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轉折點

  入夜後的東京飄起了小雨。

  雨聲滴答間，雨夜愈發朦朧，城市的夜景仿佛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紗，霓虹的五彩燈光在這一層紗霧的遮掩下散射出了道道迷亂的光線，居民區和鬧市區在這一刻仿佛被劃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北川家，晚上九點整，客廳內。

  趁著北川澈去洗澡的當兒，北苑凜音拿起身旁的電視遙控器，接著把電視的聲音調的大了一些。

  繪島妙側過眉去，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北苑凜音。

  她想了想，調整好了坐姿，挺直了脊背，等待起了這位大小姐的下文。

  「今天，衝著澈來的女生不少。」

  北苑凜音斟酌了一下詞句，抬起眉來，對上了繪島妙的視線，道出了這麼一句不算開場白的開場白。

  「是的。」

  繪島妙微微頷首，教室里的那一幕幕她是看在眼裡的。

  那些女孩子望向自家少爺的視線客觀來講是談得上火熱的。

  倘若不是凜音小姐時不時的就要宣誓一下主權的話，那想來前台那邊肯定是『熱鬧』的不行。

  反正搭訕又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男生可以主動去搭訕，女生也可以——這是諸多女生都默認的一件事情。

  「我能夠理解她們看向澈的火熱眼神。」北苑凜音沉默了一下，抿了抿薄唇，眉眼間多出了幾分難色，「但是，來的人未免也太多了。」

  作為某根笨木頭的未婚妻，她很清楚自己未婚夫的魅力究竟有多讓人沉醉。

  但是，今天來的那些女孩子的數量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

  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那些進出班級前後門的女生們幾乎快把他們班的門檻給踏破了。

  「因為有人在學校的line群里上傳了少爺的照片。」

  繪島妙垂下眼眉，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報如實的告訴了面前的北苑凜音。

  「妙是從哪裡知道這個消息的？」

  像是捕捉到了某些關鍵詞似得，北苑凜音抬起眉來，眸光直勾勾地落在了繪島妙的臉上。

  繪島妙是不喜歡摻和進一些沒有必要的社交場合的，像是line群聊之類的玩意兒，這位近侍也是長期沉默的類型。

  唯一能看到她活躍蹤影的聊天頁面，大概也就只有她和某人的私人聊天了。

  「是桐山同學告訴我的。」

  繪島妙的回答言簡意賅。

  「……我明白了。」

  北苑凜音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就能說得通了。

  而且，倘若這個消息是由桐山拓告訴的妙的話，那可信度就相當高了。

  儘管桐山拓平日裡略顯輕浮，但在白川高中內部的相關『情報』上，這個人說的許多話一向是靠譜的，準確率更是高得離譜。

  「只是，凜音小姐今晚提起這個，是覺得有些焦躁麼？」

  繪島妙見時機也合適了，自然而然地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愛情里，占有欲是每個人都存有的，在自己的伴侶越是優秀的時候，這份占有欲也就會因此而變得越是強烈。

  「有那麼一點吧。」

  北苑凜音點了下頭，給出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在這個問題上，她沒有必要撒謊，更沒有必要隱瞞繪島妙。

  她們倆都心知肚明，甚至於已經挑明了，往後都會陪在澈的身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情況下，彼此坦誠一些才是正常的。

  「『有那麼一點』是指？」

  繪島妙歪了歪頭，重複了北苑凜音的話一遍。

  她希望對方能夠再坦誠些。

  這會有助於接下來他要講的那些話。

  「字面意思。」

  北苑凜音抬起頭來，望向了繪島妙。

  她的眸子裡倒映出了這位近侍的面容。

  客廳的微光下，繪島妙那張足以勝任任何時尚雜誌封面的姣好面容上滿是『洗耳恭聽』之意。

  「這樣講吧，焦躁不太貼切。」北苑凜音嘆了口氣，沒有選擇顧左右而言他，而是徑直挑明了話茬，「吃醋會更合適一些。」

  這就對了！

  繪島妙在心底輕笑了一聲，之前她還在糾結該怎替自家少爺打助攻，眼下，這機會不就來了麼？

  「所以也會覺得有危機感？」

  繪島妙眨巴眨巴了眼睛，語調自然的拋出了這句話來。

  「是的。」

  北苑凜音輕輕咬了咬紅唇，最終還是點了下頭。

  那些女孩子雖然都沒有她漂亮，但在大眾的眼中，都是好看的類型。

  她有那個自信能夠守住自家未婚夫。

  但是，總歸還是有那麼些揮之不去的危機感的。

  「那……」繪島妙拉長了語調，故作猶豫的看了北苑凜音幾眼，旋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得，把那早就醞釀好的話語講出了口，「我個人覺得，凜音小姐可以考慮和少爺再進一步了。」

