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破繭
……
金色的繭里，突然透出了一道光亮。
霍雨浩抬起頭，他的冥想隨著金色光暈的漾開正好結束。看來王冬沒事。
每一次幫助朋友和年限高的魂獸締結契約，這些強大的魂獸都難免會有少許魂力溢出。而霍雨浩會利用這些魂力冥想，藉此提升自己的魂力水平。當然，隨著他的業務熟練，這樣的契約造成的魂力泄露也越來越少。
很快，更多的光束從繭的裂縫裡投射出來。接著，隨著一聲如同氣球被撐爆的聲響，金色的繭碎成一片一片的光斑，如同無數隻飛舞的金色蝴蝶。
站在正中央的王冬的輪廓漸漸浮現。她背後的蝶翼變得比之前更加龐大，卻看起來並不笨重，反而曲線更加流暢輕盈，完美繼承了光明女神蝶的所有特點。
她靜靜地看著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鎖骨處留下了光明女神蝶的印記，背後的翅膀比原本大了一倍，還有……一頭披散落地的粉藍色長髮。髮根還是藍色，髮絲如瀑般垂到肩頭，漸漸變為夢幻的粉色，顏色明亮得如同不存在此世的神鳥羽毛。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自己的長髮幾眼，第三魂環一閃，藍鱗羽刃划過，一頭剛剛生長出來的長髮悄然墜地。
她的頭髮恢復了之前的長度，剛剛夠披在肩頭，風一吹就能揚起來。
「和他太像了。」她說，「我不要。」
「誰？」霍雨浩雖然心中有個七八分猜測，但還是問，「這世界上可能都找不出第二個你這種發色的傢伙了。」
「我那可能有血緣關係，但素未謀面，我也不打算認的父親。」
王冬說這句話時微微偏過頭去，似乎還在下意識地逃避這個話題。但是很快她又正了正神色，說：「這個事情比較複雜，現在大賽在即，還是不再給雨浩你平白增添負擔了。反正這件事，提前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霍雨浩點點頭默許了。小藍在一旁開口：「你感覺如何？」
「我很好！」王冬在空中一個輕巧的轉身，第六魂環在她背後浮現。她的動作看起來比之前更加輕盈，仿佛能力得到了質的突變。光霧還不斷從她的翅膀中逸散出來，給她飛過的地方留下淡淡的金色尾跡，這是魂力溢出的表現。
王冬此時的魂力，拔升到了六十二級。這還不是極限，因為她武魂雜質的原因，這次泄露的魂力不少，足足讓霍雨浩也拔升了一級，到達了五十六級。
王冬不在乎犧牲這一級魂力，對於她而言，能夠在自己的問題上更進一步，比區區一級魂力更加重要。
忽然，她感覺到旁邊無人的空地仍有視線。她望過去，瞳孔微微放大了：那女孩還在。名為唐小七的幻影，被死亡蝶舞劃成碎片，但還沒消失。
王冬用眼神傳遞了警告：現在大家就在星斗大森林，如果伱敢再輕舉妄動，以危害瑞獸為名讓帝天處理你也不是不行。
然而唐小七卻搖了搖頭。王冬這才發現她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那份纏繞她的憂鬱消失了。
女孩的聲音在她心底響起：
「我不會再困擾你了，王冬。你的決心很好，而我是不會被外力殺死的。因為沒有活著，所以也不會真的死去。你說得對，我沒有真的活過，就無從談起什麼意志。」
「就當是我想驗證你說的話吧。以後，我會幫你的。」
……
等到霍雨浩一行人再次回到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日月帝國的首都，明都，已經是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在他們忙的這些日子裡，明都為了大賽準備，一直在擴建酒店和民宿，力求有能力接待更多來自世界各地的客人。
