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落子天元
「燕兄，你這樣，讓我很是為難啊！」
周元沉默了片刻之後緩聲開口，臉上的表情頗為糾結，而趙牧神楚青幾人也是一臉的無奈。
他們幾個此前阻止燕青山而與之大打出手，一開始是以為他是聖族餘孽，畢竟天邪神的事情，他們其實也都知道。
當年周元消滅聖神之後，原本是有機會將聖族一鍋端了徹底滅絕，但也不知道是腦子抽了還是別的什麼，根本沒有行除惡務盡之舉。
他在煉化聖神為眾生神骨之後，又轉頭去復活自己老婆了，明明當時的幾個諸族尊者都提醒他聖族逃了，他也發覺了聖族的蹤跡，但卻並沒有選擇追擊，原因聽起來也頗為可笑。
周元沒有選擇追擊聖族的原因，竟是因為他在修行之中看透了一絲時空隱秘，看到了聖族最終的命運依舊是走向徹底滅亡，知道了聖族會涼之後，他就選擇撒手不管了。
按照他所看到的，聖族最後確實涼了，但這個過程之中，大千世界和各方小世界的億兆生靈飽受荼毒五萬載，無數生命因為他的一念之差而遭殃絕滅，說起來都是因為天源界未曾除惡務盡。
「你很為難，那你告訴我，這些生靈有什麼錯。」
燕青山笑看著周元，微一揮手，億萬光影在虛空浮現，一座座小世界被域外邪族破滅，億兆眾生淪為血食被徹底滅族。
慘烈的一幕幕在天空迴旋，周元的笑容緩緩收斂，趙牧神、李純鈞和楚青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了。
億兆眾生，說著好像就是一個輕鬆的詞，然而這背後代表的，是血淋淋的，無數生命走向死亡，而這一切又與他們有關。
「聖族是個什麼德行，你們不會不清楚吧，當年他們在天源界發動滅界之戰，你們指望他們逃離天源界後，會轉性嗎。不，他們只會變本加厲。」
燕青山說著指了指那一幅幅光圖，「聖族潰逃天源界之後，一路破滅大小世界，俘虜轉化無數生靈為域外邪族，為的就是休養生息再度入侵天源界，與你們再起戰火。
我大千世界還是遭了無妄之災，明明不曾做過什麼，卻因為你們的恩怨，域外邪族想要以大千世界為根基，修養之後重新與天源界開戰，這才有了持續五萬年的浩劫。
說起來，還是我大千世界給你天源界擋災了，要是我們沒能擋住那域外邪族，沒能將天邪神弄死，在座的各位能這麼舒服的享有五萬年的和平嗎，這一切都是我們在替你們受累啊。」
趙牧神、李純鈞、楚青和周元等人都沉默了，雖然燕青山有點偷換概念的行為，但他的話卻並不算錯，若是大千世界不曾消滅域外邪族，休養生息之後捲土重來的域外邪族可比昔年的聖族更為可怕。
周元當年敢放任域外邪族，是因為看到了他們的滅亡結局，要是他看到的是域外邪族捲土重來，你看他會不會出手干預提前滅了域外邪族。說破大天，這方面天源界怎麼都是理虧的。
現在燕青山代表著大千世界這個苦主上門前來討要賠償，絕對是合情合理，這一點連周元辯駁不了，因為燕青山要的不多，就是聖族遺留的那一丟丟東西，他們天源界也也用不上了。
但關鍵的在於，那一丟丟的聖族氣運氣數，用不上歸用不上，但卻蘊含了天源界的本源，真的被分割出去，天源界也會心疼，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這麼個雞肋卻讓雙方都想要拿著。
當然了，周元會如此糾結的另外一個原因還在於燕青山和大千世界的實力，大千世界存在著三尊守護神，林動和燕清塵這兩個蒼穹榜留名的或許不如燕青山，但比十目邪神還略強一些。
而偌大的天源界，除卻周元和夭夭這兩個序列之神外，就是還有一些相當於半步主宰的准神，二者間的整體實力差不多，若非必要，周元不願意得罪大千世界。
燕青山敢於前來天源界討要賠償，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大千世界現在有實力，夠硬氣了，能夠和天源界談判了，要是沒有實力，別說要賠償了，說不定還是跑過來向人家求幫助來著。
「燕兄，你我二人，對弈一番如何。」
周元思慮許久，最後恍然一笑，而後朝著燕青山伸手揮袖，一隻神筆出現在了手中。
這一隻神筆透露出一股不凡之氣，通體晶瑩宛如一塊神晶所化，其上光滑明亮，有無盡的神紋在流淌，筆身純金，宛如黃金所鑄，其內隱隱有血絲若隱若現，一股強大的生命氣息醞釀其中。