  「再進一步是指？」

  北苑凜音愣住了，沒能立刻get到繪島妙的意思。

  「就是夫妻之間會做的那種事情。」

  繪島妙的臉紅了紅，但語調還算平穩。

  「呃……」

  紅霞瞬間就湧上了北苑凜音的面頰。

  幾乎是下意識地，她立刻就看向了樓梯那邊，在確信北川澈短時間內不會下來後，她才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我，我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去跨過那條線。」

  準確點來講，那方面的知識她也算是了解過了。

  從她搬進北川家且決定了往後就是北川澈開始，她就請教過了母親相關的問題。

  母親教給她的方法是——在某個暴雨傾盆的雨夜，凌晨時分把他喊醒，然後告訴他，自己害怕，睡不著，希望他能抱抱自己，接下來的事情，就能順理成章的發生。

  她倒是知道這套方案是具備相當的可行性的。

  但每當她躺在北川澈的身邊，把燈關上後，聽著他那均勻的呼吸聲，她的思緒就會不自覺地跟著放緩。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一般都是翌日清晨了，某人也按照慣例的去晨練了。

  「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繪島妙眼神複雜了一瞬。

  以北苑凜音眼下的情況來講，她和少爺之間突破那層關係，不就是勾勾手指的事情麼。

  「是的。」

  北苑凜音的聲音愈發的小了起來。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繪島妙輕輕咳嗽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道出了一句話來，「少爺其實也沒有凜音小姐你想像中的那么正經呢？」

  硬要說的話，某人其實屬於是悶騷類型的。

  這一點，她心知肚明。

  「這一點我清楚。」北苑凜音嘆了口氣，「只是我……」

  「凜音小姐。」繪島妙正了正神色，語氣也逐漸變得嚴肅了起來，「請您記住，您現在是天大的優勢。

  「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我相信您是明白的。

  「眼下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您這邊，請一定要好好地珍惜。」

  作為近侍，關於晚上的侍奉問題，她是有專門了解過的。

  雖然她還沒有過實踐經驗，但她自認以自己的學習能力來講，在理論知識充足的情況下，只要有那麼一兩次的經驗，往後絕對是能熟稔起來的。

  把北苑凜音擁有的客觀條件和她互換的話，她早就已經越過那層窗戶紙了，狠狠地拿下自家少爺了。

  「……抱歉。」

  這位北苑家的大小姐弱弱的埋下了腦袋，聲音里也多出了幾分不自然來。

  她很清楚，妙說的就是實在話，而且是大實話。

  但她確實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切入點，大概。

  「而且拋開那些打算來向少爺搭訕的女孩子們不談。」繪島妙頓了頓，「就拿柏源學姐來舉例子，凜音小姐您就沒有一點點的緊迫感麼？」

  單論容貌，柏源詩織比起北苑凜音是要更勝一分的。

  再加上這位學姐身上的那種文氣又帶點些許內媚的氣質，硬要說的話，以自家少爺的審美來講，柏源學姐是要更符合他的XP的。

  「有的，怎麼可能會沒有。」

  北苑凜音坦誠的點了點頭。

  特別是在近期柏源詩織開始成為了北川家餐桌的常駐一員後，這樣的緊迫感就更強了。

  「那不就得了。」繪島妙攤了攤手，「抓住已有的優勢，繼續發揮下去才是取得勝利的關鍵。」

  「不過……」她頓了頓，「站在我個人的角度來看，我總覺得凜音小姐之所以沒有找到合適的切入點，關鍵不在凜音小姐所闡述的內容之上，而是在另一方面。」

  繪島妙沒有把話講的太明白。

  但她知道，北苑凜音是能夠明白她的意思的。

  事實也是如此。

  話音落下，北苑凜音的表情僵直了一瞬。

  她聽得出來，繪島妙的意思是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關鍵在於她自己沒有下定那樣的決心。

