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毒魂師
「所以沒有問題嗎？」
霍雨浩略帶擔心地望著緊攥金屬手臂的夢紅塵。他倒是一身極致之冰不害怕毒素，但是夢紅塵體內的冰火平衡卻不是他一個人能解決的，此時此刻也唯有等待。
夢紅塵虛弱地回答道：「沒事。」
說罷，她借著哥哥的力，就地盤膝一坐，雙手按在膝頭，身後朱睛冰蟾的虛影逐漸凝實。
冰白色的蟾蜍，雙目卻是烈火燃燒般的鮮紅，但此時此刻，這兩種顏色都在衰減，融合。那朵被選中的碧磷九絕花的花葉中飄出一股股翠綠的毒霧，融入進這道虛影中，仿佛在吸收這兩種色彩一般。
「它在幫我。」夢紅塵輕聲解釋道，「我們建立了契約，所以我依然能和它進行溝通，我把我從史萊克學院那裡得到的煉化毒屬性的方法告訴了它。」
「所以，現在你的冰火屬性正在削減？」
「是的。這並不代表我以後不能再使用它們，過去的魂技威力不變，但是會附帶更強的毒性。但是新的魂環里，我能使用這兩種能力的範圍應該會有所削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世上沒有兩全法，如果既想保住冰火屬性又想在未來繼續提升，那付出的代價可能就是生命了。」
話是這麼說，但夢紅塵的臉色卻依然十分蒼白。她背後的武魂虛影逐漸變成玉色，融入進毒霧之中，看起來像是煉化已經走到尾聲。但是，她的表情卻沒有好轉。
「你感覺如何？」笑紅塵也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夢紅塵並不逞強：「稍微有點……冰火屬性雖然被從武魂中削弱了，但是卻無法從我身體裡徹底驅趕出去，現在似乎不太好。」
霍雨浩和赤秋對視了一眼。
「笑大哥，」霍雨浩稍微上前一步，「讓我和秋兒幫姐姐一下忙吧。我們不怕毒。」
笑紅塵顯然有些猶豫，畢竟這是和妹妹的性命與未來相關的大事。
「我們是有把握的。」赤秋也站出來解釋道，「極致之冰與極致之火，加上我們兩個很默契。如果連我們都控制不了她體內的冰火，那麼我覺得世界上也沒有第三個人能做到了。」
「……嗯。」笑紅塵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點了頭，「交給你們了，雨浩，小秋，我一直還是很信任伱們的。」
「我知道，笑大哥，我都感受得到。」
霍雨浩說著，自然地伸出右手，與赤秋的左手交握，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瞬間從二人身上爆發出來，冰與火勢均力敵，互相排斥，互相交融，綠色與紫色的光火在交界處若隱若現。
「秋兒。」霍雨浩用瞬間打通的精神力對她說，「用上命運之眼會不會更有把握？」
赤秋略一點頭，隨後足尖一點，金髮隨氣浪而舞，她輕盈地落在離霍雨浩只有呼吸之間的距離，隨後將額頭貼了上來。
這是關乎夢紅塵的大事，他們選擇了全力以赴地對待。命運之眼共鳴的最強狀態，就是兩隻命運之眼緊緊相貼的時刻。
金銀兩色交織的光輝從他們身側升起，命運之力看似是光焰，流動起來卻又仿佛粘稠的液體，潑灑在夢紅塵身上。
命運之力加持下，她的臉色立刻好看了不少。
「姐姐，放輕鬆，把精神之海交給我們。」霍雨浩說。夢紅塵微微一點頭，霍雨浩的精神探測共享就已經再度伸了出去。沒遇到任何阻礙，單論夢紅塵此刻的精神力修為，也與霍雨浩有不小的差距了。
霍雨浩與赤秋相合的手掌略一發力，夢紅塵的精神之海，連帶經脈的流向就全部展現在了他與赤秋眼中。
