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比比東與所謂的草原傳承（五千二）
元家被屠？
雪寒江愣住了，他知道聖魂部能幹掉一個暗夜部就意味著他們的實力絕對不弱，但元屠是花神部的天才，元青是巨樹部的天才，而生出兄妹倆的元家又就在花海和晴晝森林之間。
照理來說是那裡是極為安全的才對，怎麼會……
難道這聖魂部發展得這麼快，短短几年時間就擁有襲擊群居部落的實力？
等下，聖魂部收編了一種實力詭異的邪魂師，又占領了培養刺客的暗夜部，想來手底下應該有不少精通殺戮的高階魂師，只是定向襲擊的話……
大部落或許不怕，但那些小部落除了投靠他們之外和惶惶不安的等死之外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這又叫人如何抵抗？
依若看出雪寒江此時所想，笑著說：「你凌叔和冬姨已經去解決此事了，前幾日傳回消息說打傷了聖魂部的太上長老，現在那些人並不敢輕舉妄動。」
雪寒江鬆了口氣，點點頭：「那就好。」
「還是那句話，草原的事有我在你無需擔心。」依若溫柔的笑了一下：「倒是你，外面的人都不可信任，你要照顧好自己，別讓娘擔心。」
雪寒江認真的點頭：「孩兒知道了。」
依若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還沒有醒過來的四人：「對了，你打算怎麼把他們送出去？還是水下那個傳送陣嗎？」
雪寒江當初布置了一個草原直通陰南城江月樓的傳送陣，但考慮到隱蔽性的問題，他將傳送陣設在水下樹洞的，想著就算有外人通過傳送陣進了草原，也會被樹洞外的弱水湖擋住。
只是……這樣一來安全確實安全了，可不管進出都需要雪寒江或是依若幫助過弱水湖，著實麻煩得很。
但就算再來一次雪寒江還是會選在樹洞裡。
這其實是他對陰山草原的保護。
在有傳送陣的情況下，外界的人並不受進出草原的限制，而陰山草原的人只要沒有與聖女簽訂契約，一旦離開草原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是規則的力量，哪怕封號斗羅也不能無視。
為了不讓外界的人進草原來增加變故，雪寒江寧願麻煩一點。
另外，這傳送陣與契約還有一個極大的限制。
——與依若定下契約的人，不能通過雪寒江製造的傳送陣離開。
雪寒江看了一眼弱水湖：「對，還是從水下的那個傳送陣。」
依若想了想：「那你先去布置契約陣，待會兒他們醒了我再給你帶下去。」
雪寒江笑著說：「那就辛苦母親啦。」
依若笑著搖搖頭：「這有什麼，快去吧。」
雪寒江看了一眼人偶一樣的元屠，鬼使神差到的開口問到：「元屠，你是現在跟我走，還是待會兒跟母親一起走？」
一直沒什麼反應的元屠忽然動了一下腦袋，沒有半點波瀾的一雙眼睛挪到雪寒江的臉上，似乎是思考了片刻後，他竟點了點頭！
依若有些驚奇的看著雪寒江：「寒兒你可以的啊，本來我還在擔心他不搭理你，現在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雪寒江大體猜到是因為第二武魂的特殊性，但也沒有說出來，只是帶著元屠跳進了弱水湖裡。
雪寒江沒有實體，自然沒辦法讓元屠拉住他的手，只能控制自己的速度與元屠基本一致，讓無塵領域始終籠罩著他，不至於把人給淹死。
兩人順利的到達水下樹洞裡。
元屠隨意打量了一番後站在角落沒了動靜。
雪寒江也沒管他，選定好位置以後雙手穿花似的開始結印，一絲一縷的光華從凝成身體的魂體中飄蕩出來，在手印的控制下精準的落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縷縷銀絲交織著，有些像蜘蛛結出來的網，只是陣圖更為繁複和神異一些。
