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之力,三段!」
看到石碑上顯露出的鮮紅文字,家族審查員眼中寫進了不屑,故意抬高聲線報出了這個結果,引來了下方一眾竊竊私語,那交流中無一不透露著蔑視與鄙夷。
「廢物果然還是廢物啊,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真虧她還是族長的女兒呢,換做是我早自盡去了。」
「不知道族長為什麼還要把她留在家族,純粹是浪費資源養一個廢人。」
「嘿,可不是一個廢人,而是兩個。」
聽著台下那毫不掩飾的譏諷與嘲笑,站在石碑前的魂英面無表情,猩紅色的眼眸也沒有半點情緒,轉身邁步離開了測試台,審查員也是不願意多在這個家族廢物身上多看一眼,目光看向下一個測驗者,臉上本就鄙夷的神情變得更加鄙夷了,抬頭蔑聲道。
「下一個測驗者,魂炎。」
隨著話音落下,剛才還鄙夷著魂英的眾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鄙夷了,而後一個清秀的男子從人群中緩緩走了出來,審查員看到後也是滿臉厭惡,惡語招呼。
「上來測驗完趕緊滾,別浪費大家時間!」
魂炎被審查員如此惡語相向也是沉默不語,或者說他也沒有還口的資格,來到測驗台邊,看著那高高的測驗台面色犯了難,來到測驗台邊扒住測驗台艱難的向上攀登。
毫無疑問的,這一幕自然是惹得其他人的轟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這個傢伙連測驗台都上不去!」
「本來以為魂英夠廢了,這傢伙能比魂英還廢物!」
「魂族出了他們兩真是丟祖宗的臉!」
其他人譏笑不止,台上的審查員已經是氣到快心肺炸裂了,他當了審查員這麼多年,唯獨魂炎廢物到連測試台的都爬不上來,這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審查員忍不住怒聲暴喝,魂炎也是艱難至極的爬了上來,明明累的不行卻又絲毫不敢耽擱,連喘息都不敢就連忙跑到了石碑前,抬手撫上了石碑,肩膀微微顫抖著,可以看得出來是卯足了勁,但那石碑卻是半天都沒有動靜,惹得旁邊的審查員又是怒聲大吼。
「注入鬥氣都不會嗎?你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審查員的怒吼聲讓魂炎焦急些許,似是激勵了他,成功讓石碑上出現了紅色文字,而當看到紅色文字後,整個場內鴉雀無聲,就連審查員都眉眼抽搐,連生氣的心都沒有了。
石碑上寫著,【斗之力一】,別說是段字了,就連那個【一】都只顯現出了一半!
不是?一個人還能廢物成這樣的嗎?
「你」審查員指著魂炎,嘴角抽了半天后泄了口氣,無奈的擺了擺手,「罷了,你下去吧。」
「勞煩您了.」
魂炎拘謹的對審查員低了低頭,審查員連看都不想看,連連擺手,好似是在驅逐什麼髒東西。
隨後魂炎又是一陣艱難翻身的爬下測試台,此時場下的人連譏諷的聲音都沒了。
對於魂英他們還能有心嘲諷嘲諷,魂炎這已經廢物到讓人覺得可憐的地步了,開口嘲諷都感覺掉價了。
審查員無奈的扶額搖了搖頭,看到下一個名字後神情才好轉了些,朗聲高呼。
「下一個,魂靈!」
本欲離開的魂炎聽到這個名字,回頭看著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上測驗台的魂靈,眼中露出了些許羨慕。
都不說魂靈那個地位了,哪怕只是普通人的地位,也讓魂炎感到高高在上。
明明他也是在很努力的活著,為什麼境遇卻如此悲慘呢.
