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早有打算
翌日。
當暮色的夕陽越過城市的天際線，於商廈外沿玻璃上泛射出了陣陣耀眼光芒的當兒，時間便也就來到了傍晚時分。
白川高中外的一家咖啡館內。
坐在臨窗位置的柏源詩織轉過眉去，視線落在了一窗之隔的街道上。
金燦燦地落日輝光落在地面，把人們的身影拉的老長。
此時正值城市的交通高峰期，街道上來往的路人絡繹不絕，不少擰著包的白領一邊講著電話，一邊步履匆匆的前行著，其間，也有不少似乎是才結束了社團活動的學生們，他們的額上還掛著朦朦的細汗，三五成群著有說有笑的往家的方向走著。
「我記得，今天是白川高中學園祭的第二天吧？」
靠在皮質沙發上的武田裡紗抬起眉來，主動打開了話茬。
「嗯哼。」
柏源詩織收回視線，點了點頭。
「今天有好好地享受學園祭嗎？」
武田裡紗端起自己的那杯咖啡，抿了一小口。
在她的印象里，柏源詩織是一個喜靜的女孩子，但偶爾也會流露出歡脫的那一面。
「……有吧？」
柏源詩織猶豫了一下，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在她看來，她自覺是享受了學園祭的，畢竟她一個人逛完了學校里的大多數攤位，接著，又去高一A班的咖啡廳坐了一整個下午，整體而言，是再充實不過了。
可如果按照那幫子『現充』的定義來，她這樣的一套流程是談不上『享受』的，因為她只有一個人。
「什麼叫『有吧？』」武田裡紗抬起眉來，有些哭笑不得的望向了面前的柏源詩織，吐槽了一句，「這種問題，再怎麼說也不能以疑問的方式來回答吧！」
「呃，因為我也不清楚我算不算是好好地享受了學園祭。」柏源詩織眼神微妙了一瞬，解釋道，「倘若以我自己的標準來講的話，我是挺樂在其中的。」
「那不就得了。」武田裡紗翻了個白眼，「難不成你還要以別人的標準來判斷你自己的感受？」
「好像也是。」
柏源詩織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低下眼眉，視線落在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杯卡布奇諾上。
這家咖啡館的咖啡師的手藝還行，拉花做的相當漂亮。
「我怎麼感覺，你今天怪怪的。」
聞言，武田裡紗皺了皺眉，眼神里多出了幾分疑惑來。
今天的柏源詩織給她的感覺屬實不太對勁，與往常相比，簡直談得上判若兩人。
換做平時，以柏源詩織的性子，是絕對講不出剛才那種話來的。
或者直白些來講，在個人的感受上，柏源詩織的表達方式和表達的內容從來都是直接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絕不會給出模稜兩可，曖昧不清的回答。
「可能是因為昨天的占卜？」
柏源詩織眨巴眨巴了眼睛，語調輕鬆的給出了回答。
「昨天的占卜？」
武田裡紗眉頭皺的更緊了。
她的猜測又得到了某種程度的印證。
她所認識的那個柏源詩織，對於這些神秘學的東西，不說敬而遠之吧，但至少是不會被其結果輕易影響到心情的。
「嗯哼。」
柏源詩織微微頷首，對上了自家編輯的視線。
「冒昧問一句，詩織伱去占卜了些什麼？」
武田裡紗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這句話來。
「這個的話，保密~」
柏源詩織笑了一下，食指輕輕的放在了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
話音落下，武田裡紗沉默了下來。
人柏源詩織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更何況就她剛才的發言而言，其實已經算是逾越了，作為責任編輯，她是不該過問這些問題的。
畢竟，這些屬於是私人問題了。
不過她也沒有沉默太久，在斟酌了一下詞句後，她便開口提及了這次的正事兒，「關於你的新書，市場的反響非常好，可能在這周末或者下周一左右，就又要再印刷了。」
聞言，柏源詩織老神在在的「嗯」了一聲，「挺好的。」
果然……
奇奇怪怪的。
武田裡紗的表情怪異了一瞬，「然後就是，關於再印刷的書腰推薦語。」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講出了口，「如果可以的話，拜託北川來寫是最好的。」
