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家的雛形
松枝真佐子以前就聽說過，越是表面矜持的貴婦人，私底下就越對禁忌感興趣。
人前傳統端莊，人後變態銀盪。
以前，她對這種話是嗤之以鼻的。
因為那些人也這樣說她，但她人前是什麼樣，人後就是什麼樣。
一直恪守貞潔，從未放浪形骸。
可現在，松枝真佐子的內心，動搖了。
不，不對……
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為了小鹿而已……
而且清雪那麼忙，都沒時間照顧家庭，我身為主母幫忙照顧一下怎麼了……
如此想著，松枝真佐子很快說服了自己。
找到了昨晚扔掉的鑰匙，拿出了衣服換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許久後，儼然是下定了最後的決心，深吸了一口氣，出門下樓。
「噠噠噠~」
充滿節奏的高跟鞋步點聲，在背後響起。
松枝清顯轉頭看過去。
只見真佐子表情冷淡地走進茶室。
衣服布料裹得緊繃繃的，勒出豐滿的身材來；裙擺輕輕搖晃，裹著白絲的肉腿更顯得筆直誘惑，白絲玉足踩著紅底高跟鞋。
「叮鈴叮鈴~」
鈴鐺隨著走動搖晃，聲音清脆響亮。
走進茶室後，松枝真佐子目光掃了眼松枝清顯，那眼神高冷中略帶一絲嫌棄，如果是有什麼變態癖好的男人，此刻骨頭都應該要軟了吧。
松枝清顯看著她，又看了看睡著了的小鹿。
吃了退燒藥的人，沒那麼容易醒過來，這大概就是真佐子敢穿裝備出來的原因吧。
松枝真佐子跪在茶水鍋前，燒水煮了一壺茶，然後端著茶碗跪在松枝清顯身前。
「請喝茶。」
聲音還是充滿威嚴，不像是請，反倒像是命令。
松枝清顯接過茶碗，小口喝了點，目光在她身上流轉。
松枝真佐子纖長的睫毛，如含羞草般微微顫動著，狹長鳳眸的深處有著淡淡的嫌棄……像是松枝鹿鳴罵他臭蟲時，眼裡的那種嫌棄。
嘖！
不愧是母女啊！
小鹿看他的眼神里的那種嫌棄，不就是從她這裡遺傳來的嗎！
老實說吧，確實讓人很不爽。
不過松枝清顯也知道她是裝出來的，沒好氣地笑了笑後，和她說道：「有什麼事直接和我說吧，沒必要擺出這個姿態，尤其是在生病的女兒面前。」
「……」
他的表情非常真誠。
這也讓松枝真佐子愣了愣，內心升起了濃濃的羞恥。
對啊，是她以己度人，認為他是要她這樣才肯幫忙……但其實他是個很溫柔的人，不需要她這麼下流地去懇求，他也是願意幫忙的。
想清楚了這點，松枝真佐子的心裡，又是羞愧難當，又覺得溫暖窩心。
這個家裡能有他這樣的男人，真是最大的幸運。
「那麼，我就直說了……」
「說吧。」
松枝真佐子挪了挪身體，來到女兒旁邊。
低頭看著女兒因為發燒而呈現出不健康紅潤的小臉，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女兒的臉蛋，嘴裡說道：「小鹿現在的心態，就和我妹妹相似，一切都以追趕姐姐為目的。雖然她的各方面都比我妹妹強，但清雪也各方面都比我強，所以小鹿一直很辛苦……」
松枝清顯也側頭過來，看向小鹿。
沉浸在睡眠中的美麗少女，黑色秀髮如漫出的墨水在枕上展開，眉心微微蹙起。
形狀嬌好的小嘴唇閉成一條直線，纖細白皙的脖頸儼然工藝品一般的高密精巧，仿佛是童話故事裡服用了毒藥導致進入休眠狀態的公主。
她的確是個冰雪的公主，美貌如同雪山之上孤高盛開的花朵。
「當初美穗子就是因為追趕我無望，才會心態大變，徹底視我為敵人。所以，我決不能讓小鹿也變成那樣……」松枝真佐子柔聲說著，目光也溫柔如水，散發著淡淡的母性光輝，「阿清，為了小鹿，我再怎麼丟臉都行，所以才會再次穿上這套衣服……」