魂炎晃了晃腦袋,不再想這些傷心事,抬腳離開。
他今天可是還有打工呢,魂英每個月還有五張紙票呢,就他的實力連一張紙票都領不了,不趕快去打工的話他連飯都吃不上。
之後魂炎馬不停蹄的來到了一間藥材鋪,正坐在門口乘涼的藥鋪老闆看到魂炎,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起身樂樂呵呵的寒暄道。
「魂炎,你來啦,測試的怎麼樣?」
「額」
聽到藥鋪老闆的詢問,魂炎的神情瞬間變得消沉至極,藥鋪老闆心道不妙,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暗自抽起了自己大嘴巴。
你說說你,明明知道魂炎是啥情況,非得不長腦子的提這一句。
「咳咳!魂炎,今天有新藥材來了,你去整理到貨架上吧。」藥鋪老闆重重的咳了兩聲轉移話題,而後搖了搖手指,「看在你這麼長時間努力的份上,今天把這些藥材整理完,我給你多加一張紙票!」
「真的?」
藥鋪老闆的話果然有用,魂炎瞬間從低迷中恢復過來,連忙擼起袖子進入了藥材店,開始熟練的整理藥材,藥鋪老闆看著魂炎勞碌的背影,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憐惜。
本來自己這個小藥材店不需要員工,只是當初看魂炎可憐才收了下來,魂炎倒也不奢求,只要能給點吃的果腹就行。
不多時,魂炎整理完了藥材,看到剩下的那些碎散藥材愣了一愣。
我記得這些藥材好像是魂英母親需要的,上次見她買過,只是聽老闆說光那一方藥材都要五張紙票了,這麼長時間也沒再見魂英來買過,畢竟魂英一個月也就五張紙票的俸祿,還因為要照顧母親不能出來打工,或者說出來打工也沒人要,魂炎很清楚自己能被藥鋪老闆招為員工不過是自己運氣好而已,人家是不需要自己的。
或許是同為廢物,魂炎心中起了漣漪,拿著那些碎散藥材來到藥鋪老闆面前。
「老闆,這些藥材怎麼處理?」
「唔?」藥鋪老闆掃了眼魂炎手中的碎散藥材,而後輕擺了擺手,「都扔了吧,不過是些邊角料,也沒人會買。」
「那請問我可以送給別人嗎?」
魂炎有些不好意思的詢問道,令藥鋪老闆輕挑了挑眉,腦海中頓時想起了先前來買過藥的魂英。
倒不是魂英和魂炎的關係有多好,只是兩人同為族內聲名遠揚的廢物,想到其中一個就很難不想到另外一個。
「行,但也不能直接送過去不是?」藥鋪老闆輕擺了擺手,指了指裡屋,「裡面有藥罐,熬好了再給人拿過去,之後把藥罐給我拿回來就行。」
「謝謝老闆!」
魂炎欣喜的道謝,而後拿著藥材進去了裡屋開始熬藥,在這打了這麼長時間的工,對於這件事情自然是熟悉得很。
大概過了半個鐘頭,魂炎端著藥罐從裡屋走了出來。
「老闆,我去送完藥就回來。」
「嗯,去吧,路上小心,別摔著了。」
藥鋪老闆抬手揮了揮,看著魂炎那遠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哀傷,深深的發出了嘆息。
「唉多好的一個孩子啊,踏實又肯干,性格還好,怎麼就偏偏生在了這裡呢?」
藥鋪老闆深感悲哀的搖了搖頭,緩緩坐下來等著客人上門。
而此時,另一處魂族最角落的一間茅草屋,屋裡更是四面漏風,連個床榻都沒有,只有一些乾枯的稻草鋪在地上勉強做成了一張床,屋子裡可謂是家徒四壁,除了床上那用葉子編織成的薄薄被單,也就只剩下角落裡擺著的一個用來打水的小木桶了。
稻草床鋪上正臥著一名美婦,前族長夫人魂清歌,臉色略顯蒼白,肉眼可見的虛弱,身上蓋著的樹葉也是空有被鋪的樣子,風雨是一點不擋,讓美婦的病情愈發的惡化。
床鋪邊魂英跪坐著,看著魂清歌那虛弱的面龐,眼中的目光微微閃爍。
這次,他總不能再來了吧?
叩叩叩~
這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魂英的沉思,愕然的回頭看向門口,讓魂英眉頭輕挑。
是他?
隨後魂英站起身來到門口,打開門便是看到魂炎捧著藥罐站在外面,對此魂英是真的感到意外。
這裡的魂炎可是連自己吃飯都吃不飽的可憐人,還得靠著藥鋪老闆接濟才能在這個家族勉強苟活,又哪可能有閒錢來送藥?