巨量的信息向他們的頭腦中衝擊而來，如果換做精神修為不強的人，此刻承接如此大的信息量，極有可能七竅流血而亡。但是霍雨浩與赤秋都是使用精神力的老手，加上二人默契無間，他們很快就共同無視了那些沒有用的信息，挑選出了重要的——魂力的流向和經脈的走向。
「看到了嗎？」霍雨浩問。
「把那個整理好就可以吧。」赤秋回答。
無需過多言語，極致的冰與火已經順著夢紅塵魂力的流向而下，帶動著有形無質的精神力一起，他們花了一些時間，標記了所有本應離開夢紅塵血液中，卻依然保留的冰與火魂力。
「的確，這些不應該在這兒。」霍雨浩搖搖頭，「不在魂力流動的正確道路中，說明已被拋棄，卻依附在她的血管中，影響到了正常的血液循環。」
「也許是因為她以前太依賴這兩種力量了。」赤秋說。她與霍雨浩的精神體虛影正靜靜漂浮在夢紅塵的精神之海上空。
與她和霍雨浩的精神世界都不同，夢紅塵的精神之海是寶石般的藍綠色，此刻浪潮正在翻湧，玉色的泡沫時隱時現，讓人想起懸崖上鑲嵌的綠松石。
霍雨浩的精神世界是他自己構築的小世界，而赤秋的精神世界為了給金龍王的碑留下位置，沒進行任何構築，只是一片金色的汪洋，那塊碑立於正中，像一塊礁石。
「因為毒魂師在大多數情況下不適合施展自己的力量。」赤秋嘆氣，「用毒者，在人類大眾眼中，似乎本就是心術不正之人，也許正是世俗觀念限制了她。她更多地依賴冰火魂力去作戰，而把毒留作殺手鐧，只在必要的時刻展示和使用。長此以來，這兩股魂力幾乎與她的軀體結合，剔除就變得特別困難。」
「這不該成為限制。」霍雨浩說，「本來，擂台賽制的觀念就有問題……世界賜予我們武魂和魂力，目的又不是為了讓我們打不讓任何人被致死的擂台賽的。」
「這話沒錯，但你一個人這樣說，是無法影響大眾的看法的。」赤秋說，「不過都無所謂了，這點困難在我們面前根本不算困難，是不是？」
「當然。」
兩人心意相通地同時閉眼，那些已經被標記好的魂力瞬間被他們的魂力牽扯住，開始從夢紅塵的經脈上被拔除。
「可能有點痛。」霍雨浩說。
「請稍微忍耐一下。」赤秋說。
他們現在就像異體同心，兩個人如同一個人般在說話。
夢紅塵的眉頭擰得很緊，漂亮的白裙被她用力抓出許多道褶皺，顯然疼痛已經影響到了她。這就像刮骨療毒，她暫時還沒在這時候談笑風生的本事。
霍雨浩和赤秋控制著力度，讓剝離的速度保持在夢紅塵能忍受的最快速度，這個過程花了半個時辰。
外人眼裡，紅藍兩色的力量如絲如縷，帶著鮮紅的血線不停從夢紅塵背後湧出，環繞向霍雨浩和赤秋身側。
當霍雨浩與赤秋再度睜開眼後，這股力量終於停止了流動。二人慢慢分開一點距離，讓糾纏的冰與火也隨著他們的動作而彼此分離。
霍雨浩仰頭深吸一口氣，此番折騰，讓他的魂力得到了一個小幅度的提升。畢竟，被拋棄的冰魂力此刻都歸屬在了他身上。他原本剛剛五十級出頭的魂力，在這時拔升到了五十五級。
夢紅塵的冰屬性造詣並不低，如果換一個同境界的冰魂師來吸收，此刻恐怕要直升許多級魂力。霍雨浩的提升幅度沒有那麼大，是他還要通過冰帝的軀幹骨，把這些力量壓縮到極致之冰的水平再吸收。
另一邊，赤秋也將環繞於身的火焰在掌心一握，變成一團火球。她若無其事地將它往心口一按，渾身如同燃燒般閃爍了片刻紅光，隨後看起來就與其他時刻無異。
夢紅塵的火屬性造詣沒有冰強悍，這點力量對她來說不算什麼，但她依然照單全收。能做的準備越多越好。
而夢紅塵，圍繞著她的毒瘴已經散去，碧磷九絕花的停手宣告著煉化成功。她猛地弓起背，一手撐地，另一隻手捂住口鼻，發黑的鮮血從指縫間滲下來。
「怎麼樣？」笑紅塵喊道。
「沒問題。」她悶聲回答，「我現在很好，不過……需要適應。」
說著，她鬆開手，在地上吐出一口毒血。笑紅塵立刻來到她身邊，輕拍她的脊背。她吐到流出的鮮血變成紅色為止，才終於如釋重負地直起身子。