「筆名天元，乃是我當年的證道之寶，今日便是以此筆作畫，以虛空為局。」
周元對著燕青山輕笑之間筆鋒縱橫，一十九道光虹在天空之上交織，一卷棋圖便是霍然成型。
周元又是一揮袖，一團團雲霧之氣在天空之上盤旋而落，龍鳳蟒雀虎龜……各色氣象呈現其上，最終卻都是凝化為一枚枚黑白棋子，落於燕青山與周元的身側。
「燕兄，你是客人，先請。」
周元一手攬過白子，而後將那一部分黑子推到了燕青山的面前，笑笑示意他先手。
「周兄還真是好氣魄啊，這一局之後，我大千世界自此不以聖族之事另生事端。」
燕青山看了眼周元，最終將那一盒黑子攬入己方，隨手捻起一枚棋子在手中把玩。
他有想過周元選擇低頭賠償，卻沒想到對方竟是有這等氣魄下了這一局驚天棋局。
這一枚枚棋子代表著各種氣運之力，周元的意思很明顯了，這一局棋，他能拿走多少就是多少，不僅僅限於那聖族氣運。
這是一種大氣魄，帶給燕青山的壓力也很大，因為這代表了對面這位元尊在這件事上肯定不會放水的了，這帶給燕青山壓力的同時也更有動力了。
「失禮了。」
燕青山手執黑棋，緩緩抬手之後一子落下，瞬間點在了棋局的中央。仿若是開天闢地之音，地水風火在棋盤上不斷咆哮，起子天元，乃是萬物開源。
「落子天元，這是什麼下法。」
一旁的楚青三人以及夭夭看著這一手都萬分迷茫，作為天下絕頂的強者，他們對於棋藝之道不說精通，但也是有所了解的，諸天棋法不同，但直接落子天元的，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
燕青山地面的周元卻是另外一種感受，他仿佛元神一陣迷濛，眼前景象不斷變幻，自身仿佛來到了開天闢地之初，地水風火之力不斷奔騰，天地間法則之力動盪。
燕青山的一枚棋子帶來了無限可能，落子天元，開天闢地，而接下來的萬物衍生則是交給了他這個手執白子之人，相當於對方轉嫁壓力，讓他來做出選擇。
「燕兄，好手段。」
周元不愧是周元，燕青山的這一手落子天元奧妙無窮，但他卻很快的便是從中看出微妙，隨後一子落於東，中規中矩，方正守矩，並不趁機攻伐，而是採取守勢。
「周兄，守，不可久啊。」
燕青山又是一子落下，這一次倒是沒什麼異象呈現，但是卻仿佛開啟了戰端的號角。
「燕兄，攻不可持，一直進攻，總有疏漏的時候。」
周元穩紮穩打，又是一枚白子落下，一步步的穩住自己的棋局。
燕青山和周元二人落子極快，旁觀之人幾乎跟不上他們的速度，只見得那棋局之中，黑白二色縱橫其間，棋子如飛星，星羅密布，形成了兩個涇渭分明的陣營。
這棋局交鋒，便如兩軍對陣，戰場便是這一方小小的棋盤，周元的棋力似乎更勝一籌，穩紮穩打，穩住棋局擋住燕青山一波波攻勢之後開啟反擊。
到了後期，白棋一方已然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匯聚大軍，步步緊逼，絞殺黑棋一方，眼看就要將黑棋的一條大龍屠殺殆盡。
楚青、李純鈞和趙牧神三人的臉上流露出欣喜之色，他們都看出來這黑棋已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似乎已無回天之力。
然而一直在周元身邊的夭夭卻隱約感覺不對，一直到現在，坐於她夫君對面的燕青山依舊是一副從容氣派，似乎根本不為棋局不妙所動。
「燕兄，你這一局，不太妙啊。」
周元又是一子落下，步步穩紮，身為聖龍之子，他卻也精通屠龍之術，一步步的將燕青山的黑子迫入絕境。
「大勢未定，誰又知道結局，你說是嗎，周兄。」
燕青山笑著將一手按下，這一枚黑子先是在半空盤旋一陣，而後移到了一片黑子之間，這一片黑子縱橫相連，中間只有一個空眼，卻是留住這一片棋子的唯一生機。
然而現在，燕青山卻是一子落下，填死了自己被圍住的一大片棋子，在場所有人都在這一刻愣住了。
「燕兄，你這，可是疏忽了。」
周元愣了愣之後開口，此前燕青山與他對弈，二人都是維繫在一個相差不大的水平，別看他現在優勢很大，前期的壓力卻是更大，差點壓的他崩潰，而現在燕青山這一子落下，他卻是有些糊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