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逃成功之後十小時,位於新宿居民區深處,亞瑟的第二所安全屋內。
凌晨兩點,灰原初沉默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在數小時前在酒店的那場奇襲之中,他所獲得信息也實在是多到他到現在都消化不下。
——兩個索菲亞。
他意識深處的系統是半機械的少女索菲亞,而集團的占卜核心則是母性的成熟索菲亞,但兩者都是「索菲亞」。
而那個少女索菲亞與諸多人造物合體的形態, 更是令灰原初捉摸不透其中的意義。
真的會有兩個索菲亞嗎?哪一個會是假的?
不,實際上從能力上來說,雖然兩個索菲亞都足夠神秘又強大,都足以配得上「造物主級」的指定……但為什麼會有兩個?
……不,可能都不是「有兩個」那麼簡單。
灰原初回憶起了系統與占卜核心的數次聯動。系統的祈願,最終幾乎都是由占卜核心來實現。而占卜核心的epionia最高深入級別的安裝過程之中, 也出現了系統的「手」。
這兩者, 一定有什麼很深入的關係。
但如果要承認這兩者的關係, 那麼灰原初就不得不開始面對另一個問題了。
他的穿越與系統有關,而系統與集團的占卜核心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那麼……或許,對於他對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異鄉訪客」這個秘密,集團是不是早就通過占卜核心知道了?
……是了。灰原初若有所悟。
他想起來了在前一天晚上與亞瑟聊過的相近話題。那時候,他就懷疑雖然折露葵並不知情,但其實折離以及集團高層卻早早就確信他是造物主級。
如果是因為占卜核心與系統之間的聯繫的話,那就說得清了。
也許這件事過後,他該想辦法接近下「折離」這位集團掌舵人,試探下折離的目的到底為何?
但要說怎麼接近折離……灰原初現在已經知道了折露葵這邊肯定不行,那麼就只有亞瑟?
正想到這裡,灰原初的蟬群被觸發了。無形的觸鬚抬起前端向上嗅卻,卻發現正是亞瑟踏入了客廳。
亞瑟進入客廳,看見無頭的灰原初坐在沙發上,也是一愣。
「你也失眠了?」
灰原初想了想, 打字道:「這段對話是不是發生過?」
「沒錯,昨晚發生過。」
「好吧。但其實我不是失眠, 今天和昨天都不是。其實沒了腦袋以後,我好像也隨之一同失去了睡意,不需要睡眠了。」
「雖然沒睡意,但科學的來講身體的疲勞與消耗還是存在的,所以我覺得你還是要休息——」亞瑟說了一半,突然反應過來,「……啊,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反正沒腦袋還能行動自如這件事本身就很不科學了……」
他一邊搖著頭,一邊從客廳的冰箱裡拿出一罐可樂,問道:「要?」
「紅色的。」
於是亞瑟甩了一罐可樂過去,然後簡單地冰箱裡的瓶瓶罐罐給自己也兌了一杯金湯力。
灰原初看著他調完酒,道:「……未成年人不可以喝酒哦?」
「沒關係,我是外國人。」亞瑟用毫無口音的日語說道,同時朝灰原初做了個敬酒的姿勢,飲了一口。
然後他坐到沙發椅背上,看著灰原初也將可樂倒入自己脖子上的黑霧裡,問道:「那麼,你既然不是失眠,又坐在這裡做什麼?」
「嗯,思考。」
「有心事?」
灰原初當然不能說出索菲亞的事情。
所以他略一思索,就說出了另外一件事:「以你對集團的了解,酒店裡的那場行動, 集團方的指揮官是誰?」
在酒會上遇到折露葵的時候,他就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了。
亞瑟驚奇地盯著他,一副「你怎麼現在才剛剛想到這個問題」的表情。
灰原初只好無奈地敞開說道:「——是折露葵嗎?」
亞瑟思索片刻:「正常來說,在我mia之後指揮序列的下一位並不是折露葵……但從這件事集團的行動風格來說,我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她。」
