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117：隱秘

  「惡魔、天使、骷髏和人類軍隊大混戰，我怎麼會做這樣飄忽的夢。」

  卡爾看著這波大亂燉，抹了抹額頭不知道沾上的誰的血，累得半死地躺在滿地的骨頭渣子上，身旁，是仿佛永不間斷從他身邊經過的火紅骷髏。

  「嘿，兄弟，你壓著我了。」屁股下傳來聲音和抖動。

  卡爾低頭，從那堆骨架中扒拉了一會，才挖上來一具紅骷髏的上半身。

  「抱歉，沒看出來。」隨手將他放在旁邊靠著，卡爾拿出酒瓶喝了口酒。

  「同志，能給我嘗嘗味嗎？」火紅骷髏看著卡爾手中的酒，眼饞說道。

  「為什麼不呢？」卡爾一愣，然後笑著將伏特加遞了過去，骷髏用僅剩的手小心接過，張開下頜骨，往裡面傾倒。卡爾本以為自己能看到骷髏漏水的畫面，卻發現那酒喝進去了居然沒從下面出來，反而不知道去哪了。

  「還是跟過去一個味道啊」骷髏眼中搖擺的紅光似乎在回想故鄉的原野，只是一切記憶都是那麼的模糊不清。

  卡爾沒有提醒他，這個酒是近些年才有的牌子，風味比較特別，甚至有的人還不願意承認這是伏特加的一種，只是卡爾挺喜歡這樣的口味：「喜歡的話，我還有一瓶。」

  他翻出一瓶沒開封的，是在餐廳時候他給傑勒米，但對方沒要，他就順手揣兜里了。

  「足夠了，謝謝。」骷髏看著他，又看看他的左肩，「邪魔在悄然侵蝕著你，遲早有一天，你會墮落的。」

  【瞧瞧這蠢貨，你應該不會信一個腦子裡面連褶皺都沒有的骷髏架子吧？】

  一直不吭聲的小惡魔突然出來譏諷，突出一個石砸狗叫。

  「我知道，這就是代價吧，能拖延一天是一天。」卡爾清楚自己的情況，看上去他好像在跟小惡魔的鬥爭中一直處於上風，但沒有人的意識能夠永遠保持警惕和清醒，滴水石穿，惡魔終究會有一天徹底占據和擺弄他的靈魂。

  只要在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前，先自我了結，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算了，反正我現在也提供不了什麼戰鬥力了，不如當做報答你這半瓶酒好了。」

  說完，骷髏掀開自己的頭蓋骨，從中掏出了紅色的核心光團。

  「這個.應該能夠阻止惡魔進一步的侵蝕，賦予你一些說不清的力量，但你的餘生可能也會被我的記憶殘像所影響，擔上一些本不該承擔的責任。所以，你願意接受這份傳承嗎？」

  骷髏的聲音，好像帶著一份若有似無的期待。

  【這是奪舍！伱有沒有聽說過？我不過只是寄生，他居然更為邪惡的想要奪舍，直接奪去你這幅軀殼，湮滅你的靈魂！不要答應，不要答應，這就是個圈套！】

  小惡魔慌了。

  只是自始至終，卡爾都沒有理會跳腳的小惡魔。

  「交給我吧.同志。」

  骷髏像是露出笑容，沒再說話，直接將紅火按入了卡爾的手掌之中。

  【不、不、該死！我最後的希望！】

  惡魔不甘地咆哮。

  卡爾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暖，一點零散但不多的記憶碎片划過，大部分都是戰場焰火，跟眼前的炮火分不出誰真誰假，短短几秒之後，一切就結束了。

  骷髏架子徹底失去了動靜，掉落一地，散成一堆骨渣，留下的，只有

  卡爾默默翻過手掌，在其手背上，一顆紅色的五角星熠熠生輝。

  力量開始重新充盈，他現在甚至能夠動用一些力量對惡魔進行一些小懲戒。

  「小傢伙，你也不想成為我的試驗田吧。」

  聽著卡爾的威脅，大晚上的，小惡魔氣得發抖。

  【這是我最後的波紋了.你收下吧】

  被鎖在牢籠里的小惡魔終究還是把自己一直掐住的剩餘能力交了出去。

  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事到如今，與其自討苦吃，不如多多綁定，鬼知道對方從那個骷髏身上繼承了什麼能力，萬一真要狠下決心消滅自己，那可真是一切都完了。