「魂英,這是剛剛煎好的藥,等清歌阿姨醒來後就給她服下吧。」魂炎將藥罐遞給發愣的魂英,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抱歉,這些只是碎散的藥材,可能效果不是這麼好。」
「.沒事,謝謝。」
魂英輕聲回應道,魂炎聽罷臉上露出了笑容。
「那就好,如果下次還有碎散藥材而且老闆同意的話,我會再給你送過來的。」說完魂炎揮了揮手,轉身離開,「藥吃完後藥罐放著就行,我之後過來取。」
拿著藥罐的魂英望著魂炎那愈來愈遠的背影,而後驀然張口攔住他。
「等等!」
「嗯?」
魂炎停下腳步,回頭疑惑的看著魂英,後者輕聲詢問道。
「明明你自己飯都快吃不起了,為什麼還要專門來給我送藥?我們的關係沒那麼好吧?」
「唔或許是因為我們在家族過的都不好吧。」魂炎捏著下巴思索半晌,給出了這麼一個回答,而後輕笑了笑,「兩個過得不好的人一起互幫互助的話,說不定就過的好了呢~」
聽到魂炎的回答,魂英眼神微微閃爍,魂炎則是揮了揮手道別,留給魂英一個逐漸遠去的背影。
完全不一樣的回答,但還是那個他.
魂英心裡這般訴說著,緩緩關閉了房間門。
打水嗯,雲英這回有需要來天天打水了。
而一如之前的,麻煩像是認主似的又一次找上了她。
「哈哈哈!魂英,你今天從我胯下鑽過去,本小姐就立刻走人,不然的話你今天別想打水了。」
大長老之女魂靈踩著魂英家裡唯一一個小木桶,甚是猖狂的對魂英用熟悉的語句大肆嘲諷。
魂英見此,並未打算爭辯什麼,乾脆的屈下身,如同曾經那般爬過魂靈的胯下。
而如她所料的,這一次並沒有人來阻止。
魂靈暢快的看著魂英鑽過自己的胯下,心情甚是大好。
「魂英,你這乾脆的讓本小姐甚是高興,這次就這麼放過你吧~」
說完魂靈轉身離去,嘴角還哼著小曲,可以聽得出來心情好的不得了。
待到魂靈遠去,魂英才慢慢爬起身來,輕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曾經做過的事情再做一遍,貌似屈辱感就沒那麼強了呢,還是說因為我知道這是假的呢?)
魂英這般思考著,突然微微一愣,扭頭看著從角落裡走出來的人。
不是別人,正是魂炎。
「那個.你怎麼樣了?」
魂炎弱弱的詢問道,魂英面色淡然,語氣無喜無悲。
「還行,早就習慣了。」魂英轉過身來面對魂炎,輕挑了挑眉,「你剛才一直在旁邊看著?」
魂英這句話只是普普通通的詢問,而魂炎聽後頓時滿臉愧疚,深深的低下頭。
「非常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阻止魂靈小姐,只能在一旁看著」
「我沒怪你,你道歉幹什麼?本身和你也沒什麼關係。」
魂英這般漫不經心的說道,在魂炎聽來又是心中一緊,難受不已。
正在魂炎萬分自責之時,魂英突然開口詢問。
「魂炎,你說尊嚴這東西,對我們來說有用麼?」
莫名其妙的詢問,讓魂炎愣了一愣,而後輕撓著臉不確定的回答。
「尊嚴.我感覺和我們應該沒什麼關係吧。」魂炎強笑著,如此回答:「畢竟我們光是苟活著就已經竭盡全力了對嗎?」
魂炎的最後一句話,突出了他的不自信。
聽到魂炎給出的這個回答,魂英看到魂炎那一如之前有些憨憨的表情,這次卻是笑不出來了。
隨後,魂英眼神無比認真的看著魂炎,沉聲詢問。
「魂炎,如果未來某一天我被人冤枉,你會站出來為我說話麼?」
「啊?誰會冤枉你?」
魂炎微微一愣,魂英再度開口。
「別管是誰冤枉我,你就說你會站出來麼?」
「我可能會,也可能不會。」魂炎低頭想了一會,如此回答道,臉上甚是不好意思,「我現在還想活著,所以應該不太會為了替你說話去得罪其他人,但如果我不想活了的話,可能會為你站出來吧。」
「是麼.」
魂英沉聲應道,這一次的她,眼中透露著深沉之色。
如果不想活了的話,就會為我站出來麼.
