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天。
小野太郎為了龍川徹在九條家用自己熱臉貼自己老師的冷屁股。
他希望為龍川徹找到一個穩定的後台。
在日本寫作不比其他地方。
在這個人們因為經濟泡沫而痛斥政府無能的年代，很多文人的筆鋒也格外偏激。
文人跟政府幾乎對立，一根筆桿子什麼都敢寫，也造成了文部省的人有些捕風捉影。
經常是作者稍微寫出一些思想激導話題文部省的人就會上門談話。
而文人們也不怕這個，甚至將文部省的找上門視為一種殊榮。
文部省找你說明你的文章影響力夠大，說你引導負面思想就是你戳到他們的痛處了。
那批頂尖的文人們充分發揮敢死隊的的精神，整天樂此不疲的或揭露或諷刺社會黑暗面。
龍川徹的《雪國》像是一面剔透的鏡子，小野太郎希望對方專注於寫書這件事上，作品得到他老師的認可，未來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那傢伙應該在好好寫作吧？」
小野太郎在聖誕節當天還跟在一個老頭屁股後面亂轉，他抬頭望了望天，覺得龍川徹一定不會辜負自己的心意。
畢竟敢說出讓天下文公俯首的人現在一定在好好鑽研作品，抓住一月份《新潮》的發書機會。
能夠在《新潮》上面占據一萬字版面非同小可，正常作者現在應該都惴惴不安了。
小野太郎向龍川徹家方向點了點頭，他好像能看見自己家作者在安心寫作。
「你好好寫書，我幫你疏通關係，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小野太郎捏了捏拳頭給自己打氣，然後跑去繼續跟老頭鬥智鬥勇。
而此時的龍川君...
「今天我要出去約會，晚上就不回來了。」
龍川徹站在玄關處的鏡子前面，簡單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著裝。
他依舊穿著他前段時間買的那件黑色大衣。
衣領被他整齊的向外疊起，裡面穿著針織衫毛衣。
這種裝扮對於一個十八歲的男生過於老成，但是龍川徹的表情大部分時間淡淡的，倒是很襯這身黑色的衣服。
少年站在門口處眉目疏離，覺得自己身上有東西，這兩天都不敢太靠近自家女兒的武田貴子愣了愣。
「你？約會？」
就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人告知自家女兒要結婚了一樣離譜。
武田太太看著這個在昨天還到處占自己便宜的男生神色變得古怪。
「跟誰約會？」
「關你什麼事？」
龍川徹站在門口眉毛挑了挑。
他在鏡子前面將頭髮向上梳起，又放下。
最後還是選了一個更具少年感的髮型。
他的頭髮前兩天被武田太太修剪過，此時細碎的頭髮發下來整個人顯顯現出一種散漫的氣質。
像村門口那隻經常在陽光底下打盹的黑貓，散漫的頹然感在此時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被對方頂了一句武田太太有些鬱結。
她很想指著龍川徹的臉問他，你的女朋友知道你是一個整天欺負女人的魂淡麼？
不過武田太太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怕龍川徹收拾她，她此時身上的梅花還沒凋零呢。
那輛老舊的摩托發出了吞吃汽油的聲音。
武田茜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自己母親坐在沙發上不安的扭動著。
她有時摸摸自己的鎖骨位置蹙眉，有時又看眼窗外。
武田茜蹦蹦跳跳的過去叫了一聲母親，還把對方嚇了一跳。
「母親怎麼了，我走過來都沒發現麼？」
穿著精緻小羊絨毛衣的武田茜眨了眨眼睛感覺有些奇怪。
最近她的母親經常呈現這樣一種失神狀態。
有時候陰沉著臉罵咧咧的說著什麼，有時候臉又紅的不像話。
她懷疑自家母親中邪了，可惜沒有證據。
「沒事，剛剛在想一些東西。」
龍川徹在聖誕節跑出去約會了，今晚還很有可能不回來。
每年的聖誕節是一個充滿迷幻色彩的節日。
咖啡甜點的銷量暴漲，影院遊樂園的門口也絡繹不絕。
當然這些都是小打小鬧，今晚最爆滿的地方肯定是。
「酒店？約會？」
武田太太面色古怪。
她好像能夠憑空想像出龍川徹跟女生親吻的畫面。
畢竟昨天她是摟著對方的腦袋看著對方一點點輕咬的。
武田茜看著自己母親的臉又一點點變紅，歪了歪腦袋然後說。
「母親，我今天也要出去一趟哦。」
「你也要出去約會？」武田太太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龍川徹怎麼樣她管不著，但是她是明確禁止女兒在成人禮前跟男生交往的。
考東大本來就是一件競爭激烈的事情，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因為其它事情分心。
「沒有沒有，是有幾個玩的好的女生約我。」
武田茜慌忙擺手，她對自己的母親又愛又怕。
愛是因為母親大部分時間十分寵她，怕則是對方奉行的是那套老式教育。
武田茜小時候沒少被對方拿戒尺打過。
聽到女兒這麼說，武田貴子才緩緩鬆了口氣。
她仔細的問了兩句女兒有什麼人，然後又從自己的錢包里抽取幾張一萬円的紙鈔。
「早點回來，別玩太晚。」
武田貴子臉色平淡，雖然是聖誕節，但是女兒也大了。
不太好像小時候那樣管著對方，該有的社交空間還是要給對方的。
女孩開心的在那張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迅速跑到樓上換了衣服出門。
「母親，那我走咯，我會在十二點前回來。」
晚上還有交換禮物的活動，武田茜向對方揮手出門。
在啪嗒一聲後，本來還算熱鬧的龍川家陷入了安靜。
武田貴子看了看安靜的房子，然後盯著跳動的壁爐火苗有些失神。
「哪個倒霉的女生會看上他？」
武田太太拿起一個橘子邊剝邊想。
龍川徹這人除了長得好看點，幾乎沒什麼大優點。
「哦，最近當上作家了。」
武田太太絞盡腦汁給對方安上這樣一個名頭。
「現在的小女生真沒眼光。」
武田太太在餐桌旁邊自說自話，還很不淑女的嘖嘖了兩聲。
她沒注意到手上的橘子越剝越爛，到最後被她不耐煩的丟進了垃圾桶里。
「真無聊，還是出去走走吧。」
武田太太從餐桌上起身對自己這麼說了一句。
無聊的太太穿好衣服，戴好圍巾，想了想又去樓上拿了個口罩。
「該去哪裡呢？」
戴著口罩的武田太太拿出地圖點了點，最後選了一個情侶約會最多的地方。
「就當是去重溫年輕時候的感覺了。」
安靜的家裡明明沒有人，但是武田太太還是堅持說出聲音，不知道是解釋給自己聽還是給老天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