這個陣圖是在他剛失去魂力那段時間裡從傳承記憶中獲得的契約陣圖，妙用非凡，但每一個傳承者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雪寒江用精神力勾畫契約陣圖大概花了一刻鐘的時間，剛畫完，魂體虛幻不少的雪寒江正準備休息片刻，依若就帶著其他人到了樹洞裡。
此時雪寒江嘆了口氣，倒也顧不得休息了，指著陣圖線條最繁密的五處：「一人占一處，什麼都不用管，打坐修煉即可。」
雪寒江說完，幾人面面相覷時，竟是角落處的元屠什麼話都沒說的走進陣圖中坐在了中間，其餘人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兩人，顯然是奇怪為什么元屠會這麼聽雪寒江的話。
但此時並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眾人也沒有猶豫，一人找了一個方位坐下。
當初依若踏入了封號斗羅後布置的契約大陣可容納二十八人，稱為二十八宿契約陣，但以如今雪寒江的實力……
最多能布置出容納五個人的五行契約陣。
只是在勾畫陣圖時，雪寒江畫著畫著忽然覺得特別有感覺，等畫完才發現他竟畫出了個四象契約陣。
嗯，就是象徵四方的四象，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那個四象。
但他這個陣圖吧……
他中間多出來了一個。
老實說，雪寒江也不知道這到底什麼情況，只好暫且當做這是四象與五行的混合體。
反正成都成了，這種一輩子只能畫一次的陣就算是想重畫一次也是沒可能的，只能湊合著用了。
……
雪寒江手上再次結印，額上的樹紋亮起來，分出五道金色的光芒落在契約陣上，與陣圖銀色的光芒交相輝映。
先出現異常的是元青所在的東方位，一道青色的光芒沖天而起，帶著令萬物生長的濃郁生機在她的頭頂形成一條青龍。
隨後是南方位的公孫情，朱紅色的火焰在他身上凝成了一隻與鳳凰相似的神鳥，正是朱雀的模樣。
而西方位的張世傑身上則是陡然出現了一股極為凌冽蕭瑟的殺機，一頭帶著翅膀的白虎在這種令萬物凋敝的契機中凝聚而成。
北方位的公孫影身後盤著蛇首的巨龜出現得悄無聲息，看起來氣勢比其餘三方都要弱很多，但當巨蛇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一層厚重的玄黑色寒意竟不比其餘三方弱勢半分。
最後，位於中間的元屠身上飄出玄黃色的氣息，完美的將即將暴亂的四方神獸虛影安撫住，形成了四方安定而均衡的狀態。
然後，雪寒江就看到元屠身上凝聚的神獸形象。
這元屠身上玄黃氣息凝聚出來的竟是一頭麒麟獸！
只是……這麒麟如何會與四象湊在一起？
這不是亂來嗎？
雪寒江想了好半天也沒想明白，最後只能用「這麒麟是土屬性，指不定只是為了湊個五行屬性」來勉強解釋。
激活陣圖以後就沒有雪寒江的事了，他原地坐下，開始觀察陣圖中的幾人。
……
這契約陣並不僅僅是給他們幾人打個「可以隨意出入草原結界」的標籤這麼簡單，而是動用神權賜給他們一場造化，讓他們擁有成神最重要的神性。
拿依若的二十八宿契約陣來說，裡面的每一個契約者都能獲得相應星辰的部分能力，這四象契約陣自然也是如此。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雪寒江成了神，那他的契約者們也會擁有成為神的契機。
不過，這也只是尤克特拉希爾留給自己的一個培養輔神的特殊方式、或者說捷徑。
至於神界的神會不會鬧……那肯定不會的。
畢竟世界樹可是與創世神一個級別的存在，更是分出生命之樹撐起拓展後的神界的功臣，有點小特權又怎麼了？
