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119：死訊

  勝局已定，白骨裝甲也沒有繼續維持下去的必要了。

  白骨紛紛退去，組成了各自殘缺的自己，一個個默契將卡爾輕輕托下，直到落在了地面之上。

  「很高興，至少我們看到了，後人並不缺乏抗爭的勇氣。」骷髏腦袋的紅光前所未有的黯淡，他欣慰地輕拍卡爾的肩膀，略帶遺憾，看向艱難向他們發出呼喚的紅色巨門，「可惜，我們沒有一起把酒言歡的時間。」

  卡爾有點困難地站起來，恍惚地看了一圈，骷髏們幾乎沒一個是完好的，個個斷胳膊少腿，最嚴重的就剩個腦袋被其他骷髏提著，剩個嘴巴在那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

  「希望以後不會有再麻煩你們的一天。」卡爾搖頭。

  「我們也希望如此，好好利用.他給你的印記，保重，同志。」一聲道別後，骷髏們陸續經過卡爾，蹣跚走向了震顫的巨門。

  骷髏們一個個消失在了門後，那個跟卡爾道別的骷髏走在最後，回頭看了眼大體還算完好的克宮以及破敗不堪的紅場，稍稍出神幾秒，然後，發現了一個人在遠處，一直默默地注視著他。

  維奇躊躇幾秒，還是不敢上前，最終，只能舉起手，遙遙地向著他敬了個禮。

  骷髏好像笑了，用僅剩的一隻手筆直回禮，隨後不再留戀，步入紅色大門。

  隨著最後一個骷髏的回歸，紅色巨門再也維持不住，塊塊崩塌，逐漸傾頹，漸漸地，縮小成了一個人的形狀，從半空墜落。

  卡爾用著勉強恢復了一些的力氣趕了過去，一把將墜落的傑勒米接住。

  「喂！醒醒，你還好嗎？」

  很明顯，用肉眼就能看出來，傑勒米的狀態十分糟糕。

  他的四肢以一種很怪異的狀態扭曲，大片的血肉丟失，可卻幾乎沒有鮮血流出，整個人乾瘦得可怕，仿佛風一吹就能將他身體連同靈魂一起帶走。

  傑勒米艱難睜開眼睛，嘴唇微顫，聲音細若蚊喃。

  「不要.放過奧古斯都他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不會放過他的，整個北聯都不會放過他的，相信我。」卡爾安慰道，向著不遠處的人招手，希望他們能提供一些醫療救助。

  傑勒米打斷了他：「沒必要，我清楚自己犯下的過錯.銘記我的教訓不要玩弄靈魂。」

  他的手指困難地夾出一個貓頭鷹徽章：「這是.我的信物如果你無處可去.可以找到他.哈薩木，達摩克利斯之劍.」

  「對不起對不起.女兒，是父親錯了」

  將信物交給卡爾之後，傑勒米徹底斷絕了生機，眼神迅速灰暗，身體緩緩結成石塊，最後，直接碎落一地，和地面的白骨碎末一起，慢慢化作氣體一般的存在，飄散於空氣之中。

  卡爾沉默半晌，默默掏出那瓶剩下的伏特加，喝半瓶，倒半瓶。

  「一路走好。」

  克宮。

  廣場處已經成為了一個臨時救助站。

  等湊夠了一批人，詹妮弗和葉捷就輪流使用群體治癒能力，這樣效率奇高，不到一天時間，除了重傷需要手術送到醫院的人之外，已經基本找不到輕傷的人了。

  「這是【德蒙巴德的聖水瓶】，我們家族的聖物，傳說是由米迦勒天使長賜下的，似乎九大創始家族都有各自的聖物，只是有些遺失了，有些則是能量耗盡，需要補充。封印也是它本身自帶的一種能力，但是會加劇能量的損耗。」

  辦公室里，只有葉捷、詹妮弗和維奇，他們主要是為了討論著魔主的安置問題，這很重要，所以即便是一兩天高度緊張沒有休息的他們，也想要在確定好方案之後再安心休息。

  「葉捷修女你說的這種補充，是否需要虔誠信徒們的祈禱和信仰？」維奇想到了這件聖物原先是被安置在著名的十字聖水池下，除了跟這聖水瓶的名字相關之外，是不是也意味著信徒能有效補充能量。

