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離停下腳步,皺起眉頭,轉身回望巫女。【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葵醬是媽媽。折離先生是葵醬的爸爸。」齋王尹吹來香表情生動地笑著,繼續說道。「……所以,您就是來香的媽媽的爸爸了。那麼,我和您,也是相親相愛的家人了嘛?」
「既然是家人——」尹吹來香抬起手腕,連同雪白的大袖擋在嘴前,袖後露出的眉眼卻如微笑一般彎起,一雙童孔中更是泛起金色的愛心形狀:「媽媽的爸爸啊……要不要來抱一下小來香呢?畢竟,小來香可是一直在渴望著家人的愛呢。」
折離表情未變:「不必了,我只是一介凡人,愛欲之主什麼的,本人可無福消受。」
尹吹來香童孔中的光芒卻愈盛,像是快要滿溢出來一般。
她的手背仍象徵性地擋在嘴前,卻輕啟齒關,漏出一小絲舌尖,舔舔食指側臉,聲音愈加輕柔:「來嘛來嘛,來香會小心地節制著,讓您可以活著回去的哦?」
折離終於抬起頭來。
他望向了尹吹來香的身後,霧氣中的那道龐大輪廓。
霧似乎剛巧在此時消散了一些。
那道仿佛由血肉構成的巨大牆壁上,如頭髮一般長出無數擺動的觸手。而在這些觸手的根部,更是可見大片大片已無生命力的人體,正被血肉之壁上生出的大口吞吞吐吐著。
折離沒有看眼前這位人形的少女,卻繼續高高抬著頭望向上方的血肉之壁,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前幾天的關西地震,不會就是您只顧自己玩樂導致的吧?」
他又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數據盤:「看著這份『善意』的份上……我也善意地提醒您與神道一句。」
「身為齋王,請您為國土和人民多考慮一些。不然的話——」他瞥了一眼那龐大的輪廓,放重了語氣,「集團行動的最高優先級,永遠會是『保護人類族群』。」
「……討厭啦。」尹吹來香終於露出了悻悻然的表情。「至少那一次地震,可不是來香的錯……倒不如說,自從成為齋王之後,來香就沒有再偷吃過了哎。」
「所以,其實剛才對您的邀請,也只是在跟您開玩笑而已。」
雖然這這麼說著,但尹吹來香還是表情不甘心地又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像是食盆被奪走的狐狸。
「即使很餓……也沒有偷吃。」但她很快又高興起來,低下頭去摸著自己的肚子,表情寵溺:「畢竟,最後那幾次,可是爸爸呢……」
「來香想要一直記得那種感覺,一直到下一次再被他擁抱。」
「是嗎?那麼這些又是怎麼回事?」折離朝著再次被霧氣逐漸隱沒的屍體們抬了抬下巴。
「嗯?這個啊……這個是另一件事。」尹吹來香驕傲地說道。「她們向來香獻上了自己。對此,來香自然是超超超超——級開心的,於是收下了她們,並且好好地保存了起來。」
折離又抬頭望向肉壁,以及那上面鑲嵌著的屍體。
霧又散去了一些。露出的屍體更清楚了一些,可以看到破碎的衣著了,其中既有神官,也有巫女。
折離低下頭來,朝著尹吹來香點點頭,語氣似乎緩和了一些:「原來如此,是我搞錯了,只是普通的剷除異己而已……那就是神道內部的事情了。」
「不知道哦?來香可不關心祭品的來歷。」尹吹來香露出天真純潔的表情。
「……行吧,就當是那樣吧,就當這些……都是神道獻給你的祭品吧。」折離澹澹道,但最後還是皺了皺眉,「但是這個數量,還是太多了些吧?」
「多嗎?不多吧?只是『一些個體』。和族群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尹吹來香吃吃地笑了起來,「為了族群獻祭一些個體。集團,還有媽媽的爸爸啊……你們,也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吧?」
「……放心吧,總之——」在折離回答之前,她眨了眨眼,「來香會忍耐的,不會把人類全體吞下去的——因為我愛你們啊。」
折離盯著巫女:「這算是……你的承諾?」
尹吹來香笑了起來:「意,不然的話?媽媽的爸爸啊,你以為,你為何可以在此時此地看到她們?」
「因為,是——炫——耀——哦?」她挺起胸膛,一副驕傲的樣子,「這可不是來香強奪來的,而是你們的的獻祭……換言之,也就是精心準備送給來香的禮物吧?」
「所以,每次見客的時候,來香也都會毫不吝惜地把他們拿出來,好向客人好好炫耀一番——看,你們有『這麼』愛來香呢!」
「而來香本來也愛你們,不論如何來香都會愛你們……畢竟,來香就是你們的愛的來源,是愛本身啊?」
「所以,炫耀你們對來香的愛,就是來香愛你們的方式之一。」
「於此,你們奉獻,而來香炫耀……你所看到的,是你們給來香的禮物,也是來香認可的契約。」
「從此往後,唯有愛與來香,是不會背叛你們的。」金色眼童的巫女露出充滿興奮感的笑臉張開雙臂。身後的血肉之壁上,無數觸手與人體,伴隨著一起輕輕擺動著,「說好了喲?來香與你們會永遠相愛的,要永遠在一起哦?」
「……一直到人類滅亡為止。」在空曠的神域上空,迴蕩著少女響亮暢快的笑聲。