這次盛會能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下依然如此熱鬧繁盛，和本次大賽的主辦方出手闊綽有關。日月帝國作為大陸第一魂導師國家，在這屆大賽上也是下了血本的，畢竟上一次他們的隊伍就拿到了具有跨時代意義的冠軍。
最終的獎品除了魂骨外，還加入了魂導器。冠軍隊伍，將獲得一件九級魂導器，亞軍為八級，季軍七級，質量不必說，明德堂出品。
這麼三件魂導器的價格，要比魂骨價值高多了。尤其是冠軍隊伍可以獲得的九級魂導器，放眼整塊大陸來說，基本上就是無價之寶。別看霍雨浩一行人在明德堂，對八九級魂導器的成果都見怪不怪，但出了日月帝國，還是沒幾個人能碰八級以上的魂導器的。
這樣的獎品一拿出來，自然是引起了轟動。現在是什麼時候？天魂和日月邊境已經是小摩擦不斷了。一件九級魂導器，對於斗羅三國來說，可是大增強的東西。
此外，他們也錯誤估計了日月帝國的軍事底蘊，認為日月帝國損失一件九級魂導器算是大損傷。
如此一來，這場大賽比起公平斗魂的初衷，反而增添上了更多暗流涌動的意味。公平公正？儘量不殺傷對手？這些曾經的默認規則恐怕要在這一屆大賽開始被一條一條地挑戰了，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而此時此刻的明都中心，日月帝國的皇宮，後花園中，一名女子正推著一把輪椅慢慢地踱步，輪椅上的男人劍眉星目，但眉宇間卻流淌著難以除去的鬱氣。
輪椅緩緩地在後花園寬闊的青石板路上移動著，發出輪胎碾壓而過的聲響。千姿百態的植物散布在花園各處。每一處設計都獨具匠心，假山中的小型瀑布、花團錦簇的皇室圖案，還有林立的高大喬木，令整個日月帝國皇室後花園如同一片美麗的森林一般。
「父皇的身體還是那麼好麼？」
坐在輪椅上的人低低問道，語氣並不是太好。
「回殿下，」推著輪椅的女子低眉順眼，小心翼翼地柔聲答道，「這幾日陛下身體尚佳。」
她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低微，但是輪椅上的男人還是重重地錘了一下輪椅的扶手，這讓她倉皇地俯下身，儘量讓自己縮成更小的一團，看起來沒有威脅，來避過太子殿下暴躁的怒火。
這人正是徐天然，而推輪椅者自然就是橘子。自日月帝國的老皇帝身體突然恢復良好起，徐天然就陷入終日陰暗的鬱氣之中，老皇帝雖然聽他諫言，同樣對戰爭抱有熱情，但徐天然怎麼會在這建功立業的關鍵時刻甘為人臣？
而曾經，眼看就差一點了，老皇帝病入膏肓，威脅最大的徐天凌被他親手推下皇室血親的角斗場，他離橫掃天下，一統大陸的千古一帝之位，幾乎只是抬抬腳踏上一級台階的距離。
然後，有一個神秘的「醫生」將他從台階上拽了下來。孔德明對此人身份守口如瓶，只說是他引薦的江湖醫生，隱世的超級斗羅高手，試圖用這些噱頭嚇退徐天然尋仇的心。
用尋仇這個詞一點兒沒錯——阻礙他成就大業的人，自然就是仇人。
「你起來。」他聲音不善地說。
橘子又磕一個頭，這才緩緩起身，重新推好輪椅。徐天然遷怒她的次數還是比較少的，她是徐天然的心腹，既然放在了重要的位置，就要給予相應的尊重和信任，這樣才能長久地讓她為自己服務下去，徐天然知道這一點。
「軍方呢？準備得如何？」他又問。
「如您所願，我已經在火鳳魂導師團掌握了很大的實權，可以聽您調遣。此外，皇龍魂導師團也明顯地對您有傾向。可以說，我們已經掌控了五大魂導師團其二。」
「剩下的其三中，皇家魂導師團忠於陛下，等您登基之時，他們自然也會忠於您。恐爪魂導師團似乎還在觀望。」
「只有邪君魂導師團問題有些大，他們似乎完全對您沒有傾向。」
徐天然的拳攥得很緊，他的指甲幾乎嵌進肉里。疼痛讓他不穩定的情緒被刺激著得到平靜。
「沒關係，」他露出一個冰冷的假笑，「能當上魂導師團長的，都是聰明人，我自然有辦法讓他知道站在哪邊才是正確的。」
橘子微微一抖，但是並未多說什麼。
