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片刻之後，宋之棋拖著疲憊的步伐向書院廚房走去。
他揉了揉太陽穴，裝出一副頭痛欲裂的模樣。
廚房裡熱氣騰騰，各種食材的香味混雜在一起。
宋之棋走進去，故意咳嗽了幾聲。
「小郎君，您怎麼來廚房了？」一個廚娘驚訝地問道。
宋之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想來討碗熱湯，考試太累了。」
他的目光掃過廚房裡忙碌的僕役們，捕捉著每個人的細微表情。
大多數人都專注於手頭的工作，只有角落裡一個年輕僕役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僕役正在洗碗，但動作顯得笨拙而慌亂。
看到宋之棋走近些，僕役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一個碗差點摔在地上。
宋之棋眯起眼睛打量，確認這人昨日給自己送過水。
「你，過來。」宋之棋突然開口。
僕役渾身一顫，遲緩地轉身，面對宋之棋。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郎君有何吩咐？」僕役的聲音顫抖，眼神不停地躲閃。
宋之棋故作隨意地問道：「你是新來的吧？以前沒見過你。」
僕役猛地抬頭，又迅速低下。
「是，是的，郎君。小的剛來不久。」
宋之棋注意到僕役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節都泛白了。
「你不用太緊張，我就是剛考完試，出來透口氣，和你隨便聊幾句。」
僕役的呼吸明顯加快，「小的，小的是個粗人，怕衝撞了郎君。」
宋之棋微笑頷首。
他伸手去拿桌上的瓷碗，手臂擦過僕役的肩膀。
僕役如觸電般退後一步，差點撞到身後的柜子。
宋之棋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僕役有問題。
心虛成這樣，還敢幫人做壞事。
「你叫什麼名字？」宋之棋突然問道。
僕役的臉色更加慘白，嘴唇哆嗦著，「小的，小的叫曹三。」
宋之棋點點頭。
他從懷裡掏出錢袋，遞給曹三幾個銅板。
「我身體不適，這幾日就不去膳堂用飯了，麻煩你給我送一下。」
曹三的眼中閃過緊張，「這，這恐怕不合規矩……」
「這有什麼啊！」旁邊的大娘拍了他一下，「郎君照顧你，快拿著吧！」
曹三這才接過銅錢，兩手揪著衣角，一臉侷促。
宋冬來笑了笑，「你們忙吧。」
走出廚房，他的眼神瞬間犀利。
他已經找到了突破口，接下來就是順藤摸瓜，找到幕後主使。
……
秋日的早晨，書院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晨霧中。
陽光從東方緩緩升起，灑下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書院靜謐的庭院。
院中的楓樹葉子被秋風染成了絢麗的紅色。
微風拂過，落葉在空中翩翩飛舞，像是散落的火焰，映襯出一片寧靜而又充滿詩意的景象。
隨著晨曦的到來，書院的景象逐漸明朗。
青磚牆上的青苔被晨露滋潤，顯得愈加蒼翠。
遠處的書房窗戶微微開啟，透出柔和的光線，照亮了室內的每一個角落。
逐漸地，視線漸近，書房內的一切也顯露無遺。
宋之棋坐在書桌前，面對著窗外的景色，靜默沉思。
曹三提著水壺走了過來，腳步輕盈。
這兩日的宋之棋並無異常，曹三提著的心放下了大半。
「郎君，水已經準備好了。」
宋之棋露出溫和的微笑，示意曹三放下水壺。
「我打算出去走走，你幫我收拾一下房間，」宋之棋拿出幾個銅板，遞給曹三，「辛苦你了。」
曹三點頭，恭敬地回答，「多謝郎君，小的這就收拾。」
宋之棋穿上外衣，走出書房。
書院內的小徑被精心打掃得乾淨整潔，石板路面光滑如新。
清涼的晨風颳過，宋之棋長長地突出一口氣，舒展緊繃的神經。
他漫步在鋪滿落葉的小徑上，感受著秋風拂面的涼意，思索接下來的計劃。
過了一會兒，宋之棋回到房內，屋內的寧靜依然如舊。
他走到書櫃前，緩緩拉開櫃門。
目光鎖定在那封信上。
信封依舊安靜地躺在原處。
宋之棋拿起信來細看，原本粘附在信上的一縷髮絲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果然如此。
宋之棋冷笑，眼中寒芒一閃而過。
午餐時分，宋之棋前往膳堂。
曹三端著一大盆菜走進來的時候，宋之棋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曹三的食指黑了一塊。
信封上塗抹杜振河特製的一種藥水。
這種無色無味的液體，能夠讓接觸者的手指染上難以洗淨的墨色。
確定是曹三之後，宋之棋安然用了午膳，隨後去找了夫子。
他輕輕叩響房門，裡面傳來夫子沉穩的聲音。
「進來。」
宋之棋推門而入，只見夫子正伏案批閱學生作業。
看到宋之棋，夫子放下筆，面露關切。
「之棋，你臉色不太好，可是身體不適？」
宋之棋拱手行禮，「回夫子的話，學生確實有些不適，但並非身體原因。」
他頓了頓，從懷中掏出那封書信和藥水，雙手呈上，「學生有要事稟告。」
待聽完最後一個字，夫子猛地抬頭，不敢置信。
「此事當真？」
宋之棋鄭重點頭，「千真萬確。學生絕不敢欺瞞夫子。」
夫子沉吟片刻，起身道：「事關重大，我們去見山長。」
兩人來到山長書房。
周山長聽完事情始末，臉色陰沉如水。
他來回踱步，沉聲道：「竟有如此大膽之徒，敢在我麓山書院為非作歹！」
宋之棋解釋道：「學生本想自行處理，以免驚動師長。但思來想去，此事關乎書院聲譽，不敢隱瞞。」
周山長停下腳步，看向宋之棋，目光中流露出讚許之色。
「之棋，你做得對。這等大事，豈是你一人能擔當的。」
他轉向夫子，「速去將那僕役帶來！」
不多時，曹三被帶到書房。
他低著頭，雙腿微微發抖，顯然已經察覺到事情不妙。
周山長厲聲喝問，「曹三！你可知罪？」
曹三猛地跪下，磕頭如搗蒜。
「小的不知啊！小的冤枉啊！」
宋之棋靜靜注視著曹三，面無表情。
曹三的慌亂反應在他意料之中，但他不動聲色，等待山長的下一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