在笑聲中,折離卻皺起眉頭。
「契約……」他自言自語地輕聲念兩個字來,露出了有趣味的神情,「原來如此。你果然不是為了單單送我那份情報,才叫我過來的。你想要的不是僅此一次的交易,而是正式的結盟嗎?」
巫女只是微笑不語,像是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重複一遍。
沉默片刻之後,折離點頭道:「可以。」
然後,他便轉身向著身後的鳥居走去。
巫女繼續沉默地微笑著,愛憐地望著他的背影。
在穿過鳥居之前,折離突然停下了腳步,冷笑了一聲:「只是……我要說清楚,我永遠不會相信你們掌權者之王。」
「對掌權者之王來說,在這場與光的永恆戰爭中,人類甚至不能算是犧牲品……而只是戰場。」
「……只是你們最好別忘了,戰場也有機會吞噬你們。」
巫女點了點頭,聲音甜美,卻答非所問:「……那麼,方舟呢?」
折離似乎對來香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揚眉反問道:「……哪一條?」
巫女卻微笑著,不再回答了。
折離冷笑一聲,不再等待回答,而是毫不猶豫地轉身跨過鳥居。
……
折離彎腰鑽出宮門,抬頭便見到了依然等候在此的大西。
婦人鞠躬後問道:「要回去了嗎?」
「嗯。」
「但是還請稍等,因為吾主還為您準備了一份手信,還請隨我一同去取。」
「手信?」折離眯起眼睛,但又很快展眉,「無妨,走吧。」
於是大西便代替了之前的引路巫女,引著折離下了台階。
沿著來時的山路繞過數座別宮,最後他們來到了荒祭殿前。
有一位神官,正被吊在荒祭典的宮門前,如同死人一般一動不動。
雖然身上穿著雪白嶄新的淨衣,但露出的部分卻可隨時可見可憎的傷口。白衣下,更是從無數地方滲出點點猩紅。
大西與折離靠近過去,那位被縛的神官終於聽見動靜,費力地抬起頭來——神宮的前禰宜關墟,露出了飽受折磨,眼神恍忽的臉來。
若是灰原初在這裡,大概會一眼就明白這不是當初與他在神枝祭中打交道的那個人。
雖然五官一模一樣,但神態氣質就是截然不同。就像兩個毫無關聯的陌生人,恰巧長相一樣那般。
花了不短的時間,關墟終於看清了來人。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已經沒力氣在說話了,但眼中確實爆發出了希望的光輝。
而與此相對,折離卻是終於在一瞬間露出了曾經——在對面那張臉上出現的那種厭世表情。
「你們可真是給了我出了一份大難題。」折離盯著關墟,喃喃自語道,「如果我真的把這麼一個人帶出去,不是任誰都知道我來過神宮了嗎?然後進一步猜到我和你們已經達成了什麼協議,甚至結盟……」
大西卻微笑著道:「那只是因為旁人不知道,關墟本就是你們集團的人而已……不管怎麼說,您不帶走他的話,他可就真的無處可去了。」
折離沒回答。
只是皺了皺眉,折離沒再看著關墟,卻是扭頭問大西道:「這個地方……可以抽菸嗎?」
「請便。」大西說著,自己竟也從巫女服內掏出捲菸與火柴,點起。
於是,折離也從自己的雪茄盒內取出一枚雪茄咬住,並將手伸入大衣內側。但摸了一陣子,他卻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什麼也沒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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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帶火機?」大西問道,「要用我的嗎?」
「不用。」咬著雪茄的折離含湖地說道。
然後他轉過身去,望向主殿上方。
神魂從濃霧中露出一隻布滿血絲的巨大眼球,與他靜靜地對視著。
片刻之後,折離合起手掌,如同虔誠的信徒一般朝著神魂默默祈禱了幾句。
神魂依然靜靜地凝滯在那裡,也不知道聽到了或是沒聽到。
但是突然之間,一件小物體突然從巨大眼球面前的半空中憑空出現,並且墜落下來。
折離一把將那枚墜落的物體一把抓住,打開手掌——露出了一枚一次性的塑料打火機。
鄭重地用雙掌夾著打火機,再次朝神魂拜了拜表示感謝。
然後,折離才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情,用打火機點著了煙。他轉身背對著關墟,深吸一口煙,然後緩緩呼出。
在繚繞的煙霧的背景中,神魂的眼球依然緊緊盯著他。同時,卻有一條數十米長的黝黑怪異長臂破開濃霧,從高空中朝著折離抓了了下來。
——瞬間,「呼」地一聲降臨到了折離背後,抓住了關墟。
關墟的表情都還沒來得及變,便被那隻長臂一把握住,瞬間提入了高空,身影沒入濃霧看不到了。
緊接著,濃霧中傳來了「咯吱嘎吱」的咀嚼聲。
在異樣的聲響下面,一位老婦人與一位青年,兩人只是各自沉默著,表情放鬆地抽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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