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清雪太妖孽了
夫妻倆上了二樓包廂。
從座位上往外，就能看到和式庭院裡的假山、假水。
裝修比較高檔，且空間寬敞。
松枝清顯進來，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結果松枝清雪和他說道：「你是家裡唯一的男人，母親不在場時，理應坐在主位。」
以日本的風俗來看，背對壁龕，正對出口的位置，是主位。
松枝清顯只好背對壁龕坐下。
松枝清雪滿意地笑了笑，在他身邊坐下。
包廂很大了，桌子也大，襯得她看上去單薄小巧。
「餓了沒？」
「你說呢？」
午飯還沒吃，還當了那麼久搬運工，怎麼可能不餓。
「我已經讓人準備了，很快可以上。」松枝清雪說道。
開車回店裡之前，她就讓店長準備兩人的午飯了。
過了一會，穿藍布碎花和服，頗為溫柔的店長過來打招呼。
見到是個男人坐在主位上，她有些詫異，卻也沒說什麼，嘴上說道：「午餐很快就弄好了，這位是阿清吧？我聽清雪提起過你，真是一表人才啊……」
「伱好。松枝清顯點頭回應。
「要喝什麼酒嗎？我幫您去拿……」
「我不喝酒，你呢？」松枝清顯看向松枝清雪。
她搖搖頭：「我也不要。」
說完後，看向店長，吩咐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們。」
料理亭的店長，就像銀座酒吧的媽媽桑，要不斷陪客人說話喝酒，營業時間裡很少有空閒。
「好的，你們慢慢吃。」店長臉上堆滿笑容，眼神有一絲揶揄。
她出去後，松枝清雪摸了摸臉頰，看向松枝清顯：「我臉紅嗎？」
「臉頰上稍微有些紅。」松枝清顯看過來，看著她紅潤嬌嫩的臉蛋，「因為剛才那杯酒？」
「對，我只要喝一點兒酒就會上臉。」松枝清雪笑了笑，有些苦惱，「所以啊，我根本勝任不了店長的活，因為沒法陪客人喝酒。」
不一會兒，店員把午餐端了進來。
先是開胃小菜，接著是鯛魚片、高湯，筍和海帶拼盤。
麵筋做成櫻花狀，點上紅色。
吃飯的時候，松枝清雪和他介紹起了這家料理店，說有六十年歷史了。
第一代店主，是她的祖爺爺，到交給爺爺的時候，已經是一家口碑非常好的料理亭了。
然後泡沫就破裂了。
那是一段非常苦難的時期，能生存下來，就已經超越了大部分人。
在母親的手上，藍松勉強生存了下來。
可最近也是接連虧損，快走到破產清算的地步了。
松枝清雪接手後，馬上就進行了一系列改革，將「高端化」的牌子慢慢淡化掉。
高端化雖然客單價高，但客人總數少，總收入非常有限。
而且高端化也就意味著食材也要高端，採購高端食材，意味著賣不出的話，虧損會更多。
要高級料亭的派頭，人工費也是很大的開銷。
遇到極端點的情況，一晚上就算只有一桌客人，廚師、女招待、跑腿的，都要一應俱全，包間的花和擺設也都要盡善盡美，這是很大的負擔。
松枝清雪一接手後，就把許多價格高且點的人少的菜從菜單上去掉了。
為了提高翻台率，白天也開始營業，又在一樓做了吧檯。
對高端料理亭來說，這些做法很影響口碑，但那個能坐十七八個人的吧檯弄好後，卻意外地好評如潮，經常滿座。
「母親那麼傳統的人，看到吧檯時把我罵了一頓，現在罵不出來了吧……」
松枝清雪得意地笑了，隨後又和松枝清顯講起了母親在店裡兩次呵斥她的事。
一次是沒和客人打招呼就離席，另一次是從主客身後的壁龕下方走過。
「清雪，不能這樣！」真佐子用嚴厲的聲音呵斥她。
就連熟客看到了，都覺得老闆對女兒太嚴厲了，不過老闆卻有著自己的道理。
「女兒總有一天要繼承這家店的。」
正因如此，所以要嚴格教育，這是真佐子的育兒方針。
從高中開始，松枝清雪就開始在店裡幫忙，跑腿和熱酒，端茶遞菜。