  「不過，也能夠理解就是了。」繪島妙的表情緩和了許多，眼神里也多出了幾分寬慰之意，「畢竟要讓女生這邊主動出擊的話，確實挺羞恥的。」

  聞言，北苑凜音垂下了眼眉，陷入了沉默。

  她明白繪島妙的意思，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接話。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

  繪島妙輕輕咳嗽了一聲，拋出了另外一個話題。

  「什麼事情？」

  北苑凜音下意識地接上了話茬。

  「是關於理奈姐的。」

  繪島妙想了想，把她所了解到的，以及她所觀察的情況告訴了面前的北苑凜音。

  最近幾天，鶇誠理奈的狀態一直沒太對，且不論偶爾會走神這一點，平時，她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這麼說來，的確是這樣。」

  在聽完了繪島妙的講述後，北苑凜音回想了一下這幾天鶇誠理奈的情況，一下子就懂了繪島妙的意思。

  對方說的鶇誠理奈的那些情況，仔細對比一下，都是能對得上的。

  「所以，理奈姐的問題也就擺在了咱們眼前。」繪島妙輕輕咳嗽了一聲，「凜音小姐覺得理奈姐人怎麼樣？」

  「理奈姐麼？」北苑凜音倒是沒有多想，講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很有鄰家姐姐的感覺，待人真誠、溫柔，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在相處里，會發現她其實是一個相當細心的人。」

  「也就是說，凜音小姐對理奈姐的印象不錯咯？」

  繪島妙神色依舊自然，心底卻是已然鬆了口氣。

  只要北苑凜音對鶇誠理奈的印象不差，那接下來的，她所制定的『曲線救國』計劃就能行得通。

  先前北川夫婦還在世的時候，他們就曾經跟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講過一句話，一個家庭，人丁興旺，才是好事兒。

  她也看得出來，不論是理奈姐對自家少爺，是有好感的。

  只是這枚種子，還差一點點的澆灌，才能開花結果。

  這次，就是絕佳的機會。

  「是的。」

  北苑凜音點了點頭。

  對鶇誠理奈，她的印象的確是不錯的。

  「那如果按照眼下的這個情況發展下去，理奈姐可能就得被迫服從家裡的安排了。」繪島妙眼底多出了幾分同情來，「我覺得那樣不太好。」

  「可是……」北苑凜音面露難色，「我們也做不了什麼呀。」

  摻和進別人的家事裡，她一向是敬謝不敏的。

  只是想想，她都已經覺得頭疼了。

  更何況她也沒那個把握能夠把這樣的事情解決好。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句彼岸的古話不是開玩笑的。

  「我們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繪島妙搖了搖頭，否認了北苑凜音的說法。

  「比如說？」

  北苑凜音蹙了蹙眉，有些疑惑地望向了鶇誠理奈。

  「凜音小姐覺得少爺知道了理奈姐的難處後，會不會去幫忙呢？」

  繪島妙不答反問。

  「會。」

  北苑凜音想也沒想的就點了點頭。

  他本來就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

  以北川澈的性格，要是真的什麼都不做，那才是奇了怪了。

  「那這就是我們能夠做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繪島妙笑了笑，道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這才是她想講的話。

  「只是這樣麼？」

  北苑凜音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

  「是的，這樣就足夠了。」

  繪島妙點了點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沒有任何問題。」

  北苑凜音微微頷首，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另外……」

  繪島妙眨了眨眼。

  「另外？」

  北苑凜音看向了繪島妙。

  「凜音小姐有關注過這幾天的天氣預報嗎？」

  繪島妙露出了一個頗為神秘的笑容。

  「這幾天的天氣預報？」北苑凜音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看的天氣預報，「我記得近期會有一場雷陣雨？」

  「準確點來講是後天，也就是白川高中後夜祭之後。」繪島妙的嘴角微微揚起，「雷陣雨嘛，以我們這片區域的供電系統來講，說不定，咱們家這邊是會停電的。」

  「噢！」

  北苑凜音眼前一亮，瞬間就懂了繪島妙的意思。

  二合一

  感謝青衫龍城、謝謝你寧人、2945、常溫且加冰plus、圓木白楊諸位老師的月票，你們的支持是我寫作的動力。

  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