「嗯，我知道。」松枝清顯點點頭。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會藉機羞辱她一番，但已經深入了解過她這個人後，再做那些事就未免真的變態了……當然，如果是為了情趣，那是例外。
「那麼，你能幫幫小鹿嗎？」松枝真佐子瞪大眼睛看他。
她的眼神不再高高在上，而是充滿了依賴，以及柔情，她終於知道該怎麼使用溫柔的力量了。
「現在怎麼說都還是一家人，而且這也是小事。」
松枝清顯淡淡笑了下，笑容里蘊含著令人心安的沉穩。
「有你在，我就安心了。」松枝真佐子也跟著笑了起來。
涼爽的秋風吹拂而來，她卻不覺得涼快，身體還很溫暖。
眼神看著他，只顧著傾訴自己的開心，仿佛整個人都泡在溫泉里了那樣，沉浸在甜甜的情致中。
她啊，這些年過得太艱難了。
遭受著旁人的冷眼，無數覬覦的下流視線中，艱難撫養兩個女兒長大成人。
現在，大女兒已經能獨當一面了，小女兒也比當年的她更為優秀，這個家裡也多了一個能夠依靠的男人……她總算是可以放鬆身心，慢慢品味幸福了。
不知道怎麼，她的眼睛似乎有些濕潤。
「你怎麼了？」松枝清顯奇怪地看著她。
她剛午睡醒過來，瞳眸里還殘留著女人的倦怠，有些濕潤迷離。
假如是一般女人，這時候就該和他互訴衷腸了，但松枝真佐子終究是性格要強慣了，很快就掩藏好了內心泛濫的情緒，平靜地說道：「沒什麼，只是還有點困。」
「那你再睡一會吧，我看著小鹿。」松枝清顯說道。
「嗯~」
松枝真佐子就穿著色氣的衣服，躺在了小女兒身邊。
剛剛閉上眼睛，剛才那股感情的浪波又盪了回來，反覆沖刷著她的心靈，讓她感覺頭腦也經過了一番清洗。
沒有任何不愉快的負面情緒了，嘴角帶著笑容進入了夢鄉。
感覺她這個樣子，特別孩子氣。
松枝清顯支起一隻胳膊，凝視著她的睡顏，許久過後，不由得苦笑了聲：「再這麼下去，我都要把她們當成真正的家人了……」
但老實說吧，他並不牴觸。
反而還覺得不錯。
畢竟他在這個世界舉目無親……
慢慢地，松枝清顯也躺在了榻榻米上。
嗅著她們身上的香味，聆聽遠處傳來的都市喧囂，用肌膚感受著風的力度……這是在2010年的一個秋日午後，一個平靜普通的午後，他首次看到了家的雛形。
秋季日短，不久後就到黃昏了。
松枝清顯睜開眼的時候，發現真佐子已經去了廚房，準備一家人的午飯。
門口的鐵門打開。
是松枝清雪回來了。
松枝清顯坐起來，隨意地揮了揮手。
松枝清雪看到他，臉上隨即露出一個笑容，事後想起這一幕，簡直像是真正的丈夫迎接疲憊的妻子回家的感覺。
「小鹿的情況怎麼樣了？」松枝清雪脫了鞋，赤腳踩上迴廊。
「挺好的，燒退了一些。」
「太感謝你了……」
「不客氣。」松枝清顯笑了下。
松枝清雪來到妹妹身邊，剛跪坐下來，妹妹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簡直像心有靈犀那樣。
「姐姐……」
生病了的喉嚨，乾燥嘶啞，表情虛弱地笑著。
「喝點水。」松枝清雪拿起礦泉水瓶，打開瓶蓋放到妹妹嘴邊。
松枝鹿鳴小口喝了點，喉嚨的感到得以緩解，也不那麼疼了。
「讓我看看現在還有多燙……」松枝清雪手掌覆在妹妹的額頭上。
生病狀態中的松枝鹿鳴，面色顯得非常柔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兩隻手攀著姐姐的手掌。
「我沒事、沒事……」
「看樣子確實好了點……」
松枝清雪笑了下，把手指伸進妹妹的頭髮里，用力搔得蓬蓬鬆鬆的，然後將鼻子貼在妹妹的額頭上，親昵地喊道：「小鹿小鹿，快快好起來，重新做回活蹦亂跳的小鹿吧……」
就算是生病了，但身為清冷美少女的松枝鹿鳴，也很難接受這種互動。
只可惜由於身體虛弱，她沒法拒絕姐姐的蹂躪，只能咬牙承受。
待姐姐鬆開手後，才艱難地搖搖頭，將蓬鬆騷亂的頭髮恢復原狀，最後目光瞥了眼旁邊的松枝清顯，默不作聲。
雖然表現得還是有些冷淡，但從她眼底細微的眸光變化中，可以窺探到她現在確實不是個清冷美少女，而是一個身輕體柔普通少女罷了。
