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開始,四個賽場的選手全部走上了比賽場,八名選手,表現得最輕鬆寫意的就是鐵劍了,他被迫換上了比賽統一的劍道衣,總算是打扮乾淨了,就是依舊留著一個亂糟糟的刺蝟頭,但臉孔擦乾淨後,還是顯得挺帥氣的,他帶著一臉爽朗的笑容,倒持木刀走入了賽場。
而他的對手,翩翩美少女……不對,是美少年緋村一心則滿臉肅穆,小碎步走入賽場,和風輕雲淡的鐵劍完全是兩個極端。
和只為自己而戰的鐵劍不同,緋村一心是背負這北王高中的榮譽而戰的,勝負對他而來非常重要。
「阿劍……」
觀眾席上,鐵美智子忍不住起身走到護欄前,雙手扶住護欄身體前屈,想要儘可能近地看自己的兒子,眼中淚光閃動,激動非常。
「媽媽,小心!」
鐵美智子身體向外伸出太多,鐵諸羽生怕鐵美智子出意外,連忙上去扶住母親。
「諸羽,你看,是你哥哥!是你哥哥啊!」
鐵美智子激動得語無倫次,明明是母親,卻表現得比自己的女兒更叫幼稚,反而需要鐵諸羽來提醒她。
「是,媽媽,我看到了。」
鐵諸羽苦笑著應付著自己的母親。
看母親如此激動,她也不好說自己實際上一直有藉口社團集訓跑去和哥哥一起冒險,上次和鐵劍見面還是在兩個月前,對和鐵劍見面沒感到多稀罕。
毛利蘭和鈴木園子一面看鐵劍,一面看身側的工藤新一,再看看鐵劍,然後轉回頭看工藤新一。
「你們,看夠了沒!」
工藤新一感覺自己被當成了猴子,忍不住有點生氣道。
好了,他承認自己和那個叫鐵劍的人很像行了吧!
「哈哈,工藤,我只是覺得……」鈴木園子打了個哈哈道,「要不是我同時認識你和鐵劍的父母,我還真以為你們兩個是雙胞胎兄弟呢!」
說完後,鈴木園子不確定地道:「那個,優作叔叔和有希子阿姨有沒有說過,他們當年生的實際上是雙胞胎,然後有一個孩子走失了?」
這事過不去了是吧?
工藤新一氣極,忍不住道:「這話你怎麼不說是我媽和美智子夫人?」
要說長得像,工藤有希子和鐵美智子也是一模一樣,按鈴木園子的說法,她們也很可能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姐妹。
鈴木園子茅塞頓開,連連點頭道:「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工藤,還是你聰明啊!要不,你去和有希子阿姨說說這事,讓她和美智子夫人來一場……」
「夠了,園子,比賽開始了快看比賽!」
工藤新一發現這個話題不能再談下去了,趕緊分散鈴木園子的注意力,然後首先看起了自己並不感興趣的劍道比賽。
見工藤新一顧左右而言他,鈴木園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自認識工藤新一起,可是很少見這個愛裝成熟的自信過剩的小子發窘,鈴木園子既然看見了,那當然是要樂呵樂呵。
鐵劍和緋村一心的戰鬥不是顏開和霞之丘詩羽她們關心的,四個比賽場,他們的注意力只集中在毒島冴子那一場。
連續兩日多的不飲不食不眠使得毒島冴子的氣色很不好,白皙的臉蛋變成了慘白,連原本水潤的雙唇此時也是乾巴巴的沒有一點血色,頗有點病美人的韻味,我見猶憐。
但毒島冴子的眼睛卻是前所未有得亮,身上散發出的強烈的戰鬥意志宛如烈火,自其身後熊熊燃燒,使得沒有人敢將她當做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看待。
只一出場,毒島冴子傾力猛攻,三十招就將她的第一個對手擊敗了,是四場比賽中第一個擊敗對手的人。
「冴子,好強啊!」
霞之丘詩羽看著狂風掃落葉般擊敗對手的毒島冴子心中忍不住熱血上涌。
她不懂什麼劍道,剛才的戰鬥也是在極短時間內就結束的,毒島冴子和北王高中先鋒選手的戰鬥以她的眼力根本連過程都看不清,但這完全不妨礙她看出毒島冴子此時的狀態,在擊敗北王高中第一名選手後,毒島冴子的氣勢又攀上了一個高峰,連霞之丘詩羽這樣的外行人都能深切感受到毒島冴子此時的強大。