「看來,她是用了些什麼別的手段,強行攬下這件事來了?」
「……好吧,可能是因為我已經輸了。所以如果她能解決火鉈,那麼也就等於勝過我了,也許這就是她參與進來的理由?」亞瑟低頭喝了口酒,搖了搖頭。
灰原初有些無奈道:「……那麼我總覺得,我的身份可能已經被折露葵看穿了。」
雖然鬧的時候無腦爽快,但灰原初事後稍微藉助蟬群思考思考一下,後背就有些冷汗淋漓了。
在酒店的整個行動中,他留下的線索實在太多。
到了這個地步還揭穿不了「昏眠少女」這層簡陋的偽裝,看穿他的真實身份的話,也就不是折露葵了。
灰原初也不知道他留在那邊的腦袋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被折露葵用來泄憤。
畢竟為了安全起見,從東拘一直到現在,他連一次都沒窺探過腦袋那邊的情況,也完全不敢重建血肉連接。哪怕從十字中心的王座上往下界望去,灰原初都會特意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靈視繞開那個血肉印記,唯恐泄露出的半點痕跡被折露葵發現……
折露葵她應該……不會太過生氣吧?
灰原初想了想,不太確定。
在一開始,折露葵對此事其實可謂是多看一眼都嫌棄的態度。
灰原初幾乎就可以幫她把台詞補上:「亞瑟?火鉈英雄?關我什麼事。啊啊,我反正只要把蛇送回本部就行,別的事情別找我。」
而哪怕是對於他決定參與進去幫助亞瑟,折露葵也就是口頭上表示對他有小小懲罰,最後也還是大度地表示了態度:
——「玩夠了自己回家」。
所以,就算她現在出於與亞瑟的競爭心重新參與進來……那總不能說灰原初是未卜先知而且非要與她作對吧?
一想到這裡,灰原初產生了一種理直氣壯的錯覺。
亞瑟也聳聳肩,從另一個角度提出了意見:「放心吧。」
「以折露葵的腦子,當然有可能從之前的事情里產生懷疑……但問題是,她也只能獲得懷疑。」
「你這件事可以從你偽裝了身份的角度來解釋,也可以從亞大巴多與昏眠少女的特性角度去解釋,兩種情況都是可能的。」
「但我們沒有留下任何證明前者的確鑿證據。」
「而如果沒有任何的的證據去證實,去計算可能性,那麼猜想本身完全是虛無縹緲而無意義的。在這種情況下追逐猜想,根本就是一種水中撈月一般的行為。以折露葵那種完美主義的性格,她最明白不過這一點。」
「我們都知道,折露葵從來是一個眼裡只有『效率』二字的人。而這樣一個人,面前擺著兩個選擇:
「其一,是去追逐所謂『昏眠少女的真貌』,這個選擇的最終答案虛無縹緲的,而且不管輸贏都沒有任何好處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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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則是抓住火鉈保下蛇,完美完成競爭對手失敗了的任務,從而在與之的長期競爭中占取上風。這個選擇是實在而有價值的,成功率極高,回報也看得見摸得著。
「她會怎麼選,這還用說?
「既然如此——」亞瑟抱起肩膀,自信滿滿地說道,「下次的行動中,你只要足夠小心謹慎,別傻到送上門去被折露葵當場抓住,就不會有事!你很安全!」
灰原初思考片刻,點了點頭,認可了亞瑟的判斷。
他是安全的。除非折露葵不顧一切,完全放棄火鉈那邊的事情,就追著他來挖掘真相……這可能嗎?這必不可能嘛。
折露葵這個冷酷的女人,怎麼會做這種虧本的事情呢?
而折露葵又是一個講理的女人。所以如果無法確認真相,那麼她就算再懷疑他,也最多就是因為不開心,回頭隨便找了點別的藉口把他在樹上掛上一星期,不過如此。
這麼一想,灰原初頓時覺得: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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