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神跡誕生,首月銷量破百萬!
12月18號,一個雨夾雪的日子。
撐著透明雨傘,步履艱難地走進學校時,松枝鹿鳴發現校道兩側的宣傳海報變了。
原本的海報,就是三島的照片和《金閣寺》的書封,再加一些業界人士的推薦語,好看是好看,但多少有些千篇一律的感覺,對學生群體的吸引力恐怕不是很夠。
現在這批新的海報,是德川凜子親自製作的,換成了漫畫風格。
進門的第一張海報,父親在和兒子談話,兩人交談的上方出現了金閣的幻像。
【我出生於日本一個偏遠的鄉下,家境極為貧寒,因為天生體弱且相貌醜陋,經常受到夥伴們的戲弄和嘲笑。父親和我說,去到金閣就好了,人間再也沒有比金閣更美的東西】
第二張海報,是穿著校服的兩男一女,欺負一個樣貌平平有點胖胖的小男孩,他們就在金閣面前。
【我親眼見到了金閣,內心的美麗幻想破滅了……】
圖片配合著文字解說,非常通俗易懂。
換成現代的校服,以及第一人稱的敘事,也更方便學生代入。
第三張海報,是胖胖的溝口在腦海里幻想自己坐在王座上,腳踩著欺負自己的那三個人的腦袋。
【我習慣於沉溺自我幻想中,把自己想像成一個暴君,擁有絕對的權勢,在心裡把平時藐視自己的同學逐一處以刑罰。】
第四張海報,溝口向心愛的女孩表白被拒。
【我試過與外界進行交流,但往往陷入不得要領的狼狽。比如向喜歡的女孩表白,結果因口吃遭到了無情的譏笑和拒絕!】
前四張海報,能夠極大引發學生們的共情。
美貌和帥氣,畢竟只眷顧少數人,大部分都只是帶著不少缺點的普通人。
因為樣貌有一點缺陷,或者因為過高過矮過胖過瘦遭遇到嘲笑,是大部分人都經歷過的遭遇。
誰又沒有在心裡幻想過,自己可以成為至高無上的國王,狠狠報復那些曾經欺負過自己的人呢?
到了第五張圖片,披著僧衣的住持,和欺負溝口的人談笑。
【面對我悲慘的遭遇,住持要我忍氣吞聲,並且勸我不要和外人透露任何事情。】
第六張海報,才是《金閣寺》的宣傳海報,以及三島那帥氣的臉龐。
松枝鹿鳴撐著傘,逐一觀看了這批新的海報,嘴角微微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這些天她嘴上雖然不說,見到松枝清顯也是和以前那樣冷淡,但其實她每時每刻都在關注他的動態,刷到《金閣寺》銷量反超《太陽與高塔》的新聞後,更是激動得差點把手機都摔了。
故事發展到這兒,已經是高潮了,就差一個圓滿的結局來收尾。
……拿下芥川獎!
可是,要怎麼才能確保拿獎呢?
思考著這個天大的難題,松枝鹿鳴有些愁眉苦臉,心不在焉,剛轉身走向教室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誰的鞋面。
「呀,抱歉。」松枝鹿鳴退後一步,微微鞠躬行禮。
被踩到的是個瘦小黝黑的男生,一看到她,頓時就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了。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教室了。」松枝鹿鳴看向他的臉。
「啊,嗯,嗯嗯……」男生羞赧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點頭。
女神一般的少女離去後,他拍了拍胸口,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感覺剛才差點就要死在這裡那樣。
隨後,目光看向那些海報。
對很多人來說,因為外貌、身體而遭受的痛苦和嘲笑,是一生都難以治癒的傷痛。
如果你還恰好和溝口一樣,家庭貧困或者來自單親家庭,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男生叫本多和馬,出身鄉下,長得又瘦又黑,單親家庭長大。