魂英內心輕喃著,而後不禁發笑。
這話,怕是把因果倒置了吧。
果然這個男人不論在什麼環境下,內在都是一點沒變呢。
「經族長口口諭,魂清歌母女因怨恨暗通敵族,妄圖潛入魂族禁地盜取秘籍,族長已親自將魂清歌斬首,並命我等將魂英捉拿!」
大街上,一名魂族聖衛朗聲對聚集過來的所有人宣讀,而他面前,被魂族聖衛束縛的魂英則是嘶嚎著辯解。
「我沒有!我母親沒有通敵叛族!我們也沒潛入過禁地!」
任憑魂英如何辯解,魂族聖衛依舊不為所動,周圍的魂族人也深知這是絕對的栽贓,是否暗通敵族暫且不提,如果魂清歌母女真的能夠潛入禁地,那禁地也沒必要存在了。
然而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栽贓,這是冤枉,卻沒人站出來為魂英申冤。
「帶走!」
隨著那名魂族聖衛下達這道命令,魂英毫無反抗的被魂族聖衛帶離了這裡。
魂英被魂族聖衛帶到了族長府的魂無雲面前,魂無雲探查了一番,什麼都沒發現,便將魂英的手筋和腳筋挑斷,命令魂族聖衛將魂英暫且關入地牢之內。
而從頭到尾,魂炎都從未出現過。
但,即便如此,魂英的內心都非常清楚的明白。
他會站出來的,一定會站出來的。
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不論何時,不論何地,他內心最真實的那個自我永遠不變。
被關入地牢的魂英緩緩抬起頭,如她所預料的,看到了滿臉驚慌跑進來的魂炎。
「魂英,現在魂族聖衛不在,我救你出去!」
魂炎悄聲對魂英如此道,而後拿出提前備好的鐵絲在魂英的手銬上來回撬動,或許是因為魂英的手筋和腳筋都已經被挑斷,所以並沒有在鎖上多下功夫,不多時魂炎就將兩隻手銬敲開,隨後看到魂英癱軟在地,這才發現魂英手腕和腳腕的血線,緊咬起牙,將魂英背起來迅速離開了地牢,趁著魂族聖衛還沒回來帶著魂英逃離了這裡。
夜色下,魂炎背著魂英在街道上狂奔,魂英抬起頭,望著空中繁星點點,這一刻魂英突然感覺他們好似不是在逃命,而是在夜色下悠然漫步。
逃,能逃哪去呢?
這裡是魂族空間,而魂炎甚至連鬥氣幾乎都沒有,這樣逃下去,逃不掉的,等到被魂族聖衛發現,那魂炎也難逃一死。
畢竟他只是個,哪怕死了都沒人在意的廢物。
魂英低下頭,看著魂炎額邊那豆大的汗珠,明明累的氣喘吁吁卻仍舊不願放慢腳步,猩紅色的眼眸流露著奕奕神采,輕聲開口詢問。
「為什麼要來救我呢?明明你心裡很清楚,這樣做毫無意義,我跑不了,你也得白白搭上一條性命。」
魂英的話,讓魂炎沉默了許久,最終給予了回答。
「有意義的,對我有意義的。」
「我若不救你,即便是繼續苟活到老,我也會一直鄙夷怨恨今天的我。」
魂炎微微側頭,黑色的眼眸與魂英猩紅色的眼眸緊緊對視。
「我現在救了你,即便我之後死了,我也無怨無悔,問心無愧。」
「因為我做的事情沒錯!你也沒錯!」
這個回答,讓魂英猩紅色的眼眸流光閃爍,淚水在眼角緩緩滑落。
我沒錯.我沒錯.
魂英,終於是明白了。
在那個時候,在自己遭受冤屈卻無一人為自己辯言之時,自己想聽到的,就是有人對我說這句話啊.
魂英的淚水滑落臉龐,下巴輕輕下落,靠在魂炎的肩膀上,心中儘是感動。
(蕭炎.謝謝你.)(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