當然，這些事雪寒江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這個契約陣可以讓他獲得五個可以彼此託付生命的同伴。
人心從來經不起試探，他也不想去反覆試探，如今他們六人直接綁在了一塊兒，倒也省了雪寒江許多心神。
……
雪寒江稍稍休息片刻後，找依若要了紙筆，用精神力控制著將自己計劃里對這五人的安排都以信的形式一一寫了下來，另外，還寫了需要交給風慈、老師和雪夜的信。
寫完以後，雪寒江依次在信件的末端印上自己的獨有印鑑再裝好，甚至還在信封外面的火印上留了一絲精神力，只要有人打開他就能立即發現。
做完這一切以後，雪寒江強忍著靈魂上傳來的疲憊感，本來想與依若再交代了幾句，但被滿臉心疼的依若以休息為由，不由分說的攆回了傳送陣中。
這一次布陣著實消耗了雪寒江巨量的精神力，剛一回到身體裡險些就直接睡著了，但他還是強撐著夢遊似的去吃了些東西才回臥室睡覺。
這一倒頭，就足足睡了三天，直到精神力傳來波動才醒過來。
感應到是精神力為何波動後，雪寒江鬆了口氣。
——是他的四象們結契完畢，打開了自己留給他們的信件。
與此同時，雪寒江察覺到自己與另外五人之間產生了一種極為古怪的聯繫，似乎只要自己想，就能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想法一樣。
對此，雪寒江稍稍嘗試了一下，最後得出結論：他們六個人之間可以無視距離的在意識里交流。
不過倒也不用擔心會沒有隱私，因為這是個主動技能，相互之間交流是會消耗精神力的。
根據這個技能，雪寒江對原有的安排起了一點其他的心思。
他們此時相當於雪寒江的耳目，分散開獲得的消息會更多，像原來的安排就有些落後了。
於是，在大方向不改的情況下，雪寒江讓元屠元青兄妹二人留在天斗城照應老師和皇宮，張世傑則還是潛伏武魂城，公孫情改去星羅城監控星羅帝國的動向，公孫影留在雁北城暫時替代雪寒江協助風慈掌控雁北城，為以後接收陰南城做準備。
雪寒江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與武魂殿對抗，那他自己就必須要擁有與武魂殿對抗的本錢，沒有這個實力說什麼都是不切實際的。
恰好，風慈經營許久的雁北城則是他的本錢，等陰南城那邊的武魂殿勢力被解決以後，天斗帝國以北的實權，可就全都掌握在了雪寒江的手裡。
到那時，雪寒江要再想做些什麼就簡單多了。
……
雪寒江洗漱完畢，正在吃飯的時候，小院裡忽然來了一個老熟人。
菊斗羅，月關。
比公孫情更陰柔女氣的月關朝他露出一個笑容，陰陽怪氣的說：「哎呀呀，看三殿下的樣子，看起來過得還不錯嘛~」
雪寒江眯了一下眼睛：「看菊長老的樣子，是武魂殿終於想起來我這個廢人了？」
月關用手指捂了一下嘴巴：「真是聰明呢，教皇陛下想見你，跟我走一趟吧。」
雪寒江挑起眉梢：「比比東？」
月關面色一沉，抬手揮出一道氣勁將雪寒江擊飛，冷冷的說：「大膽！竟敢直呼教皇陛下的名諱！」
雪寒江淡然的站起身，擦去嘴角的鮮血，笑著說：「菊長老，要麼帶路，要麼你乾脆也別交差了，打死我算了。」
「你！」月關氣得眉毛都立了起來，下意識的揚起手正準備落下，但片刻後又極為不甘的放下：「哼！你這樣的廢物，還不配老夫出手！」
說完，月關轉過頭就朝著教皇山的方向走去，看都不看一眼雪寒江是否跟上了。
雪寒江忍著疼痛呼出胸中的那口鬱氣，抬腳走在月關身後。
一路上，月關一句話都沒跟雪寒江說，沉默的走在前頭。雪寒江自然也不會主動搭話，沉默的跟在後頭。
至於跑……
算了吧，滿狀態下倒還有可能跑，現在就算跑了沒幾步也會被抓回來，純粹浪費表情。
……