  「是有這種作用。」葉捷輕輕摸著白玉般透淨的瓶子，點頭。

  維奇提議，在附近修建一個紀念廣場，廣場內設立神聖聖水池，交由大牧首定期組織活動，宣揚其神聖，讓更多信徒拜奉。

  「我們絕對不能讓魔主有一絲一毫的可乘之機，這也是為了整個北聯人民的安全。」維奇由衷道。

  葉捷遲疑片刻，還是答應了下來，她並不擔心有人會偷聖水瓶，因為這東西就算拿起來也是需要一些必要條件，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她的血脈感應。

  更重要的是，她也擔心已經沒有聖水的聖水瓶難以長久困住魔主，有信仰加速聖水凝聚，怎麼說都是件好事。

  詹妮弗從頭到尾沒有表示什麼意見，她還在想自己家族要是有聖物的話該會是什麼樣子呢。

  但一想到聖物有可能已經遺失，「勤儉節約」慣了的她就有種心疼到牽引奶疼的窒息。

  「所以，你之後想在世界範圍內找到自己家族的信息？」葉捷休息室，詹妮弗跟葉捷說了自己的打算。

  「沒錯，我想清楚了，這樣一直待在聖座是沒辦法鍛鍊能力的，而且，我也想知道自己血脈起源。」詹妮弗一臉認真。

  在之前的戰鬥之中，她實在是被比下去太多了。

  「我，我應該會在這裡留幾年，潛心修行，觀察魔主的情況，避免再發生這樣可怕的事情。」老師當初沒有安排她之後的路要怎麼走，她只能由自己判斷，她摸著胸口，總覺得心臟位置，好像在悄然發生著什麼未知的變化，只是當她細細感受時候，又難以察覺。

  「就好像還差點什麼.」

  天堂節點。

  即便是虛空之中，哈薩木也是雙眼泛紅，他給大家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傑勒米死了。

  死在了莫城，而他留下的最後一段消息，是這段時間調查到的關於靈魂集會的一切資料，而去莫城的目的，也是為了追蹤奧古斯都。

  李先生和黑德維希如遭雷擊。

  畫家路易斯左右看看，沉默不語。

  他只知道傑勒米是天堂節點的創始人，但因為他是目前最後一個成為神恩術士的，跟忙於追蹤靈魂集會的傑勒米不算熟悉。

  「靈魂集會麼」路易斯低頭沉吟，不清楚在思考什麼。

  「奧古斯都，他怎麼敢！」牛頭人模樣的李先生拍桌而起，大口大口喘著沸騰的熱氣，目光仿佛擇人而噬。

  一直以來，大家對他的印象都是典型溫和的東方人，現在可以說是第一次見到他生氣的模樣。

  倒是同為「老人」的黑德維希有點了解。

  李先生可以說是對所有神恩術士都有過一定了解的唯一一個存在，甚至跟奧古斯都曾經的關係也不錯，即便是希斯也只是嫌他有點煩，可對他的整理知識能力還是比較佩服，很多時候也會主動交換一些信息。

  可以說，李先生就是虛空中的江湖百曉生，跟誰都能聊上兩句。

  但其中和他交流最多的，還得是傑勒米，二人幾乎就是互為師徒，一同鑽研神恩術式，歸納總結。

  現在傑勒米去世，給他的打擊遠不止失去一位朋友這麼簡單。

  「他曾經給我留下過口頭遺言」哈薩木看著李先生，感同身受，也明白了傑勒米確實沒看錯人，「他說，雖然天堂節點不設領導者，但還是希望大家都能有一個名義的會長，負責協調各項事宜，這個人選，他建議由李先生來擔任。」