經過這些從員工開始的歷練，她才可以在接手後的短短三個月里，就讓這家持續虧損的六十年老店重新盈利……
她的情緒比較興奮，加上有幾樣熱菜。
說著說著，她額頭上就冒汗了，稍稍解開了衣領，微露出泛粉的肌膚來。
這不禁讓松枝清顯想起了真佐子，從正面看來，她們從頭到肩柔和的曲線十分相似。
真佐子當然更為豐腴，畢竟是生過兩個女兒的婦人，身材自然比處子身的女兒更飽滿豐潤。
女兒的體態更為勻稱健美，線條感更足一點。
誒，等等！
她好不對勁啊，和我說這麼私人的事……松枝清顯莫名覺得，自己被她惦記上了。
下午的時候，他沒回去，就一直在店裡幫忙。
秋季日短，天色慢慢黑了下來。
入夜之後，藍松料理亭也變得繁忙了起來。
喧囂的人聲中，有人走進來，和店員說道：「石原先生訂的包間。」
「您是石原清司先生？」
「是的。」
「請隨我來。」店員在前面帶路。
進了包廂後，很快就先上了涼菜和酒水。
石原清司站在露台上，看向院子對面，藍松的小老闆就在對面包廂里。
初秋的夜晚比較涼爽，她一身昭和風的打扮，白色的上衣與天藍色裙子，袖口和裙擺都不見繁瑣的裝飾，簡潔清爽，很有親和力。
店裡氣氛喧鬧，他站在露台上目光嚴肅地想了很多東西，方才轉身回到屋內，屁股剛坐下來，就聽得開門聲傳來。
「石原，你來得真早……」
朝著前面看去，西裝革履，頭髮整齊，打扮得像是個「成功男人」的立花俊雄走進來。
石原清司的心情有些煩躁，微微皺了皺眉，但想著既然對方有約，肯定有重要事，便點點頭：「快點坐吧，菜很快就上。」
立花俊雄坐下來，第一件事就是端起清酒喝了杯，朝著他說道：「你這傢伙真難約啊，這五天來我給你打了不下十個電話，你才接一次。」
「手機前些天壞了，剛修好。」石原清司不動聲色地說道。
呵，這段時間，他還能不知道這傢伙打電話給他有什麼事嗎，怎麼可能接。
「算了，計較這個也沒用了……」立花俊雄嘟囔了句，和他說道，「後天是我爺爺的八十生日，你和你父親一起來吧。要是石原知事也能來，就最好了。」
「呵，謝謝你和家主的心意，只是我真的很忙，是無暇前去了」
「石原，你不要每次都推脫嘛。」
「是真的忙，你也知道的，我快畢業了，忙著第二學位的事。」
石原清司慢慢喝著酒，目光瞥他一眼，決定不浪費時間陪這種蠢貨了，直接問道：「不知道你這次急著見我，是為什麼？」
「我和你都十多年交情了，就不說什麼場面話了。」立花俊雄放下酒杯，眼神認真起來，「石原，我們先聯手把三島搞臭吧！」
石原清司眼眸縮了縮，淡然一笑：「你這話挺有趣。」
「你原本不是也想要芥川獎的麼，把三島名聲搞臭，今年的芥川獎就是你的了。反正我現在是沒可能了，不如全力幫助你拿……」
「我自有打算。」石原清司不動聲色地說道。
「這事你得幫我……」立花俊雄大口喝著酒，忽然就罵道：「誰也不知道松枝清雪發什麼瘋，還沒畢業就選了個書呆子。我本來想著一個甘願捨棄尊嚴入贅的男人，能有多大能耐，卻不料吃了那麼大一個虧……」
聽到這話，石原清司忍不住笑了下，有股淡淡的嘲弄。
他自己就是個作家，今年群像文學賞的得主，所以看待立花俊雄與松枝清顯的競爭時會覺得非常可笑，就像是螞蟻妄圖扳倒大象那樣。
立花俊雄臉上漲紅，嚷嚷道：「我聽我嬸嬸說，他們兩個至今還分房睡的，看似夫妻實為陌路人……」
「哦，還有這事？」石原清司眼神一亮。
「但她搬回了家，開始嘗試與那三島相處，就遲早會在一起的……」
聽到這話，石原清司依然面色不變，淡淡地喝著酒。
立花俊雄咬了咬牙，氣沖沖地說道：「你該不會沒信心贏過三島吧……」
石原清司直接站起來。
立花俊雄縮了縮脖頸，目光呆滯，像嚇傻了的鳥。
對方身材高大，再加上是大財閥的少爺，所以壓迫感非常足。
