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快走幾步,趕上了王翠蘭。
「親家二嫂,是你嗎?」
王翠蘭回頭,「呦,張嫂子,這麼巧啊。」
「可不是嘛!」
張氏笑道:「你這是去寶釧家?」
「對啊。」
王翠蘭簡單應了一句,沒有多說什麼。
兩人一起往村里走。
張氏幽幽地嘆了口氣,「最近我們村里啊,可是出了不少事。」
扈丘村鬧了黃皮子雞禍,鄰近幾個村都知曉。
但很快,黃鼠狼被捉住了,其他村人也就不那麼擔心了。
「可不止這事……」
張氏擰著眉頭,一臉為難。
「張嫂子,還有什麼?」
王翠蘭納悶。
扈丘村的事和他們沒有半毛錢關係,可張氏這幅樣子,莫非……
事情和杜寶釧一家有關?
「唉!」
張氏長嘆一氣,「按說都是親戚,也不該私下裡說三道四,但我真是擔心啊。」
頓了頓,張氏才道:「這些妨克的事,怕是寶釧也不會輕易對你講。」
「我這人啊,就見不得有人被蒙在鼓裡不知不覺受了那無妄之災。」
王翠蘭一頭霧水。
張氏這是什麼意思?
「嗐!都是親戚,我也就不瞞你了!」
張氏跺了跺腳,把高僧弘敏對宋冬來一家的論斷講了一遍。
她故意隱去了弘敏是個假和尚的事。
扈彭祖震怒自覺丟了顏面,交代村里人切勿將此事外傳。
一個村的人被個街混子耍得團團轉,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所以大家俱都閉口不言,外人自然難以知曉。
王翠蘭「啊」了一聲。
她就知道!
雙胎不吉。
杜寶釧這個小姑子打小就討人厭,生出來的孩子自然也不是什麼好貨。
王翠蘭的眉間擰了個大疙瘩。
張氏覷著她的臉色,忐忑地道:「親家二嫂,你是不是生氣了?」
她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
「都怪我這張臭嘴啊,多嘴多舌……」
「哪裡的話!」
王翠蘭拉住了張氏的手,「要不是張嫂子告訴我,我都不曉得這事,我還得謝謝你呢。」
兩個人客氣了一番。
進村後,張氏道:「親家嫂子,我就不打擾你和寶釧敘話了,咱們回見。」
目送王翠蘭往山腳邊走,張氏吃吃地笑出了聲。
這個親家二嫂可不是省油的燈。
等她把宋冬來和杜寶釧折騰一番後,她再上門安慰,保准又讓三弟夫妻感念她一回。
因為假高僧和勞藥婆的事,這幾日她每去縣城,宋春來總要催促她。
讓她儘快動手。
當年大伯一家搬去縣城之時,就曾交代過她,要事無巨細地將村里瑣事及時通報。
尤其是怪事和奇事。
她當時雖然詫異,卻也照辦了。
反正只是傳句話就能得些賞錢,何樂而不為。
但宋春來以前從沒有像現在這般焦急過。
當然了,也可能是她的錯覺。
畢竟大伯那張慣來波瀾不驚的臉上,也沒有什麼異樣的情緒。
但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張氏這廂暗暗思忖的時候,王翠蘭已經到了杜寶釧家。
砰砰。
宋知琴詫異又擔憂地將王翠蘭迎進了屋。
「二嫂怎麼來了?」
宋冬來和杜寶釧與她打招呼。
王翠蘭不陰不陽地嗯了一聲,算是給了回應。
坐下之後,她四處打量了幾眼。
「五福和六福呢?」
杜寶釧一聽這話音,就知道她來者不善。
「他們在裡屋,二嫂有什麼事嗎?」
「家裡可還好,爹娘身體如何?」
王翠蘭不耐煩地皺眉,「你別岔開話題,快叫五福六福出來!」
她這麼不留情面,杜寶釧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二嫂,你這是幹什麼?」
到別人家裡還這般的凶神惡煞,也太過了些。
王翠蘭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他們兩個先前幹了什麼好事,你不會不知,還裝什麼裝!」
王翠蘭不屑地道:「你自小就會裝模作樣,幾十年了,也不嫌噁心!」
宋冬來提高了音量,喝道:「二嫂,我們敬你來者是客,你可不要太過分!」
看著宋冬來那張俊秀中透著怒氣的臉,王翠蘭撇了撇嘴。
心裡暗恨。
是個男人就喜歡杜寶釧,他們眼睛都瞎了嗎?
她和杜寶釧年紀相仿,在村里一起長大,自小就不對付。
杜寶釧是家裡的獨女,備受爹娘疼愛。
長到十幾歲,從來都沒有下過田。
她也是家中唯一的姑娘,卻不受爹娘重視,每天做牛做馬,累死累活地沒完沒了。
憑什麼?
想到舊事,王翠蘭越發不忿。
兩人自小就是對頭。
倘若不是當年那件事,王翠蘭根本不可能嫁到杜家做兒媳。
杜寶釧忍讓王翠蘭,不過是為不想讓爹娘和二哥為難,並不是真的怕她。
「二嫂,有事你就直接說事,我們還忙著呢。」
沒閒工夫招呼你。
王翠蘭斜了杜寶釧一眼,冷冷地道:「家裡出了賊,肯定是爹娘沒教好。」
「有你們這樣的親戚,我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我要不是想著別把事情鬧大,早就去縣衙告你們了!」
王翠蘭的目光,冷冽中帶著陰毒。
宋冬來給杜寶釧使了個眼色,搶先開口。
「不知二嫂這話從何說起?」
「還裝!」
王翠蘭厲聲道:「五福和六福偷了我的銀袋,你們難道不知?」
「我房裡還少了一隻包銀的簪子,肯定也是被他們偷走了。」
「你們難道是想包庇不認?」
王翠蘭哼道:「我告訴你們,我既然登了門,就不會讓你們輕易把這件事饒過去。」
「你胡說!」
大喜反駁,「那隻簪子是外祖母給我的,二舅母為何要平白污衊五福和六福?」
「嘁!」王翠蘭拍了拍衣擺,一臉嘲諷。
「怪不得呢!」
「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老的就會偷東西,能教出什麼好人來……」
「你放屁!」
杜寶釧起身厲喝,「我給你幾分顏面,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連自己的婆母都辱罵,你還是不是人?」
這麼多年,自家爹娘對王翠蘭百般遷就忍讓,杜寶釧一清二楚。
沒想到她不但不領情,還口出惡言。
「怎麼?」
王翠蘭斜睨著杜寶釧,譏諷道:「你還敢打我不成?」
「信不信我馬上就去報官,讓官差老爺把你那兩個小崽子拖出去亂棍打死!」
這哪裡是親戚,仇人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