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求追讀)比文章先出名的是專訪-4

  「一篇稿子就想拯救下滑的銷量?」

  本來坐在小野旁邊的室安內部沒忍住笑了一聲。

  這個二組的主編跟龍川徹的編輯完全兩種風格。

  頭髮一絲不苟的貼著頭皮梳著,面色沉穩,眼神陰鷙。

  放在電視裡妥妥的反派臉。

  「你到現在還沒搞懂文學市場為什麼變成這樣。」男人起身,將西裝上第二個扣子扣好,袖口的白色衣領微微露出兩厘米。

  他整個人給人一種一絲不苟的氣場,老鷹似的眼睛從旁邊一掃過除了上面的小野跟中村,幾乎沒人敢跟他對視。

  「講談社《群像》48W,文藝春秋《文學界》41W,河出書房跟集英社的純文學讀物加起來也才堪堪70W。」

  室安內部說出來的是現在市面上大出版社的實情,各位主編聽完點了點頭又聽見他繼續說:

  「但是你們知道講談社上個月各個月刊加起來的總銷量是多少?」

  西裝革履的編輯話是對著大家說的,但是眼神卻是死死的盯著小野太郎。

  「多少?」

  小野太郎蹙了蹙眉。

  他平常只關心純文學的市場,講談社在很早之前設立《周刊少年MAGAZINE》《別冊少年Magazine》等少年漫畫與青年漫畫雜誌,還有江戶川亂步獎這種重量級推理小說獎,做的很雜很亂,銷量什麼的很難統計。

  「七百八十萬冊,比去年上漲了百分之五十。」

  室安內部說出一個很誇張的數字,底下的編輯們愣了愣紛紛開始議論。

  諸如「那個女人居然這麼厲害。」「大眾文學出版方面講談社應該沒什麼對手了。」這類言辭不絕於耳。

  「你說這個做什麼?」小野太郎擺擺手有些不滿。

  比賺錢比銷量就沒有幾個能比的過講談社的,新潮社注重純文學性,除了一個新潮小說科幻獎幾乎沒有其他通俗類讀物。

  「大眾文學越來越受市場歡迎,晦澀難懂的純文學讀物市場被擠壓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你想我們也去做大眾文學?」

  小野太郎嗤笑,新潮社能有現在的地位就是因為他們注重文學的純粹性,跑去做大眾文學肯定會被業界恥笑。

  「當然不是!」

  起身站在那裡的室安內部比小野太郎還要激動。

  「通俗類讀物也算的上文學?」

  室安內部的話語有些鄙夷,但是這幾乎算得上是一個業內常識。

  輕小說作者比不上推理小說作者。

  推理小說作者又比不上純文學創作者。

  純文學創作者是真正能夠影響社會,讓民眾思考的一幫人,不是那些娛樂大眾的作者能比的。

  如果龍川徹在這肯定會問文學作者這麼厲害能不能加點稿費。

  但是現在包括跟對方不對付的小野太郎都贊同的點點頭。

  來新潮社大多是一些有理想有抱負的文人,跟講談社那種重視賺錢的確實不太一樣。

  「你繞來繞去的到底想說什麼?」

  小野太郎手上還捏著《雪國》的稿子,對室安內部的打斷不耐煩。

  「講談社,集英社這些出版社越來越重視通俗類讀物這無可厚非,但是我們卻不能那麼做。」

  室內安部走到小野太郎身邊,拿起對方的稿子看了看然後冷笑。

  「果然,又是這種不疼不癢的稿子。」

  「現在階級文學盛行,你拿這樣一篇毫無思想內核的稿子就想拯救會社的銷量?」

  「要我看,我之前推薦到《新潮》月刊上那篇《雞蛋與高牆》就應該發表,趁著大家都把重心放在通俗讀物上的時候,把所有純文學市場搶過來!」

  『得,又是盯上了自己手上的《新潮》月刊的選稿權利。』

  看著對方在哪侃侃而談,小野太郎臉色一黑。

  將政府比作高牆,人民比作脆弱的雞蛋。

  室內安部收上來的那篇稿子確實夠勁夠爆,但是卻與小野太郎的選稿思路背道而馳。

  『不要為了批判而批判。』

  這是這位新潮社第一大主編一直所堅持的。

  他覺得好的作品有思想內核是一方面,但是真的發布出去後是否能夠引起民眾以及社會的改變才是最重要的。

  《雞蛋與高牆》寫的很好。

  但是發表出去卻不會對當前現狀有任何改變。

  小野太郎搖了搖頭,正準備說他不會錄用這篇稿子的時候。

  他發現一直支持他的中村部長也在盯著他。

  錄不錄用《雞蛋與高牆》不重要,但是安室內部提出來的確是一個阻止銷量下滑的方法。

  純文學市場越來越不景氣,一直被自己占據著的《新潮》月刊到底要不要符合當前主流的階級文學。

  諷刺政府,引導民眾,寫一些大家都愛看的。

  「我想讓大家先看我手上的這篇稿子再說。」

  小野太郎沉默了一會,然後依舊把準備好的《雪國》放到了各位編輯面前。

  銷量的連續下滑,其他出版社越來越好,原本支持他的部長也不能繼續站在他這邊。

  如果《雪國》不能讓大家滿意,他一組選稿的權利也很危險。

  「我在山梨縣遇到了一個年輕人。」

  想起那個老是不咸不淡的龍川徹,小野太郎抿嘴笑了笑。

  原本以為龍川徹撞大運了,現在看起來了拿到《雪國》的自己也很幸運。

  「他跟我們這幫憤世嫉俗的文學工作者都不一樣。」

  雪白的稿紙放到一個個編輯面前,大家邊聽對方說話,邊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作品讓對方真的堅持。

  「不寫批判,不寫反思。」

  「我甚至很難看見他的作品中對於某種東西具象化的追求。」

  遙望西邊地區,即使是在東京也能看見那座巍峨的雪山。

  那個幻影一般的和服老人好像依舊端坐在那個方向。

  他的流派在原本的世界與階級主義文學一起誕生,但是他最後戰勝了階級主義文學。

  不批判,也不思考。

  有的只是對純粹藝術美學的追求。

  「他很窮,也沒什麼錢,我問他為什麼沒去寫通俗類小說。」

  回憶起那個車轍被星光拉出去很遠的夜晚,小野太郎笑了笑。

  「他說他吃掉了日本百年文運,他要先把這些東西還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