以眼下北川的知名度而言，由他來寫書腰的推薦語，算是能夠給她的新書再添幾分熱度。
「這個的話。」柏源詩織雙手捧住了咖啡杯，感受著杯麵傳來的微涼觸感，她想了想，開口說道，「我倒是可以和他說說。」
「當然，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們這邊也可以通過他的責任編輯，也就是神野小姐去聯絡他。」
武田裡紗又適時的補上了一句。
她是清楚自家作者和北川這位同齡人之間的那些事情的，更清楚柏源詩織是那種不太願意給人添麻煩的類型。
那與其讓柏源詩織去講，倒不如讓她們這些編輯把這事兒攬下來。
當然，其實她心裡也清楚，男女之間，偶爾的請求幫忙才能讓彼此之間的關係更親密。
不過麼，她自覺沒有必要把話講到這種程度。
畢竟詩織是相當討厭別人對她的事情指手畫腳的。
「謝謝里紗姐的好意，但這個的話，還是由我自己去拜託他吧。」
只是，出乎武田裡紗意料的，柏源詩織搖了搖頭，明確的拒絕了自己的提議。
「我明白了。」
武田裡紗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柏源詩織，最終還是選擇了尊重自家作者的想法。
不該問的，她就別問了。
更何況，年輕人之間的事情，本來就該由年輕人自己來解決。
*
北苑家，書房內。
北苑正裕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頭，眉眼間多出了幾分無奈來。
天曉得北苑裡紗是怎麼回事，這幾天突然就找他聊起了有關於女兒和阿澈之間的問題，偏偏聊得內容還都是他不好搭腔的那種。
譬如說，他是喜歡孫子，還是喜歡孫女。
這樣的問題他個人覺得，自己的妻子考慮的實在是太早了。
以北川澈和北苑凜音兩個人的年紀來講，都還沒有高中畢業呢，甚至才剛剛上高中，這種時候就開始考慮這些了，實在是有些過於『遠視』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北苑正裕看了一眼牆上掛鐘的時間，在心底嘆息了一聲，被迫道出了那句多少有些不情願的『請進』來。
想都不用想，門外的人就是北苑裡紗。
咔嚓。
伴隨著房門打開的聲音，身著淺黃色長裙的北苑裡紗端著果盤走了進來，「正裕，我給你切了些水果。」
話音落下，北苑裡紗把果盤輕輕的放到了書桌上，接著，找了個單人沙發就這樣坐了下來。
「謝謝。」
北苑正裕先是老老實實地道了聲謝，再是瞥了一眼果盤內的水果。
和他預想中的差別不大，水果都是他喜歡的水果。
在這點上，自始至終，她都是很細心的。
念及至此，他心底的那幾分無奈稍稍褪去了一些。
「昨天晚上，妙和我通過電話了。」
沒有所謂的斟酌詞句，更不存在所謂的彎彎繞繞的開場白，在北苑裡紗端正好了坐姿後，這位北苑家的夫人便開門見山的講起了正事兒。
「妙和你通過電話了？」
北苑正裕愣了一下，有些不信的望向了自己的妻子。
要說這個家裡，誰最關心妙、澈、凜音三個人，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里紗了。
站在他的角度來看，自家妻子對三個小傢伙的關注程度已經談得上過猶不及了。
「是啊。」北苑裡紗對上了自家丈夫的視線，眉頭微蹙，「你不會認為是我主動打過去的吧？」
「呃……」北苑正裕訕笑了一聲，打了個哈哈，「怎麼會呢！」
嘖。
北苑裡紗翻了個白眼，瞪了這傢伙一眼。
和自家丈夫相處了這麼久，她怎麼可能不清楚這傢伙是在想什麼呢。
「咳咳。」北苑正裕輕輕咳嗽了一聲，岔開了話題，「所以，妙跟你講了些什麼？」
北苑裡紗倒也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組織了一下詞句，便回答起了丈夫的問題，「講了一些他們的近況。」
「我記得上一次打電話是在四天前？」
北苑正裕思索了一下，循著記憶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和妙他們的聯繫頻率莫名的就上來了，從原本的每個月一次，到中間的半月一次，再到眼下的三到四天一次，進展可謂是神速。
就是……
自家女兒和阿澈的進展，似乎是卡住了。
不過麼，考慮到阿澈的那種冷水泡茶慢慢來的性格，倒也不算太過奇怪。