成績優異的他,獲得了免費入學這所貴族學校的機會,但這對他而言卻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誒,本多~」
「你小子,昨天讓你帶的東西帶了沒有……」
「跟我們來一趟吧……」
幾個高年級的學生過來,對他勾肩搭背,將他帶到了最近的一個廁所里。
十多分鐘後,他才帶著幾道瘀青的痕跡,和一身煙味走出來,身上的錢財被搜颳了個乾淨,但多了一盒那些人塞過來強迫他今天要吸完的煙……
東舞鶴是所貴族學校,學生們大多不缺錢。
這幾個富家子弟結伴這樣做,也不是為了錢,單純就是為了享受快感,以及讓他這些出身貧窮但學習很優秀的學生墮落。
在這些人眼裡,這種行為是很酷的,挑戰學校規矩更是像勇者一樣威風。
臨走前,帶頭的富家子弟拍了拍他的臉:「明天記得要拿5000円來。這是你買煙的錢哦,可不是我們敲詐勒索你的……」
「可惡,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要把你們剝光了,吊到旗杆上暴曬……」
越是在現實里得不到認同和尊重的孩子,越容易沉迷於自己的幻想世界當中。
每次被這些人欺負時,本多和馬都會在腦海里幻想各種報復的可能。
他們或許會突發意外;
或是世界突然爆發災難打破了一切令人不舒服的規則;
未來某天他成首相了,要狠狠玩弄他們……
拖著新傷舊傷,本多和馬沮喪地走回教室。
教室里的同學,見到他,都一致別開視線。
日本人的集體主義觀念根深蒂固,大家都希望和別人保持一致,以求不顯眼,不引人討厭,不被人議論側目。
因此,在學校里,日本學生很喜歡尋找到群體,並融入成為一員。
找不到小團體的,基本等於被所有人孤立……
更恐怖的是,這種孤立是不分階級的,就連貴如皇室公主,都會因為被孤立而導致出現生理問題……皇室尚且如此,普通人就更不堪了。
本多和馬在班級里,幾乎沒人和他說話,小組作業總是沒有隊友,上體育課根本沒人願意和他玩,常年被人孤立排斥的他只能將時間花在了構築幻想的世界中去。
在他的幻想世界裡,他就是殘暴的暴君。
所有現實里欺負蔑視他的同學和老師,在幻想世界都要戰戰兢兢地生活,還要一個個被他處以最嚴厲的刑罰。
是啊,被欺負算什麼。
他們都是傻逼!
儘管表面貧窮,本多和馬卻覺得自己比誰都富有。
那種難以排除的自卑感,轉化為了認為自己是被悄悄挑選出來的孩子,這個世界的海角天涯,存在著他自己尚未知曉的使命在等待著他,眼前的折磨只是對他的考驗而已。
上午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
因為沒人會和自己玩,再加上體力又很弱,本多和馬請了病假。
獨自坐在教室里的時候,他看到旁邊書桌上有本《金閣寺》,出於剛才看到宣傳海報引發的共鳴,悄悄拿了過來,翻開閱讀。
第一章還沒讀完,他就徹底沉迷了。
書里的溝口,就是他啊……
那種因為出身貧苦和自身缺陷,從小就飽受欺凌的境界,那種被欺負後只敢在腦海里幻想如何去報復實際卻不敢動的軟弱性格!
太相似,太有代入感,簡直就像是看自己。
讀到溝口那些黑暗且激烈的情緒掙扎時,本多和馬完全能夠理解溝口對金閣寺的這種無比極端的嚮往,好痛苦,好絕望……
對於一個生活在自卑、不安、痛苦中,抓不住人生中任何值得愛和渴望的東西的人來說,只有徹底的毀滅才能得到救贖……
本多和馬獨自坐在教室。
窗外傳來的,是充滿活力的吶喊聲,他們的光芒四射的青春,襯托得獨自躲在教室里的他是多麼怯懦卑微,令他愈發感到這裡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這一天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他拿上書包,一頭扎進了打工的便利店。
