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冬來頓了頓,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
「依我看,這些事情絕非偶然,它們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不可告人的聯繫……」
他話音一落,原本鴉雀無聲的大廳頓時響起一陣嗡嗡的議論聲,如同炸開了鍋一般。
「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難不成他還能翻出什麼花來?」
角落裡,二房的宋雲靂低聲問身旁的江氏。
「誰知道呢!我看八成是狗急跳牆,想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罷了!」
江氏不屑地撇了撇嘴,低聲回應。
「管他們的呢,嫡房之間狗咬狗,挺好!」
宋雲靂也嘲諷地嗤了一聲。
坐在上首的宋仲達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輕咳一下,原本嘈雜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他,等待著他的反應。
宋仲達示意宋冬來繼續。
「光動嘴皮子可不行,得拿出證據來。」
宋雲霄飲酒過度的臉泛著蠟黃,掛著明顯的不屑,「別想輕易糊弄我們!」
「大哥稍安勿躁。」
宋冬來打開木盒,露出裡面零零散散的幾樣東西。
一小撮暗黃色的粉末、幾根枯萎的草莖,還有一個沾著油星的粗瓷碗。
薛婉清見狀,眉頭深深蹙起,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宋冬來拿起那包粉末,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寒意。
「前幾日,鮑管家在浩文的房間裡發現了這個。」
他將粉末遞給一旁的宋崢,「宋護衛長見多識廣,勞煩幫大家掌掌眼,看看這是何物?」
宋崢接過那包粉末,仔細端詳了一番,又放在鼻尖嗅了嗅,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回三爺,這……這像是『古藤草』的殘留物……」
「古藤草?」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驚呼。
眾人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這古藤草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屬於天晟朝的禁藥,就是用來害人的。
「誰這麼大膽,竟敢在侯府里私藏這種東西!」
「可不是嘛,這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可是要掉腦袋的!」
宋雲靂和江氏對視一眼,兩人都很震驚。
真要查出府中私藏古藤草,他們也脫不了關係。
「就算這是古藤草又如何,不正是說明你們給浩文下藥?」
宋雲霄斜眼看著宋冬來,語氣中帶著質疑和冷意。
宋冬來沒有理會宋雲霄的挑釁,而是拿起那幾根枯萎的草莖。
「鮑管家在廚房後院還發現了這個,本身無毒,卻是配置古藤草藥物的關鍵,有了它的遮掩,古藤草加入食物中後就不會被輕易聞出來。」
他頓了頓,又拿起那個沾著油星的粗瓷碗。
「至於這個……」
他將碗遞到薛婉清面前,「大嫂應該很熟悉吧?」
「我聽說,自從浩文生病之後,大嫂對他的一應器具都很用心,給他配置了專門的藥碗和湯碗,飯菜的做法也是和太醫請教過的……」
薛婉清盯著他手裡的湯碗冷哼。
「我就算再小心,也還是沒敵過有心人的算計……浩文啊……」
薛婉清悲從中來,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心緒又瀕臨崩潰。
「大嫂,你冷靜一下,馬上你就能知道結果了。」
宋冬來嘆息一聲,繼續道:「這碗是浩文盛湯用過的碗,可惜,這碗湯並不只是一碗簡單的雞湯……」
「湯中,被人下了藥!」
眾人譁然。
「我讓人查驗過,這碗底殘留的油脂,和古藤草的藥效完全一致。」
宋冬來語氣沉穩,卻字字誅心。
「也就是說,這碗雞湯里,被人動過手腳,下了古藤草!」
「一派胡言!」
薛婉清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指著宋冬來怒斥。
「你這是胡攪蠻纏,故意攪混水!」
誰不知道宋浩文的吃穿用,包括身邊伺候的丫鬟小廝都被薛婉清嚴格篩查過,而且俱是府里的家生子。
這麼嚴密的防備下,怎麼可能還有人會找到機會給宋浩文下藥?
這簡直是把薛婉清的臉皮放在地上踩。
她是負責府里中饋的大夫人,有人敢背著她做出這種賣主的事,不正說明她管教無方?
倘若是別房院子裡的醜事倒也罷了,恰恰是大房出了問題,而且危及到自己兒子的性命。
這讓薛婉清如何能承受?
她絕不會承認。
宋冬來沒有理會薛婉清的咆哮,而是將目光轉向老侯爺宋仲達。
「父親,您還記得浩文發病時的症狀嗎?昏迷不醒、呼吸急促、四肢無力,我也和太醫諮詢過,這分明就是中了古藤草的症狀!」
宋仲達臉色鐵青,沉默不語。
他緊緊捏著手中的茶盞,指節泛白,顯然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
宋冬來的一番話,如同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顆巨石,激起千層浪。
如果單單是中毒也就罷了,偏偏是古藤草。
皇家早年因為古藤草出過事,這是宮中的大忌。
安陽侯府本就山河日下,再因此事引來皇上嫌惡,侯府的爵位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下毒之人用心太過險惡。
其心當誅。
正廳內氣氛緊張,眾人屏息凝神。
這時,杜寶釧站起身,打破了沉靜。
「這位是我三弟,他如今在京城同安堂坐診,醫術十分高明。浩文病重之時,我請他進府幫忙看了看。」
杜振河緩步上前,朝眾人拱手行禮。
「在下杜振河,在同安堂行醫。」
同安堂?
宋雲霖眉頭一挑,「那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名醫館,能去那裡坐堂的大夫,醫術應該不差吧。」
鮑四海接口道:「同安堂聲名在外,醫館的大夫們醫術精湛,深受京城百姓信賴。」
杜振河微笑頷首。
「哼,鄉下郎中也敢自稱名醫?」
宋雲霄冷笑,「吹牛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大爺倒也不必對我太過計較。」
杜振河不慌不忙道:「在下雖出身鄉野,但跟隨師傅行醫多年,見過不少疑難雜症。有幸得見宋公子的病情,正好可以一展所學。」
薛婉清眼眸霎時一亮,不自覺地朝前走了兩步。
「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浩文的病?」
宋雲靂接口道:「那依你看,浩文這是何症?」
「恕我直言,宋公子這病症不是尋常疾病,而是中了一種罕見的慢性毒藥。」
這話就是在印證宋冬來的說法。
「不可能!」
薛婉清尖聲叫道:「我兒一直在府中,怎會無故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