「是的。」北苑裡紗頓了頓，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妙說，凜音希望和阿澈再進一步了。」
這件事情，她老早就期待著了。
雖說站在母親的身份這樣講不太合適，但她還是覺得，想要把阿澈這種負責任的好孩子牢牢地綁在身邊，就是需要主動去捅破那層窗戶紙。
這樣的辦法，簡單粗暴，行之有效。
「結果是凜音先忍不住了麼。」
北苑正裕的表情複雜了一瞬。
他是有過這樣的猜測的，但終究還是沒料到，這樣的猜測應驗的這麼快。
「你這話說的！」北苑裡紗沒好氣地瞪了北苑正裕一眼，「年輕人之間，這種算是再正常不過的進展了！」
在她看來，自家女兒開竅的甚至有些晚了。
感情這種事情，很多時候相濡以沫的確是很好的，但必要的時候，還是需要一點點激情的。
譬如說在彼此親密關係上的推進，從牽手，到接吻，再到……那一步。
在她看來，這怎麼說都是順理成章且水到渠成的事情。
「我知道這很正常。在這方面，我也向來不反對，更是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只是吧，我覺得……」北苑正裕抬起眉來，看了一眼妻子，在和那雙滿是堅定的眸子對視了一眼後，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投降，「里紗你說的是對的。」
在這種時候，服一下軟又不會死。
「這還差不多。」
北苑裡紗努了努嘴，輕哼了一聲。
「總之，回到正題。」北苑正裕順勢拿起牙籤，插起了一小塊兒蘋果，「凜音這麼做的理由是？」
他知道，妙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在這些問題上，她從來就只會說實話。
而凜音又是一個分外執拗的姑娘，決定了的事情，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在這樣的前提下，他已經放棄了勸說的念頭。
可一碼歸一碼。不勸歸不勸，好奇歸好奇。
他是真的想不到前面還算是能沉得住氣的女兒突然就沉不住氣的理由。
「據妙的解釋，這次的學園祭，讓凜音感覺到了空前的壓力。」北苑裡紗挑了挑眉，從衣兜里摸出了手機，把妙發給自己的那張照片轉發給了丈夫，「喏，看看唄。」
「好。」
北苑正裕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自家妻子發來的照片。
在仔細的瞧了瞧照片上的北川澈之後，他一下子就懂了。
這小子！
搖了搖頭，北苑正裕收起了手機，「我明白了。」
「這樣講可能有那麼些殘忍，但大多數人認識一個陌生人，第一印象都是從外貌開始的。」北苑裡紗嘆了口氣，「以阿澈這種外貌條件，再加上他所展現出的那種氣質，對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來講，完完全全就是大殺器。」
「我要記得沒錯的話，這次他們都參加了學園祭？」
北苑正裕沒有接話，反倒是拋出了一個問題倆。
「是。」北苑裡紗跟著又補上了一句，「更準確點來講，凜音和澈都是咖啡師。」
「那以凜音的性子，阿澈被那樣……」北苑正裕斟酌了詞句，「『覬覦』，她肯定是會做些什麼的吧？」
「凜音的確做了。」北苑裡紗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家丈夫一眼，「但是你覺得以凜音的性子，會不會感覺到危機感，或者說吃醋呢？」
「她的話……」
北苑正裕面露難色，那些口是心非的話還是被他咽回了喉嚨里。
「喏，你這幅表情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那還有什麼好問的呢。」北苑裡紗收回了視線，轉而仰起頭來，望向了書房內的無主燈，「更何況凜音她本來就有這個打算了。」
「這次算是助燃劑？」
「差不多吧。」
「那，妙呢？」
「妙的話，就看她自己咯。」
話音落下，北苑正裕和北苑裡紗對視了一眼，安靜了下來。
感謝冠位迷茫的人老師的月票，你們的支持是我寫作的動力。
今天更新又遲了，明天我儘量早些吧。
祝大家高考順利捏！都能拿到自己滿意的成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