他來自鄉下,母親是收入微薄的小手工作坊的工人,在便利店打零工是他重要的生活費來源。
上班時間為周一至周五,晚上6點-8點半,時薪1100円。
心不在焉地忙到了八點半,他以為「母親病了要買藥」為緣由,和店長預支了1萬円的工資。
拿上過了最佳賞味期限的打折便當,走出店門,雨水夾著小雪撲在臉上。
母親打來了電話,噓寒問暖,他臉上擠出笑容,不斷用謊言來講述自己在東京的美好求學生活。
掛掉電話,少年把頭埋進纏繞成厚厚一圈的圍巾里,內心覺得很難受。
街道上積了些許雪水。
雨滴砸落透明雨傘上,濺起水花。
夜風吹過來有點冷,冰冷刺骨,浸水的鞋變得很重很不舒服。
艱難地走在街道上,路過一家即將打烊的書店,看了看門前的《金閣寺》海報,本多和馬走進店裡。
「一本《金閣寺》!」他舉手向店員示意。
店員很快就遞來了一本嶄新書籍,看著他一臉沮喪生無可戀的表情,微微一笑:「雪天路滑,請小心哦。」
「謝謝~」
本多和馬很有禮貌地點頭。
轉身出門,回到租的舊公寓,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這公寓很舊,只有一個房間,專門出租給來東京逐夢的年輕人。
本多和馬把便當放進微波爐里加熱,定時五分鐘,然後去狹窄的浴室里洗澡,換好衣服出來,倒了一杯清水,花了幾分鐘就吃完了便當,捧著《金閣寺》倒在床上閱讀。
今年三月,從家鄉到東京來。
快十個月了,至今為止也還一個朋友都沒,他甚至覺得已經不會與人交流了,只要身處社交場合就會覺得膽怯畏懼。
窗外的東京燈火,很美麗。
這個季節的雨雪,洗滌城市的燈光,五彩斑斕。
可在他的眼裡,東京始終都是只有灰色,冰冷暗淡的灰色。
我明明沒做過壞事,也不曾欺負過任何人……
為什麼我要遭遇這些欺凌呢?
不知不覺,眼淚就從眼角里流了出來。
夜深人靜時,精神世界裡構築的王國再也無法維持,國王露出了懦弱的本性,淚水打濕了書頁……
寄託了溝口全部意義和愛的金閣寺,又怎麼會只是一座普通的寺廟?
放不下的執念背後,是不願訴說的傷啊……
本多和馬眼裡的金閣寺,可以是熱鬧繁華的東京,也可以是曾以為上了高中就不再遭遇霸凌的東舞鶴學園……東京或者東舞鶴,華麗、絢爛、夢幻的黑暗氣息,像極了溝口心中的金閣。
理解了,完全理解了。
為什麼金閣會那麼扭曲、黑暗卻又極致美麗,美得像一個夢。
生性懦弱的少年,環抱著《金閣寺》,沉沉地睡了過去。
隔天早上,他起得很早,拿著書包和《金閣寺》到了學校門口,撐著傘在等待。
臨近聖誕節的雨雪天氣中,少女撐著透明雨傘緩緩走進學校。
普通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就是特別好看。
她那清冷迷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撐著雨傘的指尖幾乎透明,令人聯想到了深山裡的妖怪雪女。
「真美啊……」
本多和馬遠遠地看著她。
在他的前後左右,有幾個人圍了過來,臉上帶著戲謔的表情。
「喂,你在看她?」
「別痴心妄想了,臭小子……」
「過來,不給你個教訓你都不知道自己什麼貨色了……」
推搡拉扯中,本多和馬被推向了廁所,但和以往的驚恐不同,這一次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隨後,驚恐的尖叫聲傳了出來,有幾個學生倉惶而逃。
遠遠近近的學生,都看了過來……只見那黑瘦的小個子男生,一手拿著美工刀,一手拿著《金閣寺》,渾身染血地走了出來。
看著面前眼神驚恐的人們……
本來想自殺的本多和馬,扔掉了刀,從口袋中取出香菸點了一根,像溝口那樣想到:「我要繼續活著!」
※
一死三傷!