看著這沒用的東西，石原清司思伸出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兩下，搖頭冷笑：「立花少爺，別天真了……」
「什麼天真？你沒聽懂嗎，我要和你聯手把三島搞臭，至於後面事……」立花俊雄搞不清他的態度，聲音越說越小。
石原清司在他肩膀上拍了好幾下，才收回來，嘲弄地笑了兩聲。
立花俊雄愣了愣，說道：「難道你不希望搞臭三島？」
石原清司居高臨下，眼神蔑視：「我石原清司，不會跟失敗者合作！」
說完這句話，他直接轉身離開。
眼見他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立花俊雄遲疑了好一會，表情漸漸憤怒扭曲起來。
可有憤怒，也不能發泄。
因為石原清司這個人，他根本得罪不起。
其父親是石原伸晃，當前日本最大在野黨自民黨的幹事。
其爺爺是石原慎太郎，日本政壇風雲人物，現任東京都知事，而且還是著名的右翼作家，在文壇有很大的號召力和影響力。
這樣的頂級人物，立花俊雄根本不敢招惹。
心裡憋悶的他，氣得直接將桌面上的菜餚全部掃了下來，站起身在房裡來回走動，嘴裡「kisama」地罵個不停。
還是沒法消氣，目光瞄著露台上的欄杆，兩步跑過去就是一腳。
「嘭！」
木欄杆直接斷裂。
他整個人衝出了露台，直接掉到了池塘里。
巨大的動靜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片刻後，呼救聲傳出。
「來人啊——有客人掉水裡了——」
聽到外面有動靜，松枝清雪連忙走出來查看，發現落水的人是誰了後，捂著嘴笑了起來，隨後看向跟著出來的松枝清顯：「是立花家那個紈絝少爺……」
「他怎麼在這？」松枝清顯問。
「我也不知道，和別人一起來的吧……」說著，松枝清雪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好像看到一個熟人，「哦，是和石原一起來的啊。」
「石原？」
「石原清司，東京都知事的孫子。」
「這樣啊……」
現任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是日本政壇最臭名昭著的極右政治家。
松枝清雪的臉色逐漸凝重。
她那麼早選松枝清顯，一方面是需要外公承諾給她的遺產。
另一方面，也是能斷絕許多煩人的騷擾。
現在看來，好像是她撿了個大便宜，但對松枝清顯來說可能是大麻煩。
大堂的燈光下，松枝清雪看向松枝清顯，語氣輕柔：「我從小就受到母親很嚴格的教育，把家人看得很重，哪怕你不是真的，我也要維護你的面子。在這三年期間我絕不會看別男人一眼，也不想還被別的男人纏著。以前總覺得能和我在一起，你該偷笑了，不過現在看來是我有點配不上你了，而且恐怕會給你惹麻煩……」
「你想說什麼呢？」松枝清顯看向她。
她微抬著視線，與他對望：「假若石原家莫名奇妙針對你了，你就搬走，我們對外宣稱離婚吧。」
燈光落下來，照亮那張臉，神情無比的真摯。
松枝清顯看在眼裡，也算是明白，為什麼她會被那麼多人追求了。
因為害怕他被牽連，所以主動這麼做，有這麼個冰雪聰明且心思細膩的女人在身邊，也不知道是好事好事壞事。
算了，現在不想思考這些，他該去和阿潤見面了。
「我要去銀座了。」
「見那位老闆麼？」
「嗯，失約了，總該和她解釋解釋的嘛。」松枝清顯頗有些頭疼地說道。
松枝清雪笑了笑，隨後道：「那就去吧，好好和人家解釋，但不要回來得太晚。要我叫車嗎？」
「我打車去就好。」
「去吧~」
還有兩章，或者一章6000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