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媽媽滿意地誇讚了一聲。
春桃和毛四捏著手裡的銀袋,和楊媽媽連聲道謝。
大清早,春桃和毛四分別在廚房和馬廄附近繼續他們的任務。
春桃假裝不經意地對幾個婆子道,「昨晚三房那邊好像來人了,看著……鬼鬼祟祟的。」
「是嗎?你真看到了?」
「該不會是心虛吧……」
毛四則對幾個大嘴巴的小廝散布消息。
「我那日無意中聽到三房在議論,好像是說如果大少爺有個三長兩短,他們一房的少爺就能……」
毛四停住話頭,對幾人擠了擠眼睛,一臉的高深莫測。
「你們,都懂吧?」
就這樣,關於三房的猜測和流言如野火般在府中蔓延。
看著自己編織的謠言之網慢慢籠罩整個宋府,楊媽媽的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府中竊竊私語不斷,宋冬來一家成了眾矢之的。
廚房裡,幾個婆子湊在一起,眼神飄忽。
「三房真有這膽子?」一個婆子壓低聲音。
「可不是嘛,誰不知道他們一直想上位。」
「噓,小點聲。」
話音剛落,阿寶正好經過,婆子們立刻噤聲,目光閃躲。
阿寶皺眉,加快腳步。
花園裡,幾個丫鬟正在修剪花草。
她們看到四喜和七喜過來,立即停下手中動作躬身行禮。
「你們繼續吧。」四喜笑道。
丫鬟們低頭不語,待兩個娃兒走遠才又開始忙活,依然是討論三房和大房的八卦。
原先和杜寶釧還算交好的二房,如今見了面也只是匆匆點頭。
庶出的六姑娘宋雲靄,今年十三歲,之前和宋知琴經常往來。
她從雁歸軒前經過,看到宋知琴站在門口,猶豫片刻,還是低頭快步走了過去。
宋知琴嘆息,轉身入內。
……
南院大房,薛婉清坐在梳妝檯前,眉頭緊鎖。
丫鬟小心翼翼為她梳頭。
「夫人,三房那邊……」丫鬟欲言又止。
薛婉清猛地站起,「不必提他們!」
丫鬟嚇得跪下。
薛婉清揉了揉太陽穴,揮手示意她退下。
庭院裡,南院的下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指指點點。
宋冬來的小廝路過,他們立即散開,投來不善的目光。
小廝加快腳步,跑到宋冬來跟前,「三爺,那些人……」
宋冬來抬手制止,「我知道了。」
轉眼到了家宴時間。
眾人落座,氣氛凝重。
宋冬來想與宋雲霄問一問宋浩文的病情,卻被他冷漠的眼神阻住。
席間,杜寶釧夾菜給薛婉清,她只是淡淡點頭,看都不看一眼。
宴席結束,宋仲達坐在書房,面色凝重。
他喚來心腹,「去把宋崢叫來。」
不多時,侍衛長宋崢到了。
宋仲達開門見山,「最近府里鬧得沸沸揚揚,你可知道?」
宋崢點頭,「屬下有所耳聞。」
「暗中查查,別驚動了其他人,」宋仲達叮囑,「我不信冬來會做出這種事,但謠言從何而來,總要弄個明白。」
宋崢領命而去。
夜幕降臨,侯夫人段氏房中燈火通明。
薛婉清跪在地上,段氏怒斥。
「糊塗!你這是要鬧得府里天翻地覆嗎?」
薛婉清咬唇不語。
「抬起頭來!」
段氏厲聲道,「你可知道,你這樣只會讓那些庶出的看我們嫡房的笑話?」
薛婉清猛地抬頭,眼中儘是怨憤和不甘,「母親偏心!」
「放肆!」
段氏拍案而起,「你給我好好想想,若真是冬來一家下的毒,他圖什麼?浩文就算真有什麼事,你還有浩武啊!」
薛婉清語塞,但眼中倔強未減。
「糊塗東西。」段氏嘆息,「退下吧。」
薛婉清起身離去,步伐僵硬。
她攥緊拳頭,暗自咬牙。
婆母擺明了偏袒三房,難道真要她眼睜睜看著浩文喪命?
回到房中,薛婉清狠狠摔碎一隻茶盞。
丫鬟們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府中暗流涌動,人人自危。
……
喬氏指尖輕叩案幾,眼眸里閃爍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她傾身向前,仔細聆聽著跪在地上的丫鬟稟報南院的最新動向。
「那邊的大少爺病情加重,連日來臥床不起,府中對三爺一家的懷疑很多,丫鬟小廝們議論紛紛……」
喬氏的唇角高高向上牽起。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早就定好的幾乎,竟然讓她看到了徹底剷除宋冬來一家的希望。
一石二鳥。
喬氏起身,緩步走到窗前。
院中老槐樹枝葉婆娑,遮蔽了刺眼的陽光。
喬氏凝視遠方,腦海中浮現出宋浩文那張肆意張揚的臉,這個南院大房的長孫,一直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只要他出事,南院必然元氣大傷。
至於宋浩文那個莽撞毛躁的弟弟宋浩武,根本不堪大任。
二房宋雲靂和四房宋雲霽均為庶出。
段氏絕不可能將侯府交到庶出兒子的身上。
至於嫡出的老五宋雲霖,吃喝玩樂、不學無術,紈絝罷了,不足為懼。
喬氏轉身,目光落在案几上的密信上。
她的指尖摩挲著信紙,心中誇讚,楊媽媽這次的事情辦得的確不錯。
短短几日,宋冬來一家就成了眾矢之的。
府中上下對這突然冒出來的鄉下親戚本就充滿懷疑,稍一挑撥,眾人就對他們避之不及。
喬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要不是宋之棋擋了兒子的路,她也不會和一群鄉下土包子為難。
喬氏走回桌邊,拉開抽屜,取出一個精緻的青瓷小瓶。
瓶中盛著淡黃色的粉末,乍看與尋常藥粉無異。
這是她前些日子千方百計弄到的慢性毒藥。
回想起與那個江湖毒醫的會面,喬氏不禁皺眉。
那日午後,她喬裝打扮,獨自前往城郊荒廢的廟宇。
破舊的大殿裡,一個面容枯槁的老者正在調配藥物。
看到喬氏進來,他頭也不抬,「夫人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喬氏壓低聲音,「聽聞先生醫術高明,特來求一味藥。」
老者抬眼瞥了她一眼,「什麼藥?」
「一種難以察覺的慢性毒藥。」
喬氏直言不諱,「要能模仿自然疾病的症狀,連太醫都看不出異常。」
老者眉毛一挑,「夫人胃口不小啊。這種藥可不便宜。」
喬氏從袖中取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這是定金,事成之後還有重謝。」
老者拿起金子掂了掂,露出一絲笑意。
「痛快。三日後,藥便可取。」
喬氏搖了搖頭不願再想,將青瓷小瓶放回抽屜。
她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白紙,慢慢研磨,琢磨著心裡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