12月18號的日本輿論,因為這一則新聞,直接炸鍋了。
初次在網頁上瀏覽到新聞報導的時候,松枝清顯都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給狠狠撞擊了一下。
那個雨夾雪的天氣里,少年嘴裡叼著煙,跌跌撞撞跑跳著離開的樣子……
那一刻,生命變成了背負著洶湧情慾和罪惡放逐的旅途……
痛,並暢快著……
日本社會總體是壓抑的。
大多數人都習慣了臣服,面對前輩、上司、強權……
被壓迫時,選擇退讓,幾乎是成為了每個人的本能。
遭遇苦難了,他們只會說:儘管嘲笑我的悲哀吧,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可憐蟲。
勇敢地拿起長矛反抗,並不是大多數人有勇氣做出來的事……要不然《人間失格》這種書也不會熱賣。
如今,本多和馬所做的事,無疑是極大震撼了整個日本社會,也撕裂了整個日本社會。
有老派的人認為,本多和馬所做之事太過激進,縱然受了壓迫也該隱忍一點……
有激進派認為,還不夠,應該被整個學校都燒了。
有中間派認為,該推動反霸凌的立法了。
日本的校園問題霸凌,一直是個難以解決的尖銳問題。
自從1993年《教育基本法》的修訂中首次提及「校園霸凌」的概念後,日本各有關部門制定了一系列具體的政策和指導方針,來控制和約束校園霸凌的問題。
然而該基本法只是指導方針,並沒有法律效力。
沒有法律效力的法條,與廢紙無異。
霸凌發生後,學校基本採取「不告不理,告了冷處理」的消極處理方式,這不但加劇了受害者的痛苦,更是助長了霸凌者的囂張氣焰。
進入新世紀後,霸凌問題愈發嚴重。
文部科學省等相關政府部門,和參議院等立法部門,卻一直沒有採取相關的措施。
本多和馬事件,絕不是偶然,而是日本政客長期不作為加上社會整體扭曲風氣雙重因素導致的一場悲劇。
該案件引發的輿論轟動,愈演愈烈。
普通民眾逐漸全部導向了本多和馬,希望警方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為他聲討那些不作為的政客和欺凌弱小的強權勢力。
然而,輿論爆炸之時,控制著傳媒的財閥們下場了。
他們一是為了轉移民眾對政府的不滿,減輕政府的壓力,二是帶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因為在案發現場,本多和馬手裡拿著《金閣寺》一書,在有心人的操作下,輿論轉起了批判三島,說他教唆年輕人犯罪,不配當一個作家。
資本下場後,右派文人和文學評論家也緊隨其後,大有借這個機會直接封殺三島的意思。
受此影響,《金閣寺》的宣傳海報,在下午就全部撤掉了。
不少書店為了避免惹禍上身,也選擇暫時下架《金閣寺》,靜觀事態發展。
對此,新潮社的反應很快。
第二天,就召開了新聞發布會,一夜無眠的三島坐在台上接受記者的採訪。
記者:「三島老師,創作《金閣寺》時,您是否會想到導致今天的悲劇?」
面對這個問題,松枝清顯答道:「我寫《金閣寺》,是想把目光聚焦在受到排擠和霸凌後犯下罪惡的這群人,探討犯罪的動機。在書里,溝口僅僅靠『美』這種淺薄愚昧的觀念,就足以成為他對國寶縱火的犯罪動機。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出,一個愚昧淺薄的觀念並將其敷衍為生的根本動機,這是完全可能的事,我們要預防這種可能的發生……」
後面這句話,讓記者都愣了下。
不等記者接著提問,他又繼續說道:「接借著這件事,我想表達一個觀點:生存不是一場必敗的戰役!雖然我們都活得像螻蟻,被生活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螻蟻們,但我們都在努力地做一件事,那就是盡全力爭取一個成為人的資格……」
「我們不應該去討論這個事件有多惡劣,而是應該反思會出現這個案件的原因……正是因為我也經歷過這些絕望和痛苦,所以才會有那些文字出來……」
「日本人習慣了隱忍,喜歡用溫和內斂來掩蓋自己的懦弱,缺乏歇斯底里的呼喊,更缺乏用雙手揭開傷疤的勇氣……」
「有些時候,我們要的不是自我批判,而是勇敢朝著不公說『不』的勇氣……」
「我是一名作家,我喜歡幹的事是捏造一個主角,編寫一段故事,告訴世人有這麼個問題。但不要奢求我來解決這個問題,作家只是一個職業,就好比官員那樣的職業。需要解決這些問題的,是躲在後面至今沒有發聲的官員。我能在這裡發揮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我的文字告訴所有和溝口有一樣經歷的人——請你們站起來,請你們吶喊,用實際行動去推動法治改革!」
