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退一步
「所以，真的沒關係嗎？」
沙灘上，嘈雜人群以外的僻靜處，坐在一根圓木上的繪島妙小聲問出了這個問題來。
她知道，少爺的位置是凜音小姐主動告訴柏源詩織的，但這並不意味著後者的心會因此而毫無波瀾。
作為近侍，她需要提前一步做些什麼，這樣才能未雨綢繆。
「現在再談這個是不是有些遲了呢？」
北苑凜音左手托起香腮，若有所思地望向了面前那被夜色所吞沒的整片天際。
白晝時分尚且蔚藍的大海此時僅剩下了一片黯色，沙灘與海岸的分界線在夜色的作用下也逐漸朦朧、曖昧。
不遠處，篝火堆散發出了溫暖的火光，偶有火星子自木炭的間隙中蹦出。
嘩啦。
海浪湧上沙灘，潮起潮落的聲音與木頭被燒炙的噼里啪啦的聲音混雜在了一起，人影晃動間，時間仿佛就此慢了下來。
「或許會，也或許不會。」
繪島妙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她的目的很簡單，倘若北苑凜音因此而感覺到了不舒服，那麼她會擔任起傾聽者，或是安慰者的角色，陪伴、寬慰對方。
「含糊其辭可不是你的風格。」
聞言，北苑凜音唇角微微揚起，輕笑了一聲。
和妙相處這麼久了，她很清楚，對方之所以在這種時候講出這樣的話來，是在擔心自己，並且不出意外的話，這妮子眼下已經開始考慮了，待會兒要不要安慰一下自己。
「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雷厲風行吧？」
繪島妙抬起手，把額前的那縷因海風而散亂的黑髮挽至耳後。
「倒也是。」北苑凜音仰起頭來，看向了夜空中的那片繁星，「坦誠的講，要說心裡一點波瀾都沒有，那是假的。
「對待喜歡的人，要是一點獨占欲都沒有的話，那可就太假了。
「但要說真的在意的不行，這次似乎也沒到這個地步。
「可能是已經習慣了？」
說到這裡，北苑凜音不自覺地搖了搖頭，眼底也跟著掠過了一抹回憶之色，「另外，詩織好像也搬過來了有半年了吧？」
具體的時間她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但在印象里，應該是已經有半年了。
「有的。」繪島妙抬了抬白皙的下頜，肯定了北苑凜音的說法，「當然，更準確點來講的話，是已經有大半年了。」
至於凜音小姐口中的『習慣』了，她就權當沒聽到了。
「所以呀。」北苑凜音的語調里多出了幾分感慨，「真要阻止她的話，我是做不到的。」
這也是為什麼昨天晚上她會和對方單獨聊那麼久的原因。
她很清楚，這位高年級的學姐不是那種會輕言放棄的人。
甚至她還可以把話說的更篤定一點，從柏源詩織搬家，住進理奈姐家中的那一刻開始，這位『高嶺之花』便已經有了相應的覺悟。
在這樣的前提下，想讓對方『放棄』，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除非產生一些額外的，不可控力的變故。
但把希望寄託於『變故』本身就足夠側面佐證許多事情了。
「……」
繪島妙安靜的聽著，沒有急著接話。
她知道，北苑凜音還有後文沒有講完。
「當然，也沒辦法做到就是了，我們都是固執的人。」北苑凜音嘆了口氣，「所以，在這樣的前提下，有些決斷就必須得做了。」
老是拖延著，最終只會害了自己。
「所以您選擇了……」
繪島妙轉過頭來，望向了北苑凜音的側臉。
遠處的篝火堆熊熊燃燒著，溫暖的火光拉長了周圍所有人的影子。
「在保證自身利益的情況下，推波助瀾。」北苑凜音收回瞭望向星空的視線，轉而側過頭來，對上了繪島妙的眸光，「既然無法阻止一個優秀的競爭者在近處覬覦自己的寶貝，那麼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各退一步。
「當然，前提是得保有眼下所擁有的絕大部分的利益。」
以北川家現在的情況來講，她是不可能讓自家未婚夫進行所謂的轉校，亦或是強硬的要求他不和柏源詩織來往的，這根本不現實，也完全做不到。
「……是。」
繪島妙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四目相對之下，借著遠處的火光，她能清楚的看到北苑凜音那張精緻白皙的臉蛋上的無可奈何。
愛情本身就是會讓人有獨占欲的。
凜音小姐能做到眼下這一步，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只是……
站在她的視角來看，未來會讓凜音小姐開這個『口子』的，恐怕遠不止柏源詩織一位。
不論是今天晚上選擇了待在房間裡的森島雪紗也好，還是站在篝火堆旁和老師們聊天打趣的理奈姐也罷，往後，她們恐怕都會成為這『口子』中的一員。
不過嘛，這種時候她保持沉默就好了，沒有必要再提起一些不該提起的事情。
「所以，我挺好奇一件事的。」北苑凜音眨了眨眼，那雙漂亮的眸子裡多出了幾分淡淡的好奇來，「如果當初我沒有選擇搬進北川家的話，也任由阿澈把婚退了，妙會怎麼做呢？」
類似的問題她其實是問過的，只是眼下，她想再問一次。
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自我安慰了吧。
「我？」繪島妙的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我會陪在少爺身邊，和現在一樣。」
從那次的醫院之行開始，她的人生錨點就已經擲下了。
她會是他的近侍，自始至終，直至她徹底閉上眼睛的那一刻。
「很有妙的風格呢。」
北苑凜音輕笑了一聲，心情隨即平和了下來。
「很多事情是沒有如果的。」繪島妙頓了頓，意有所指地又補上了一句，「但是，如果是凜音小姐希望的話，那我也可以嘗試一下。」
「你是指？」
北苑凜音蹙了蹙眉，有些沒太理解繪島妙的意思。
「少爺不是答應了您麼，暑假的時候，會帶您出來玩一趟。」繪島妙眨了眨眼，「那，既然能出來約會，適當的延長些約會的時間，也是可以的吧？」
作為近侍，該做調和的時候，就應該毫不猶豫地去做，這既是為了少爺，也是為了她自己。
咻。
忽的，煙火升空的聲音響起。
在短暫的安靜後，煙火於空中綻放、爆開。
「阿澈答應的是帶我們倆出來玩。」
北苑凜音輕聲糾正了繪島妙的說法，在這些事情上，她一向擰的清楚。
「……」
繪島妙不自覺地垂下了眼眉，沉默了下來。
北苑凜音越是這樣，她心底就越是有種負罪感。
「至於你提到的另外一點。」北苑凜音倒是沒有注意到繪島妙的微表情，她抬起頭來，望向了那片於夜空中綻放的絢爛煙火，笑著道出了後半句話來，「延長約會時間之類的，倒是可以試著和阿澈溝通一下。」
反正那是暑假。
再者，自己做了這麼大的讓步了，壞傢伙也理應給自己一些補償！
「我會盡力的。」
繪島妙低聲應了一句。
她能做到的，也就只能是到這裡了，剩下的，就全看少爺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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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超電磁打上花火輕音、GLZ中二兩位老師的打賞，感謝misy老師的月票，你們的支持是我寫作的動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