「三十招了。」
而顏開是行家,他清晰看完了比賽的全部,只見他很淡定地道。
「學弟,幾個意思?」
霞之丘詩羽問顏開道。
顏開視線沒有從毒島冴子身上移開,頭不回地對霞之丘詩羽道:「冴子比賽前,我去查看過冴子的狀態,以她當時的體力和內力,大概可以支持她出一百招,一百招之後,不需要對手出手,她自己就會支撐不住倒下。」
「一個人三十招?那也就是說,冴子只能堅持到第四人?」
霞之丘詩羽以簡單的算法計算道。
顏開搖頭:「不是你這樣算的,冴子現在的狀態叫做『愈戰愈勇』,每擊敗一名對手,她的氣勢就會變得更強,精神狀態也會越集中,這樣的她劍術會變得比先前更加強大,之前需要三十招擊敗的對手,現在可能只需要二十五招就可以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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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之丘詩羽很快完成心算:「第一個對手三十招,第二個二十五招,第三個二十招,第四個十五招,第五個十招,這樣不是剛好一百招?冴子能贏!」
得出這樣結論的霞之丘詩羽非常激動。
顏開眼角抽搐了下。
比賽要是能怎麼簡單計算,那誰還打生打死的啊!
顏開咳嗽了下,很無奈地對霞之丘詩羽道:「很遺憾,比賽不能這麼算。而且按照北王高中的傳統,先鋒戰的選手一般都是最弱的那個,冴子現在擊敗的人,甚至不是之前『魁星旗』大賽中的正選,冴子擊敗她都花了三十招,接下去的幾人,冴子需要花費的力氣只會更多,我和杏衣姐早就得出結論,冴子會輸。」
「這……」
霞之丘詩羽頓時難受起來。
「冴子為了能贏比賽,都已經絕食了,她那麼努力,為什麼還是不能贏?」
霞之丘詩羽覺得不忿。
顏開轉過頭看向霞之丘詩羽:「學姐,你怎麼就覺得,努力了就一定能贏?」
「這……」
霞之丘詩羽語塞,因為努力之後迎接勝利,這不正是所有王道漫畫的鐵律麼?難道還能輸不成?
「努力之後就會勝利,這是漫畫裡,不,是漫畫主角才能有的待遇,而現實中,努力付出後最終飲恨的人不計其數,又或者說,這才是人生中的常態。」御門涼子是成年人,她對這種事情看得最多。
「我以前醫治過一個病人,那時候他還是個高一的學生,HI籃球大賽的時候他受了傷,卻不顧阻攔硬要繼續比賽,比賽完後傷勢加劇,險些落下終身不可治癒的致殘性損傷。這樣的努力和付出夠大的了吧?但就算如此,他當時所在的籃球隊也只是止步於十六強。我當時問過他,那麼拼命也沒能拿得冠軍,是不是覺得很失望、很傷心?」
御門涼子回憶道:「我記得當時他是這麼回答的,誰有空關心那個啊,醫生,快點治好我啊,我要早點去打籃球,那個可惡的狐狸都被選進青年代表隊了,我要是不早點恢復一定會被他超過的!」
「聽他說得漫不經心,但他的傷是我治的,從他身上的傷還有身體因為訓練積累下來的一些損傷我就可以知道,他為全國大賽付出了多少。」
「他的那些隊友也非常有意思,比賽結束之後,那小子的隊友也是一個個累到虛脫,一般程度的比賽,可是沒法累到那個程度的,可見那小子的隊友們,他們也都沒有辜負那小子的傷,確實有在拼盡一切回應他。但是,他們的隊伍甚至連八強都沒有到,只進了十六強。湘北隊,時間有點久了,我記得他當時在的籃球隊是叫這個名字吧。」
「青春啊,真美好!青春啊,真殘酷……」
「他們隊伍里好有幾個三年級學生,那已經是他們最後一個夏天了,但是,結束了,他們的夏天結束了。」
「我一點都不懷疑他們的努力和付出,但是這和他們最終取得的成績無關,也不止有他們一支隊伍在努力。當時我還收到了好幾個病人,都是在比賽中受傷的高中生,其中也有帶傷出戰導致傷勢更嚴重的學生在,除了湘北隊之外,能進全國大賽的籃球隊,又有哪個是不努力,沒有付出的,總不能說湘北隊的努力是努力,付出是付出,而其他隊伍的努力和付出就什麼都不算吧?」