  【我是在忍辱負重，我的一切依然忠於魔主大人.】

  惡魔剩下的能力很簡單，就是單純的加速，常態化為卡爾提升速度。

  站起身，跟隨著依舊源源不斷的火紅骷髏，他重新殺入戰場。

  戰場前方，一個巨大的血紅骷髏巨人和血肉怪物拼死纏鬥，幾個天使近戰騷擾，忽然，一道光芒斬下，血肉的癒合極限被突破，怪物徹底倒下，而頂上，是面無表情的天使長，著名的米迦勒。

  這些天使不過是白石航的造物，根本不是生命，考慮到不好讓一方直接無敵，他還做了不少限制，但即便如此，在魔主沒出現的情況下，底下的惡魔根本無力抗拒這些天使造物。

  而魔主為什麼還一直縮在門後面不出來呢？

  其實是怕了。

  這意外怎麼就一個接一個！

  先是聖騎士，再是翻版巨門，自己在吸收那些被喚醒的沉眠靈魂罪惡同時，殘留大量不能處理的善念被對門吸收再放出跟自己作對。

  如果只是到此為止也還好說，他能為惡魔提供加成，但這天使又是什麼鬼！

  怎麼就好像套娃一樣，一層一層給自己套上，這就如同有一隻看不見的無形的大手，在默默操縱著這一切，讓他細思極恐，再回想自己久遠的記憶，天使這個單詞，給他也帶來過極其不妙的體驗，雖然貌似不長這樣，但也是祂的麾下

  祂是誰來著？

  記不清了。

  只深刻知道不可細想，不可念誦，不可對抗，自己只是對方布局人間，規劃地獄的一枚棋子，隨手便可替換。

  他也是復甦時候感受不到祂的氣息，才敢幹這些「職責」之外的勾當，要是祂還存在.

  不，不要自己嚇自己，劇變理應覆滅了諸神，即便是不朽，也不例外。

  「主，我稱何名？」

  「魔主，統御地獄。」

  「不敢稱主.」

  「名字而已，說你是，你便是，你若不是，便找一個是的。」

  從記憶抽離，還在不斷吸收罪惡的魔主清醒過來，冷汗淋漓。

  「.魔主，你還在嗎？靈魂抽取已經到了極限，我要走了，希望你能活下來。」門外的奧古斯都看著越發逼近的大軍，已經準備開溜了。

  將最後一絲罪惡榨取乾淨，魔主細細感受此刻的力量，他清楚，這是現在以及之後一段不短的時間內，自己所能到達的力量巔峰了，雖然還遠不如當初的自己，但好漢不提當年勇。

  「來吧，讓我看看你這人類臆想的天使，有幾分真材實料。」魔主看向門外，緩緩步了出去。

  門外，最後一個圍繞黑色巨門形成的龐大血肉怪物正在苦苦支撐，而其身後，已經再也沒有隊友的補充，但對面紅色大門殘餘的善念依舊充足，每時每刻都有新的火紅骷髏加入戰局。

  兩個天使手持聖光利刃，越過怪物，直接輸出大門。

  靈魂汲取完畢，奧古斯都沒有絲毫留念，收起散發螢光的藍色球子，眼神里的事前所未有的激動。

  「撤。」

  三人各顯神通，身上沒有沾染多少惡魔氣息的他們，頗有點通行無阻的意味。

  接下來的一切都跟他沒有了關係，靈魂、靈魂，永生乃至成神的第一步.而他，奧古斯都，將第一個踏出此步的人類。

  黑色巨門開始崩裂，最後一頭的血肉巨獸徹底被撕成碎片，勝利仿佛近在眼前。

  只是，一隻龐然巨手，從與之匹配的巨門伸出，一把抓住了其中一個攻擊門扉的天使，並無視了另一個天使對他手臂的撓癢攻擊。

  「.虛假造物，徒有其名。」

  魔主的聲音帶著不屑和隱隱的如釋重負。

  輕輕發力，天使立即化作碎石齏粉，於天空飄散。

  維奇眉頭緊皺，正主終於出現了。

  大手輕輕一拍，另一個天使也即刻破碎隕落，不堪一擊。

  「惡魔，是殺不完的。」

  魔主雙手一抬，地面開始滲出了大量黑色粘液，而散落滿地的骨頭渣子，再度冒起了黑色焰火，站了起來。

  「不行，不解決魔主，這些骷髏根本殺不完。」維奇看著滿地的真亡者復甦，看向後方。

  那裡，存放這幾顆可以即刻啟用的氫彈。

  若是沒有辦法，這就是最後的辦法，即便克宮毀於一旦，也決計不能讓這惡魔活著走出。

  火紅骷髏們沒有一絲疲憊，繼續投入到戰鬥當中，哪怕後方的紅色巨門，已經沒多少人員補充了，善念仍有，但這畢竟不是完整的陣法，就連陣眼，都是臨時替代的，能支撐到現在，已然是個奇蹟。