  「.我沒意見。」黑德維希自然不會反對。

  「我尊重創始人的選擇。」路易斯對於能夠開創天堂節點的傑勒米還是有些敬服的。

  哈薩木看向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娜依麥。

  「我同意。」娜依麥沒有理由反對，而其實她已經不算是天堂節點的人了，她更在乎的是現實中聖使的身份，當然，靈魂集會依舊是她的敵人。

  李先生目光鄭重地掃視一周，用力點頭。

  「謝謝大家，雖然我一直以來都不喜歡打打殺殺，最大的夢想也不過能把神恩術簡化傳授給普通人，著書立傳.但，以我餘生起誓，只要有我在一天，天堂節點就和靈魂集會」

  「不死不休。」

  「奧古斯都！」

  奧古斯都恍惚間覺得有人在叫喚自己，聲音是那麼熟悉母親？場景迅速變幻，回到了兒時的浴室。

  「哈利哈利！奧古斯都！你對哈利做了什麼？！」

  「.哈利說想要看看天堂，母親，你不是說過，死後人的靈魂就能上去天堂了嗎？我也想讓他給我探探路，託夢告訴我，那裡好不好。」

  「伱殺了他！他可是你弟弟啊！哈利，醒醒！救護車，叫救護車！」

  「是啊，因為他是我弟弟，我才把這麼重要的使命交給他，或者說」

  「母親，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奧古斯都輕輕睜開眼，第一時間摸去自己懷裡的靈魂球。

  「奇怪，居然在冥想時候睡著了.哈利，是你回來了嗎？」

  房間一片寂靜，只有屋外的警笛不停流轉各個街區。

  奧古斯都站起身，理論實驗他做得已經足夠多了，現在是時候離開這裡，回去自然王國進行更進一步的驗證。

  他有所預感，一個新時代將會來臨，他不敢自稱鑰匙，但定然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走出客廳，希斯在守著窗戶的縫隙看著外面，男爵正在冥想。

  「魔主死了。」見到奧古斯都，希斯第一句話便是不小的信息量。

  奧古斯都腳步一滯，腦中多種可能性划過，其中最大概率的，無非是更高層次的超凡下場或者那兩個聖騎士有什麼壓箱底的手段。

  「以他的實力確實在意料之外，但像他這麼自大，一失足成千古恨，也不算奇怪。」

  損失了魔主這個合作夥伴，好處是不用時刻警惕對方的險惡用心，但壞處也很明顯，他再也找不到像魔主這樣合適的罪惡載體了，靈魂球成了唯一獨苗，用一點就少一點。

  除非他自己來做這個罪惡的容器，但他自認還做不到這一步，更大概率是術式反噬，直接爆體而亡。

  「備用計劃，既然魔主死了，那我們先徒步前往南方，再想辦法回自然王國。」奧古斯都沒有什麼慌亂，意外總是不可避免的，他為此做好了充足的預期心理建設。

  現在更重要的，是保存勝利果實，不能忽視那能消滅魔主的力量，儘快離開莫城。

  叫醒男爵，幾人收拾了下物件，消除屋內的痕跡，再變形一番，正準備出門。

  奧古斯都剛摸到門把手，面色忽地一變，外面的預警術式被激發了。

  他立即轉身推開二人，撲向一旁。

  砰隆！

  一隻泛著紅光的猙獰白骨巨手，直接破門而入。

  「是你？」

  奧古斯都皺起眉頭。

  卡爾一言不發，直取奧古斯都首級。

  希斯右臂陡然膨脹，鏗鏘一聲，倒也勉強擋住了攻擊。

  「執劍！」

  男爵已經將紫焰劍召喚出來，扔給了希斯，後者立即氣勢大漲，一劍掃過，翻湧的紫色火焰瞬間爆發，直接將卡爾逼退。

  玻璃早已破碎，就連窗台的牆壁也露出一個大大的缺口，大片的水泥石塊砸到了樓下的車，警報拉響，而房子自帶的煙霧發生器也在嗚嗚吵鬧。

  煙塵散去，紫色的火焰中，卡爾的骨盾慢慢再度化為骨刀，沉默地盯著眼前這三人。

  「.看來，教授沒能抵禦反噬。」奧古斯都猜測到了傑勒米的死亡，「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卡爾自然不會說，魔主在他們身上留下了印記，算作是一種自己人的記號，可以讓惡魔主動避開，但碰巧了，卡爾身體就有一個惡魔。

  現在的惡魔算是徹底躺平了，直接成了帶路黨。

  「我只告訴屍體答案。」

  骨刀破空逼近，奧古斯都趁著剛剛的時間已經做出了暗示。

  「爆。」

  砰隆隆！

  整個房間直接發生大爆炸，不高的公寓樓被炸出了一道大口子。

  而他們三人在爆炸瞬間就藉助衝擊波越出了外面，落地之後根本不往後看，立即逃去。

  卡爾正想追去，卻聽到了公寓裡的求救聲，似乎是一對老人。

  看了眼手背的紅星，他轉身向著呼救傳出的地方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