「都說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但這是最理想的情況,現實卻是,常常需要十分的耕耘,才會有三四分的收穫,而就算是那三四分的收穫,大部分時候也只會在十分耕耘之後才獲得,若是只耕耘了九分,那就可能連一分收穫也得不到。」
「堅信自己的努力和付出,在沒有回報的情況下依舊堅持,這才是通向成功的不二大道。」
或許是曾經經歷過相同的事情,御門涼子的話多了起來。
「那,要是一直堅持卻一直沒有收穫呢?」
這樣的話題對一名花季少女來說太過沉重,霞之丘詩羽忍不住問道。
御門涼子嘆氣:「那就說明選擇的道路錯了,想要取得成就,相比於天賦和努力,最重要的實際上是選擇的道路,道路錯了,努力再多,天賦再高也是枉然。」
「幸好那個紅毛小子選擇的道路沒有錯。後來我聽說他在傷好之後堅定地選擇成為職業籃球運動員,但是因為接觸籃球時間晚,又有一段比較長時間的空窗期,所以最初開始時落後其他人很長一段距離,但最終還是憑著過人的天賦和努力,現在已經成長為足可以代表東瀛的籃球國手,甚至前往阿邁瑞肯加入NBA,成為了家喻戶曉的人物!」
御門涼子唏噓,當年那個紅色和尚頭的毛糙小子能取得現在這樣大的成就也是當時的她怎麼都想像不到的。
「我相信,冴子以後也會如此,她現在就算真的輸在了這裡,她的未來不會輸,她以後必然會是名震東瀛的大劍豪,我相信她!」
御門涼子最後道。
「涼子老師,你說的是櫻木花道麼?那個有名的籃球明星?」
霞之丘父很喜歡籃球,受父親的影響,霞之丘詩羽也知道一些籃球明星,其中櫻木花道因為其傳奇經歷使得霞之丘詩羽對其的印象尤其深刻,而霞之丘父也最喜歡這個大器晚成永不言敗的志氣青年,時常對霞之丘詩羽說起他以前的實際,所以聽御門涼子說起她曾經醫治過的那個高中生,她很快意識到那可能就是櫻木花道。
「嗯,我記得他是叫這個名字呢……」
聽到這個許久未聽到的名字,御門涼子頗為感觸。
霞之丘詩羽吞了吞口水,突然問出了一個讓她很疑惑,對御門涼子來說殺傷力很大的問題:「那個,涼子老師,櫻木花道今年已經二十八了,涼子老師你在他高中時候就醫治過他,那你……」
東瀛對於行醫資格證的把控還是非常嚴格的,想考行醫資格證的人不只要具備高等學校醫學專業本科以上的學歷,還要在醫療、預防、保健機構中試用滿一年才行,如果御門涼子真的在櫻木花道高中時期就醫治過他,那當時御門涼子的年齡最少也應該二十出頭了才對,這樣算來,御門涼子的年齡豈不是……
「咳咳,詩羽,你看,冴子又開始比賽了!」
御門涼子連忙岔開話題。
死丫頭,我說了那麼多,你怎麼就關心這個!
霞之丘詩羽也不是不識相的人,關鍵是怕以後被報復,她很順從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比賽上,而這一次比賽依舊只進行了很短的時間,結局自然又是毒島冴子的勝利。
「二十七招,這個人比之前那個要稍微強一點,而且她已經看出冴子的弱點,體力和內力不足,比賽的時候在刻意和冴子纏鬥,在儘可能多地消耗冴子的體力和內力,倒是好算計。」
見霞之丘詩羽和御門涼子都專注於講話而沒認真關注比賽,顏開為兩人解釋道。
「二十七招,那就是說,冴子真的不可能贏了……」
被御門涼子開導過後,霞之丘詩羽清醒了很多,知道冴子的人生不會被一時的勝敗左右,但聽到顏開的話,她還是覺得有些失望。
「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大概率如此。但是,戰鬥這種事情,誰知道呢……」
顏開的語氣不再平淡。
「以弱勝強,以寡擊眾的例子,古往今來發生地還少麼?哪怕明知自己會輸,練武之人站在比賽場上,除了『爭勝』就不該再有其他念想。贏,是冴子現在心裡唯一要執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