把勁了啊!」
趙香兒握了握拳,給自己打氣,隨即走向了梳妝檯。
她拿起一支簪子,在燭光下仔細端詳。
這支簪子是三爺之前讓人送來的,是當初她落水的補償。
她得想個法子,讓三爺對她更上心些才是。
趙香兒拿起銅鏡,對著鏡中的自己抿了抿唇。
無論如何,她都要擺脫丫鬟的身份。
為此,她可以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