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裡,宋之棋被安置在一間簡陋的屋子裡。
僕役端來飯菜和水,卻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放下東西就急匆匆地離開了,還不忘從外面插上門閂。
宋之棋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的月光發呆。
他回想起這幾天的種種,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但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或許,只能等大夫前來了。
宋之棋嘆了口氣,拿起饅頭吃了起來。
麓山書院突發時疫的消息如一陣旋風席捲京城。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百姓臉上寫滿憂慮。
朝廷反應迅速,當夜就派出精銳士兵火速趕往書院。
馬蹄聲打破了黎明前的寧靜。
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浩浩蕩蕩而來,驚動了沿路的鳥兒。
他們隊列整齊,神情肅穆,手中長矛在晨光中閃著寒光。
書院大門轟然洞開。
士兵們魚貫而入,迅速在周圍設立封鎖線。
他們用長繩和木樁圈出一片區域,警惕地盯著每個進出的人。
「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出!」為首的將領高聲喝道,聲音在院牆間迴蕩。
緊隨其後,一隊身著官服的太醫們匆匆趕到。
他們個個面色凝重,背著沉重的藥箱,腳步急促。
藥箱裡裝滿了各種珍貴藥材,叮噹作響。
太醫們分頭行動,在書院各處穿梭。
他們檢查每間房舍,詢問每個學生的症狀。
有的在院子裡搭起帳篷,有的在空置的房間裡布置簡易病床。
「這裡設立一個發熱點,有熱症的學生先帶到這裡來!」白髮蒼蒼的老太醫指著一處較為偏僻的院落喊道。
幾個年輕太醫立即行動起來,搬來桌椅,擺放草藥器具。
另一邊,幾個面色潮紅、呼吸急促的學生被抬進隔離區。
他們神志不清,有的還在不停咳嗽。
周圍的學子們驚恐地看著這一幕,有的忍不住小聲啜泣。
「快,把這幾個學生移到這邊!」
一位年長的太醫指揮道,他的聲音沙啞卻有力。
「記得戴好面巾,衣服要全部系好!」
幾個身強力壯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抬起病患,朝指定的方向移動。
太醫們立即展開救治,有的把脈診斷,有的準備湯藥,還有的在記錄症狀。
整個過程井然有序,卻又透著一絲緊張。
「退熱的湯藥準備好了嗎?」
「快,再拿些冰塊來!」
「這邊需要更多的毛巾……」
醫者們的喊聲此起彼伏,混雜著病患的呻吟和周圍人的啜泣聲,整個書院籠罩在一片緊張而忙亂的氛圍中。
……
安陽侯府。
杜寶釧焦躁地來回踱步。
她突然停下,抓住路過的小丫鬟。
「可有二少爺的消息?」
小丫鬟縮著脖子搖了搖頭。
杜寶釧鬆開手,重重嘆氣。
宋知琴坐在廊下,手中的繡花針停滯。
她抬頭看向母親,「娘,二弟聰明,吉人自有天相,他不會有事的。」
杜寶釧沒有回應,繼續踱步。
宋知琴低頭,一不小心,針尖扎破了手指。
她咬牙忍住疼痛。
四喜從院子裡跑了過來,手裡捧著一個泥塑。
「娘,你看我捏的小人!這是二哥,這是...」
杜寶釧不耐煩地道:「別鬧了,快去洗手,等下就要吃飯了!」
四喜知道母親是擔心二哥,沒說什麼,默默走開了。
七喜蹲在角落裡,小手摸著白貓的腦袋。
她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院子裡的人。
【二哥不會有事的,對吧?】
大白輕輕「喵」了一聲,蹭了蹭七喜的手。
【我給了二哥神花花瓣,他一定會平安回來。】
七喜揮了揮小拳頭。
宋冬來從外面走進來,臉上帶著疲憊。
杜寶釧立刻迎了上來。
「如何?可有消息?」
宋冬來搖頭,「還在等。」
杜寶釧急得跺腳,「朝廷封鎖,連個人影都見不著,這樣等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宋冬來拍拍她的肩膀,嘆了口氣。
「我剛才去見過父親了。」
杜寶釧眼睛一亮,「侯爺怎麼說?」
宋冬來皺眉。
「父親也很擔心,」 他壓低聲音道:「父親說,朝廷擔心疫病蔓延到京城。如果情況惡化,可能會……」
杜寶釧臉色驟變,「會怎樣?」
宋冬來沒說話,眼神中透著憂慮。
杜寶釧瞪大眼睛,聲音顫抖。
「難道,難道要……」
宋冬來輕輕點頭。
杜寶釧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不行!絕對不行!」
宋知琴趕緊過來扶起母親。
四喜和五福六福也圍了過來。
「娘,怎麼了?」四喜擔心地問。
杜寶釧沒回答,只是緊緊抓住宋冬來的衣袖。
「冬來,你得想想辦法啊!」
宋冬來握住她的手,緊了緊。
「你別急,我已經打聽過了,同安堂的大夫都被召集起來,去書院一起在研究防疫措施,振河也在其中。」
「小弟也去了?」
杜寶釧眼裡希望升騰,「那就好!小弟醫術高明,一定會有辦法!」
宋冬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不過現在……還是要等消息。」
夜幕降臨,雁歸軒里依舊燈火通明。
宋冬來站在院子裡,望著遠處的天空。
杜振河在阿寶的帶領下走進院子。
「三弟,如何?」
杜振河摘下面巾,呼出一口氣。
「我見到之棋了。」
宋冬來兩眼放光,「如何?他怎麼樣?」
「別擔心,他沒事。」
杜振河解釋道:「他只是被單獨隔離了。」
宋冬來鬆了口氣,「那就好,他有沒有說什麼?」
杜振河點頭,「他讓我轉告你們,不用擔心。他說自己沒有染病,讓大家放心。」
宋冬來眉頭舒展,露出笑容。
「太好了!我這就去告訴寶釧,她可急壞了。」
杜振河拉住宋冬來,「等等,還有件事。」
宋冬來停下腳步,「什麼事?」
杜振河啞著聲音道:「書院裡情況不太好,已經有人……病逝了。」
宋冬來臉色一變,「什麼?」
杜振河嘆氣,「死了好幾個,不過你放心,二福暫時沒事。我會繼續留心。」
宋冬來握緊拳頭,「三弟,二福就託付給你了!只是……這病究竟是怎麼回事?」
杜振河搖頭,「還在查,現在還不能輕易下結論。」
「辛苦三弟了,這麼晚了,你今日就在客房裡歇息吧。」
杜振河微微搖頭。
「我是回來取藥材,順便告知你們一聲,我還得趕回書院去。」
宋冬來忙道:「夜深了,你路上小心。」
杜振河應好,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