月關的竹山距離教皇殿坐落的教皇山並不太遠，以雪寒江如今的速度也只是半個小時就到了。
只是此時的教皇殿冷冷清清的看起來有些詭異。
原本的護殿騎士以及守衛一個都沒有，整個殿前廣場空無一人。
就在雪寒江為此奇怪時，兩人到了教皇殿的側門外。
——正門他還沒資格走，只能走側門。
月關站在門前，回頭看了一眼雪寒江，皮笑肉不笑的說：「請吧，三殿下。」
雪寒江這是第一次進教皇殿。
抬眼掃了一圈，發現整個教皇殿內部極盡奢華莊嚴，王座之上端坐的那個女人更是如同神權本身一般耀眼。
月關規規矩矩的行禮，恭敬的說：「教皇陛下，人已帶到。」
比比東睜開眼，淡淡的說：「下去吧。」
「是。」月關再次行禮後離開了教皇殿，唯一打開的那扇側門也隨之關閉。
此時，偌大一個教皇殿裡，就只剩比比東與雪寒江一坐一立的兩人。
比比東站起身，手上握著象徵神權的權杖，一步一步的朝著雪寒江靠近。
只是她的每一步都像帶著一座山的重量生生踩在他的心臟上一樣，令他渾身難受，且渾身的骨骼都在這種詭異的壓力下咯吱作響。
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十米時，雪寒江額頭已經見汗，嘴唇和面色更是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
但即便他沒有經過魂骨強化的右腿已經被壓得碎裂，鑽心的疼一陣一陣的衝擊著他的意志，他也沒有發出半聲慘叫。
他的脊樑卻沒有被比比東的魂力壓彎半分，他的人仍舊筆直的站在那裡。
比比東露出一抹真情實感的笑容：「真是令人艷羨的堅強啊，不過，你真的不怕死？」
雪寒江嘴角揚起一絲嘲諷：「教皇陛下要殺我早就殺了，想必，是我身上還有什麼剩餘的價值吧。」
比比東鬆開手中的權杖復又緩緩握住，言語裡帶著幾分令人心生寒意的笑：「不愧是她的孩子，就是比旁人聰慧幾分，作為獎勵，我再獎勵你一步如何？」
說著，比比東又往前走了一步，壓力驟增之下，小腿骨直接被壓碎，雪寒江從嗓子裡溢出來一聲悶哼，咬牙生生咽下了喉間湧上來的腥甜。
在疼痛中無比清醒的腦子飛速運轉著，已經有幾分明白比比東今日是為了什麼。
之前依若說過，比比東假意與依若成為朋友過，其目的就是草原的傳承。
只是草原的傳承是武魂與血脈，旁人又該如何獲取？
當比比東從儲物魂導器里取出那根充滿生命氣息，如同黃金鑄造而成、帶著濃郁生命氣息的樹枝時，雪寒江腦子裡忽然閃過了一道亮光。
武魂殿當初派人在陰山草原的那個山洞裡尋找過尤克特拉希爾化成的那根樹枝，落在雪寒江手裡後派人連番追殺，最後還是雪寒江為了公孫影他們的安危，從識海那棵樹上折了一截樹枝與巧茶交換的。
比比東手上的，就是他交出去的那一根。
莫非，比比東以為這就是草原的傳承？
雪寒江想了想，草原的血脈傳承自世界樹，說這個樹枝是傳承倒也沒錯。
只是恐怕要叫她失望了。
比比東將樹枝在手指上轉了幾圈：「你不願臣服我也不強求，只要你告訴我草原的傳承如何打開，我就饒你一命，如何？」
雪寒江笑了一下，但怎麼看怎麼嘲諷：「教皇陛下別做夢了。」
比比東手指一頓，捏著樹枝再次往前走了一步。
雪寒江的臉抖了一下，冷汗竟將額上頸窩的髮絲都沾濕了，但他依舊是笑著的，聲音極輕的問：「……根本不存在你所謂的草原的傳承，一定要說的話，傳承其實就是草原人身體裡流淌傳承的血脈。」
比比東此時距離雪寒江不過一步之遙，她挑了一下眉，握著樹枝的右手抬起來，直接刺進雪寒江的肩膀，紅色的血順著樹枝流到了衣服上，宛如開出來的花：「依若既然選擇讓你成為下一任的聖子，那想來是認可你的，不知道，你的血有何特殊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