她借著哥哥的肩膀站起來，王冬給她遞了一瓶水過來，她說了聲，謝謝，猛地灌了一大口，沖淡了胸腔中的血腥味。
失血讓她有些頭暈，但是此刻興奮已經大於任何身體上的負面感受，全新的力量正流淌在她全身。
夢紅塵抬起一隻手，雙眸變得血紅，那隻手就像過去發動毒魂技一樣泛起青白色。但隨後，一道翠綠色的花紋從她的指縫間開始生長，一直蔓延到手腕，是一朵悍然盛開的碧磷九絕花。
「毒……」她沙啞的聲音難掩激動，「好純粹的毒性，怪不得史萊克學院的檔案里說，碧磷九絕花毒性溶肉蝕骨，如果毒魂師得到一個魂環，就能提升毒性。而且，我似乎得到的不止一個魂環。」
「萬年魂獸至少兩個。」霍雨浩喘了兩口氣，在人體內細膩地分離力量對於精神力的要求還是很高的，他的消耗並不小。「等你到達魂聖水平的時候，它給予你的下一個魂環會自動浮現，就像我的第五魂環一樣。」
「說起來，」笑紅塵聳肩，他看起來是故作輕鬆，實際上剛鬆了口氣沒多久，渾身還緊繃著，「我們兩個的第一份平等契約第二環都是七環啊，魂技固定了是武魂真身，是不是有點虧了？」
「怎麼會？」霍雨浩笑著安撫他的哥哥，「首先，兩環只是保底。如果你們的契約對象保持修煉，提升自身水平，你們還會得到之後的魂環，上不封頂，只看你們剩下的魂環空餘。」
「總不能是以萬年為單位的提升吧？」
「不能這麼算。」赤秋也加入了話題，「魂獸修煉的速度與人類不同這點的確是問題，但是契約之後，人類也會給予魂獸力量。別忘了這是雙向的平等契約。你的朋友修煉的速度會遠遠超越一般魂獸，因為這個，後續的魂環幾乎不用擔心。」
「而且，」霍雨浩指指那朵碧磷九絕花，它似乎還挺高興，也許是因為新認識了夢紅塵這個朋友，還幫到了她的忙，「姐姐的力量借給它後，它離十萬年門檻幾乎只是臨門一腳。等哪天它突破十萬年，你從它身上得到的所有萬年魂環都會跟著變成十萬年。」
「說白了，這不是死的力量，而是活的。除非你的朋友因為意外死去了——前提不是契約的另一方動的手——這份力量才會變成普通魂環一樣的死的力量。」
銀霜突然好奇地插了一句：「殺死契約對象呢？」
這問話讓霍雨浩不禁犯了下怵，畢竟他就是銀霜的契約對象，而且現在的銀霜殺他和喝水的難度沒有什麼區別。
「獲得的所有好處都會被剝奪。人類會被打落修為，所有得到的魂環魂骨全部消失。如果得到了魂骨，那被剝奪魂骨就會變成殘疾人，畢竟沒有原本的骨頭用來恢復。」
「魂獸也會被打落修為，靠人類度過的命劫會再度降臨。」
「實際上，我覺得這種懲罰力度都輕了。」赤秋語氣強硬地說，「這個契約推廣之後，需要一個監督機制，繼續裁定懲罰。」
「沒法被裁定的人怎麼辦？」銀霜又問。顯然，她就是那個沒法被裁定的存在之一。誰敢審判雪帝？
「所以這個監督機制會讓最權威的人和魂獸來裁定。」赤秋的意思也很明顯。如果這個機制真的成立，獸神帝天必將坐鎮。
「這個也在我的計劃之內。」霍雨浩點點頭，「但總之，先把我們的宗門建設起來再說。」
「挺不錯。」笑紅塵點點頭，「那麼，既然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回去吧。距離大賽報名可是沒多少時間了。」
「好。」霍雨浩看了看層林隱蔽下只露出一角的天空，「天色不早了，今天就不趕夜路，我來給大家烤魚吃吧。」
此話一出，眾人有的歡呼，有的微笑，顯然都很期待小霍烤魚牌野外晚餐。笑紅塵和王冬自告奮勇抓魚去了，夢紅塵撿柴火，赤秋負責烘乾和點火，霍雨浩從背包里摸出香料，銀霜則坐在那裡等著——誰能命令她幹活？
「對了，姐姐。」霍雨浩一邊查看調料標籤一邊說，「我聽說，這次大賽之外，三大勢力還要聯合舉辦魂導師精英大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