  只是，大門還不能倒下，讓他們出來幫忙，就得讓他們能夠回去安息。

  這是傑勒米最後的執念。

  瞬！

  天際好像被照亮了那麼一剎那。

  但也只有這麼一剎那，下個瞬間，從巨門走出的魔主用透不出光的漆黑，輕鬆吞沒了這道聖光。

  人們仰頭望去，魔主依舊是人類的造型，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一些知情人發現，他的頭顱從兩個，變為了一個、一個深邃無底吸收一切光線的黑洞。

  天使長迎面而上，多道聖光斬下，只是全都逃不出那個黑洞。

  「你，還稍微像樣一點.」魔主『看』向天使長，「但也僅此而已。」

  馮——

  巨量的黑色物質像是類星體拋射的能量，從黑洞頭顱噴涌而出，毫無徵兆間，即刻貫穿了天使長，天空的血幕，染上了比夜更深沉的黑暗。

  黑光過後，人們隱約能看見，天使長依舊散發著代表頑強的微光，立在原地，長劍指向天空。

  一道光柱爆發而上，一頭撞在深沉的夜空，逐漸消解剛剛染上的黑暗，還原出了血幕的微亮。

  隨後，天使長雕像寸寸崩裂，隕落地面。

  「不啊！米迦勒大天使長！」

  思量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帶著神父修女出來物理祈禱的大牧首剛走出就看到了這樣的場景，頓時撕心裂肺地叫喊起來。

  身旁的詹妮弗嘆息一聲，隨時做好了借取力量隨機傳送的準備。

  現在這個局面，她覺得就算葉捷能夠及時趕回來，也大概率不是這麼可怕的一個存在的對手，如果這都打得過，那她的家族聖物也未免太厲害了點，自己家族要是也有留下這種寶貝就好了。

  不知道歐文有沒有辦法

  解決完最具「威脅」的天使長，剩下的小天使根本不痛不癢，他甚至懶得清理，徑直地向著血紅大門走去。

  每一步，都有數不清的骷髏被踩死，不分敵我。

  卡爾看著這玩意的腳趾，比自己都大，雖說他不缺乏反抗精神，但這種玩意，真的是他能夠反抗的嗎？

  【魔主，至高無上的魔主啊，原諒你卑微的僕人吧，這一切都是為了執行命令，我並沒有背叛】

  體內的惡魔瑟瑟發抖，不停祈禱，生怕被魔主一個噴嚏跟震死了。

  「你這麼貪生怕死的惡魔，連這些骷髏雜兵都不如。」卡爾隨手將一個試圖站起來的骷髏腦殼敲碎，然後繼續像敲地鼠一樣對付那些不斷復活的骷髏。

  【我我不是貪生怕死！】小惡魔辯駁【這一切，都是為了，為了使命】

  「呵呵。」

  卡爾沒再繼續嘲諷。

  「同志，拉我一把。」

  一個斷了一條腿的火紅骷髏摔倒在地面，能看到，他的一隻手被當做武器插在了下面的一個骷髏頭上。

  卡爾伸手將他拉起。

  「你司令——」

  看到卡爾手背的紅星，火紅骷髏眼中的焰火好像跳動了一下。

  「這是你們一位同志留給我的。」留意到對方的在意，卡爾解釋道。

  「我明白」骷髏看著越發迫近紅色巨門的魔主，又看回卡爾，「你願意，為了祖國拼一次命嗎？」

  「實話實話，我討厭道德綁架，這裡死去的每一位，哪個不是在為了這個國家拼命，現在連全屍都找不回來。而且我自認已經做了不少.」卡爾瞧瞧遍地分辨不出的屍體，乾澀笑笑，「不過，是的，我願意，為了祖國。」

  骷髏鄭重點頭，掰下了自己的一塊骨頭，放到口中。

  不知道他是如何吹響，一陣穿透力極強的聲音從中傳出。

  卡爾聽得耳熟，那是衝鋒哨。

  頃刻間，剩餘的所有火紅骷髏仿佛受到了召喚，放棄了繼續糾纏，蜂擁地朝著卡爾方向衝來，搖曳的光點湊起來，如紅色洪流一般。

  「英雄是每個時代大人物，而他們身邊，也不可缺少團結一致的人民，你要堅信，大時代的善總是要多於惡的，現在缺少的，只是一個能夠團結一致的核心。」

  「所以，我充當的，就是這個核心，對嗎？」

  卡爾笑了，在簇擁之下，他再度抬起頭，那原本高高在上的魔主，似乎也不是那麼的觸不可及。

  「好，那就讓我們把高高在上的惡，再掀翻一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