「大賽如何？」徐天然話鋒一轉，似乎他也想聽些讓自己心情更好的消息，「紅塵堂主那邊有回應嗎？」
「回殿下，紅塵堂主前段時間在外出，據說是帶學生們去進行考察任務，這段時間也聲稱一直忙於數據處理和整合，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
「哼。」
徐天然冷哼一聲，橘子立刻脊背一寒，她立刻接上下面的話：
「據紅塵堂主說，這次的課題實在非常重要，一旦成真，日月帝國就將徹底領先於斗羅三國，讓他們再無抗衡之力。殿下，依橘子看，紅塵堂主這樣的鐵公雞能撂下這樣的話不回復皇室消息，應該是真的有東西，而不是藉口推脫。」
「的確是有誘惑力的說辭。」徐天然若有所思，「若是果真如此，我也認為這不像逃避問題。那就放他去吧，既然他抽不住身來，就讓我所擁有的力量稍微多做一些事吧。」
說罷，他一揮手：「請鍾離先生來，我有要事與先生商量。」
橘子點頭應聲，隨後便忙不迭離開了。
在她背後，徐天然的表情變得十分狠戾，甚至有些扭曲：「這次大賽……我要把本來就該我拿到的東西都拿回來！」
……
如果說日月帝國皇宮後花園位於皇宮的最北邊，那麼全皇宮裡最清冷的庭院就位於皇宮的最西邊。
相比於徐天然身邊的金碧輝煌，這裡看起來與後宮中的冷宮也無太多區別，殿內照明的工具僅僅是三隻白蠟燭而已。
一名侍從匆匆忙忙將已經有些冷掉的午飯放在宮殿門後，隨後又行色匆匆地離去了。片刻後，殿內走出一白衣侍衛，看起來像是貼身侍衛的身份。他拿起餐盤，拿魂導器探進飯中試了一下毒，見手中小巧的儀器沒有反應，這才把飯端進殿內，呼喚道：
「殿下，午飯來了。」
另一道沙啞的聲音從殿內昏暗的深處傳來：「這個時間，恐怕已經涼了。我的腸胃不支持我吃太涼的，端下去餵了貓罷。」
「殿下。」侍衛的聲音帶上一絲苦澀，「您不能一直不吃東西。」
那昏暗的帘子才被拉開一角，一面容消瘦的青年在燭火下露出瘦削的剪影。他仿佛雪地中飢餓的老狼，已經疲倦得沒有撕咬獵物的能力，空留狼的軀殼。
這便是徐天然害過的四皇子徐天凌。從太陽武魂被毒術惡性破壞成蠟燭武魂，徐天然又在殿前一陣貓哭耗子假慈悲，於是他便縮在冷清的偏殿裡，終日渾渾噩噩度日。
其實，他依然可以繼續配合他的大哥演戲，以後估計還能當一個普通的親王。但是曾經能和徐天然有一爭之力，卻從天堂一瞬間被推向地獄，他不想向徐天然低頭，又無力回天，於是才選擇了眼下的方式。
見他的殿下遲遲不回話，侍衛嘆了口氣，端起托盤打算放回門外，卻因為光線昏暗腳下一絆，重心晃了一下，手中的托盤沒有端穩，飯菜便灑了一地。
雖然本來就沒有什麼，只是饅頭鹹菜而已，這還是徐天然說的要給弟弟增加營養……可能徐天然巴不得他的四弟餓死在宮中。
但是，眼尖的侍衛低頭收拾滿地的饅頭鹹菜時，突然發現饅頭有些不對。他拿起那個有異常的饅頭，摸到了奇怪的切割痕跡和凸起。他捏住那個凸起，猛地往出一拉，一張小紙條赫然被他捏在手心。
已經很久沒人往殿裡傳話了。侍衛立刻慌慌張張地跑進殿內，一邊連聲喊著「殿下」一邊顫抖著打開手中的紙條，等他跑到徐天凌面前時，紙條也正好被他完全展開了。
徐天凌接過紙條一看，那雙灰暗的雙眼裡，突然有了火星。
「這個印記是……明德堂……？」
「明德堂？！」侍衛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轉頭去看了看殿外的情況，沒有人經過，但他還是心有餘悸地關上了大門，才繼續問徐天凌，「明德堂聯繫我們？」
他的殿下沒有回答他。徐天凌的表情看起來已經呆滯了，如果一定要給他的表情找個形容，那就是被五百萬金魂幣大獎砸中時的表情。
「殿下？」
「快！」徐天凌一揮手，看起來都比之前有了不少精氣神，「把飯端上來，我要吃。我得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