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門聲驀地響起，打斷了喬氏的思緒，「進來。」
宋子敏進了房間，躬身行禮，「母親午安。」
喬氏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
「你怎麼過來了？這個時候天氣還有點熱，小心著了汗！」
宋子敏說不妨事。
猶豫了兩息，他才問道，「母親，聽說南院那邊出事了？」
喬氏知道他問的是宋浩文。
同為兩院長孫，因為南院承襲了安陽侯府的爵位，宋浩文還沒有宋子敏年紀大，卻壓在了宋子敏頭上。
宋子敏自小生活在宋浩文的光環下，處處都有人拿二人作比較。
宋子敏苦不堪言，小時候還因此崩潰大哭。
喬氏從那時起就動了心思。
如今，終於到時間了。
喬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玉溪。」
玉溪輕步走來，恭敬地行禮，「夫人何事？」
喬氏轉身，目光如刀般銳利。
「南院那邊，可有消息？」
玉溪垂首，壓低聲音道：「春桃剛剛傳話來，她每日都按您的吩咐，在宋浩文少爺的湯藥中添加那味『特殊香料』。」
「效果如何？」
「宋浩文少爺的病情持續惡化，大夫說脈息微弱，怕是……。」
喬氏滿意地點頭，走到書案前，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精緻的青瓷小瓶。
她將瓶子遞給玉溪，「你找機會交給春桃，這是新配的藥，效果更強。告訴她，用量要格外小心。」
玉溪雙手接過，小心翼翼地藏入袖中。
喬氏繼續叮囑，「讓春桃仔細觀察宋浩文的病情變化，每日詳細記錄。若有異常，立即稟報。」
「奴婢明白。」
「對了，」喬氏突然想起一事，又囑咐道，「讓春桃去找回事處的毛四。他是我們的人，若她遇到困難，可以尋他幫忙。」
玉溪點頭，「奴婢記下了。」
喬氏揮手示意玉溪退下。
待丫鬟離開後，她在書案前坐下，鋪開一張白紙，開始寫信。
片刻後，喬氏叫來夏媽媽，「你去找楊媽媽，將這封信交給她。」
夏媽媽領命而去。
……
楊媽媽站在自己的小院裡，召來幾個心腹丫鬟小廝。
「最近府里是非多，」楊媽媽神色威嚴，「你們都得想著如何為主子分憂，明白嗎？」
幾人面面相覷，一個膽大的小廝開口。
「我們，我們該如何做，還請媽媽明示……」
「府里一向安穩，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的？」
一個丫鬟小聲回道，「是，是三爺一家……」
「沒錯！」楊媽媽冷笑。
「這幾位可不簡單啊！你們可曾想過，他們為何突然回京認親？」
幾人搖頭。
「我看啊，他們可不是什麼好心來認親，就是衝著侯府的家業來的！大少爺倒了，得意的會是誰？」
丫鬟小廝們倒吸一口冷氣。
楊媽媽滿意地看著他們震驚的表情，繼續繃著臉道：「我們是大房這邊的家僕，如果主子不好了，我們又安能討得了好？」
小廝訥訥，「媽媽的意思是……他們和大少爺的病情有關？」
楊媽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你們也千萬別亂傳啊！」
幾人連連點頭，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楊媽媽揮手讓他們退下，勾了勾嘴角。
南院暗流涌動，喬氏也沒閒著。
「夫人要去哪兒？」玉溪問道。
「不要多問，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喬氏淡淡地回了一句。
馬車緩緩駛出侯府大門。
喬氏掀開車簾一角，望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很快，馬車在一家茶樓前停下。
喬氏下車，走進二樓雅間。
「夫人。」一個中年男子站起身，恭敬地行禮。
喬氏坐下，輕聲道，「事情辦得如何？」
「已經按夫人的吩咐，在幾家茶樓酒肆中散布了消息。」
「說說看。」中年男子壓低聲音，詳細匯報了情況。
喬氏不時點頭，十分滿意，又低聲交代了幾件事。
回到府中，天色已晚。
喬氏帶著丫鬟剛走到迴廊處，就聽到幾個丫鬟在小聲嘀咕。
「你們聽說了嗎？南院三爺一家鄉下人，心可真大！」
「可不是嘛，聽說他們回京就是為了侯府的……」
「啊！噓！」
抬眼看到喬氏，丫鬟們慌忙噤聲，低頭行禮。
喬氏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回到房中，夏媽媽正等在那裡。
「夫人，」夏媽媽上前，「南院傳來消息，大少爺的情況又有變化。」
喬氏挑眉，「哦？」
「今日大少爺突然吐血，把府里人都嚇壞了。大夫們手忙腳亂，卻查不出病因。」
喬氏眼中閃過寒光，「然後呢？」
「大爺和大夫人急得不行，一直在大少爺房裡守著。三爺一家也去探望了，還帶了不少補品，不過，好像是被大房嫌棄了……」
喬氏嗤笑，「很好！」
一切都和她預料的一樣。
「繼續盯著，看看都是什麼大夫過來瞧病，」喬氏吩咐道，「若有意外，立刻告知於我。」
夏媽媽應聲退下。
喬氏站在窗前，久久不語。
月光灑在她臉上，勾勒出一個冷酷的輪廓。
……
毛四到了雁歸軒，恭敬稟告。
「三夫人，外頭有人送了東西過來，說是您家裡的親戚。」
杜寶釧知道是杜振河又讓人送藥過來了。
宋之棋的身體好了許多，只是那日突然著了風，有些咳嗽，杜振河知道後不放心，說會送藥材過來。
「讓人搬到庫房裡去吧。」
杜寶釧正忙著學習看帳冊，顧不得和毛四多說。
毛四躬身應好，退了出去。
進到庫房內，他迅速掃視了一圈。
毛四早就打聽過，這位三夫人有個兄弟是大夫，如今在京城一處醫館裡坐堂。
他今日送藥材過來，這正是個絕佳的機會。
毛四走向房間角落的柜子，小心翼翼地打開櫃門。
裡面果然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藥材。
毛四趁著門口的丫鬟和小廝閒聊，迅速從袖中取出幾包事先準備好的藥，悄無聲息地混入櫃中。
「三夫人，東西已經交接好了。」
杜寶釧頷首，「辛苦毛管事，麻煩你了。」
「三夫人客氣，」毛四笑著應道，「都是分內之事，小的便不打擾了。」
毛四出了雁歸軒，直起腰。
他撣了撣袖子，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