這對姐妹，感情確實很好。
別看妹妹平時對誰都很毒舌，但對姐姐的時候，明顯是嘴上不要不要，身體都不知道多老實呢……
「你再睡一會，我和阿清說點事。」松枝清雪把妹妹頭髮弄亂，趁她病好好蹂躪了她一番。
過足了妹妹癮後，才放過了她，轉身來到松枝清顯身邊坐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口琴。
來了來了，要打感情牌了！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松枝清顯已經差不多摸透這個女人的行事風格了，所以在心裡預判了她下一步要幹什麼。
「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我給你吹首曲子吧……」
「不用不用……」
「口琴都拿了，就聽聽吧。」
看著松枝清顯那始終想打斷自己施法的樣子，松枝清雪就覺得想笑，把口琴放到了嘴邊。
片刻後，琴聲響起。
曲調是《榮耀向我俯首的曲調》，用口琴演奏時，沒有那種充滿野心的感覺，反而會令人覺得有淡淡的哀愁和憂傷，再配合上外面如血色般的夕陽，電線桿上烏鴉的叫聲，聽著聽著就令人傷感了起來。
黃昏的夕輝，落在松枝清雪身上。
猶如下金粉，那青絲微動中，神情專注。
然而當松枝清顯的目光看過去時，她會在吹口琴的間隙，沖他溫柔一笑。
好強大的女人！
對於她的危險程度，松枝清顯又有了新的認知。
松枝清雪的性格，有從母親那遺傳而來的強勢，自然也有和母親一樣的對家人的關心。
無論是在外頭和在家裡，都會出言維護松枝清顯，照顧他的感受。
在她的角度來看，她已經給了假丈夫足夠的尊敬與真誠。
雖然在松枝清顯看來，這種照顧有沒有都沒關係。
但有了，多少會令他舒服點。
而自從那次他要搬，但沒搬成又留下來的事情後，松枝清雪內心對他的感覺，又更近了一步。
那之前的感覺，是：就三年時間，走一步算一步吧。
到現在：也許可以好好維護這段關係。
從一開始，她或許沒法去追求只有愛情的純粹婚姻，但接受現狀後，也表現足夠的真誠，傳遞給松枝清顯的信息非常清晰：若是可能，我們便這樣過吧。
從她身上，松枝清顯確實看到了一個大學都還沒畢業的，才二十一歲的女人的認真和努力。
一邊要經營瀕臨倒閉的生意，一方面又要居中調解照顧家庭的關係，她這樣的誠懇和真誠，也是松枝清顯願意留在這家，決定觀望一陣再做打算的原因。
一曲吹完，松枝清雪笑吟吟地看向松枝清顯：「好聽嗎？」
「好聽好聽，哦，我去幫忙做晚飯……」松枝清顯很機智地起身。
松枝清雪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去了學校，了解事情的經過了，你只送一首歌的話，是沒法幫小鹿解決眼前的麻煩的。」
「哦……」松枝清顯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床鋪。
「嗯？」虛弱的少女，疲倦地睜著眼睛，「看我幹什麼，我又沒說話……」
和松枝清顯並肩坐在一起的姐姐，轉頭朝妹妹看來。
「小鹿啊，你肯定能贏過姐姐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妹妹朦朧地看著兩人的剪影。
外面的夕陽，將整個世界都染紅了。
簡直就是奇蹟般的顏色，從院子到院子裡的草木，從身前的姐姐和松枝清顯，都被染上了鮮艷的橘紅色。
在這樣震撼人心的暮色中，姐姐的嘴唇上漾出淡淡的笑意。
「因為姐姐只有媽媽可以依靠，而你除了媽媽，還有姐姐和姐夫可以依靠啊，小傻瓜……」
今天被舉報，改了一天文，就一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