好好的一場相當於被審訊的發布會,被松枝清顯開成了教育講座,讓的文人形象因此更加深入人心了。
回顧歷史上,每當出現重大災難之時,總會有人站出來,用文字凝聚成驅散黑暗的火把,引領著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一個文明衝破重重枷鎖。
「這就是我們尊敬文人的原因啊……」
看著電視上的青年作家,無數人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同一時間,大批的左翼作者集體發聲,表達了對三島的支持,堅決捍衛創作的自由權……
這些人里,以京都派的聲音最大,曾經與三島不和的那些人,徹底被他的文采和人格魅力征服了。
右翼的聲音,很快被壓制。
記者會過去後,輿論批判的對象,完全轉向了至今尚未發聲的警察廳和文部科學省。
憤怒的輿論風暴,幾乎要把這兩個部門淹沒。
19日上午,首相官邸發言人召開發布會,表示正在密切關注此事,同時表達了對三島鞭策政府的感謝,宣布將徹查此事,儘快給全社會一個交代。
19日下午,文部科學省召開新聞發布會,早上被首相臭罵了一頓的文部科學大臣,在鏡頭前九十度鞠躬道歉。
一個高官,對著攝像機鞠躬,向全體民眾道歉。
這種道歉屁都不是,畢竟日本人的脊柱,是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之一。
不過文部科學省,隨後提前頒布了2012年度文部科學白皮書。
白皮書里有一段緊急加進去的內容,歷史首次以長篇內容將校園欺凌問題單列出來,同時強調「有必要讓日本全國具備不能容許校園欺凌的意識」。
20日上午,《欺凌防止對策推進法》首版問世,首次將欺凌問題被納入法律範疇,該法案將會在完善後進入參議院全體會議的審核流程,投票通過後將正式執行。
該法案規定,在學生因遭受欺凌受傷或長期缺課等重大傷害時,學校有義務調查相關事實,並告知學生監護人。還規定,當欺凌行為被認定有可能對學生身體或者財產造成重大侵害的犯罪行為時,學校有義務報警。對於網絡上發生的欺凌,規定國家及地方政府必須取措施應對……
21日上午,經過警方和檢方的走訪調查,以及查驗了嫌疑人身上的大小傷痕,最終確認本多和馬的行為構成正當防衛,無罪釋放。
至此,塵埃落定。
群鴉亂飛,驚擾東京的天空,原本的雨夾雪變成了漫天大雪。
《金閣寺》的名聲,徹底在學生群體中傳播了開來,銷量一路高歌猛進。
越來越多的人聞風而來,慢慢朝著書店靠攏。
他們或許和本多和馬有著一樣遭遇,或者只是單純跟風,在一個個書店門口,默默排起了一條條白色的長龍。
這段時間裡,《金閣寺》相關的詞語,成了學生群體常用的口頭禪。
每個人聊天時,都會故作深沉地來上幾句。
「美的東西,於我而言,猶如宿敵……」
「求不得,放不下,我的執念一如溝口與金閣……」
「我總覺得這個世界的海角天涯,存在著我自己尚未知曉的使命在等待著我……」
口碑在學生群體中發酵,等於徹底激活了文學最大的受眾,《金閣寺》的銷量在十二月的最後十天節節攀升。
15號時,是30萬本。
18號,本多和馬事件發生前,32萬本。
18號-20號,受輿論影響,大部分書店都下架了《金閣寺》,銷量幾乎沒有增長。
20號-31號,這十一天時間裡,平均每天賣出了6萬多本。
31號晚,全部書店結束營業。
銷售數據,第一時間整理了出來,神跡誕生了——《金閣寺》上架銷售26天,銷量破百萬。
一個月銷量破百萬,這基本可以斷定是不可能打破的奇蹟了。
經此一役,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三島封神的腳步了。
如果還有,那它將會被釘在反派位置上接受永遠的唾罵——說的就是你,芥川獎。
平成23年,一月一日到來。
一大早,松枝家的女人們,就坐在了電視機前,觀看芥川獎揭曉的新聞報導。
松枝清顯對這個不感興趣,反正他已經對芥川獎失去興趣了,倒是三個女人很執著,似乎還認為奪得芥川獎是他作家生涯中的一個里程碑那樣,早早就守在了電視機前。
「第72回芥川獎獲獎者,以及他的作品……」
電視裡的池澤貴樹,眼神十分複雜,是那種無盡憋屈和懊悔的表情。
此時無數雙眼睛盯著,為了不讓芥川獎的含金量一夜之間跌落塵埃,他只能忍著羞恥,萬般不願地念出那個名字來。
月中,求一下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