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109：雙月
「卡洛夫，你有沒聽到什麼聲音？」一輛警車上，老乾警皺眉開窗四處打量。
「我聽到了假期離我遠去的聲音。」開車的年輕警員隨口說。
「見鬼，不是跟你開玩笑，怎麼好像有嗡嗡的動靜？」老乾警的嚴肅讓年輕警員也重視了起來，跟著四處觀察，然後視線落在了老乾警的胸前。
「.老大，這是你新買的蜜蜂胸針嗎？」
「你說的什麼玩意？」
老乾警剛定睛一眼，那蜜蜂就突的飛起，一個眨眼功夫沖入了年輕警員的口中。
「喔——咔、該死！咳咳！」
車子立即失控，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急停下來。
「嘔！」
車子剛停穩，年輕警員就跑了出來，趴在馬路上，摳喉嘔吐起來，只是怎麼也吐不出來剛剛吞入的蜜蜂樣蟲子，心情也莫名地焦躁起來。
老乾警拍拍他的後背，耳邊那嗡嗡響聲更甚，小心地順著聲音方向舉頭望去，赫然瞧見一片會移動的低空烏雲，正嗡嗡地衝著他們而來。
「快！快上車！」超凡事件頻發，這種現象不用想都知道跟什麼邪惡勢力沾上幾分關係，當即也顧不得同事感受，趕緊打開后座，一把就將同事丟了進去，而他則是回到駕駛室，砰一聲關上車門，在千鈞一髮之際將所有車窗合攏鎖上。
噠噠噠。
幾乎就是下一秒，他就聽到且看到大量的怪蜂撞在了玻璃上的畫面，密密麻麻，遮蔽視野。
「老大，我感覺，自己好像有點不對勁。」后座的警員捂住肚子，捏緊的拳頭青筋暴露，臉色幾乎扭作一團。
老乾警面色更難看，他可是知道對方吞了一隻這個邪門玩意的，天知道會發生什麼，可現在這種情況，他連方向都看不清，想要離開都沒有辦法，還得祈禱這些蟲子不會從縫隙爬進來。
「別著急，我呼叫了支援了，很快，很快就有人來幫忙。」老乾警安慰別人也是安慰自己，就目前這個情況，他們本身也是要去支援別人的，哪裡有人能有功夫支援他們。
更別提，除了這些嗡嗡聲響，他還聽到了更多的急剎車，以及一些混亂的慘叫爭吵動靜，外面似乎發生著什麼更加混亂的事情。
不止是他們，蜂群的速度很快，在向著中心席捲的同時，也不忘將所經過郊區的人也順道感染。
這些催生體連切割皮膚進入體內的能力都欠缺，大部分只能從人類的五孔鑽入，然後對其造成輕微感染。
症狀表現並不如何嚴重，看上去只是止不住破壞欲，胡亂發泄起來。
只是禁不住這方式看上去嚇人啊，那些沒被感染的嚇得趕緊躲進封閉空間，然後大部分都被暴躁的感染者給破壞門窗，揪了出來，甚至就連感染者相互之間都會發生鬥毆，完全沒有其他惡魔團結互助的友愛模樣。
一路追來的葉捷將這些人的表現收入眼中，感受到他們身上的惡魔氣息也幾乎難以察覺，十分薄弱，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於是找到一處露台，目視遠方，深吸口氣，一把碩大的聖光長弓凝聚，光芒映照之下，她的身軀仿若散發聖潔的光。
弓挽滿月，光箭凝而不發，數不清的柔和光線正以其為中心凝聚，如光絲盤旋，若銀河璀璨，短短几秒，葉捷的面色便以肉眼可見地速度變得蒼白虛弱，相對的，手中的光箭形成的光環越發明亮，一時間，將天邊的皓月都比了下去。
弓弦無聲一振，光箭以白虹貫月之勢直直插入天空的雲層，即便深入雲層，亦不掩強光，照得大地更加亮堂。
而葉捷脫力一般後退幾步，差點坐在了露台地板，撫著心口劇烈喘息起來。
地面，透過沒被遮嚴實的車窗，焦急的老乾警看到了那升空的光箭，乍一眼產生了時空倒流產生的錯覺，以為是反方向的流星，但這又明顯比流星要亮上許多。
連同市區的人們抬頭仰望也能看見，覺得是天空打開了一盞燈，而那燈，也逐漸升到了最高點，從地上往上看，仿佛跟明月已然肩並肩，成為了一道二月並立的奇觀。
這道奇景沒有持續幾秒，聖光在升到最高點後，霎時迸裂成無數光絲之箭，化作一場恢弘壯觀的流星雨，墜落大地。
蜂群被這流星一觸即潰，轟出了無數合不攏的大洞，還沒來得及墜地就隨著光點一同頃刻消融。
那些剛剛被影響的人也只覺得一陣清明，瞬時恢復了清醒的理智。
就連市區的一些已經惡魔化的人，被光絲轟擊之後，也陷入到了掙扎當中，被警察們輕鬆解決。
在普通人的視角中，就是聖光之下，惡魔潰散，他們紛紛鬆了口氣，在胸前劃十字。
虔誠者更是直接跪地祈禱，或在教堂神甫的帶領下不斷發出讚美。
「這是.聖光，可能是另一位聖騎士。」
莫城。
逛街打卡的詹妮弗收到了總統維奇的緊急視頻通訊，看著對方傳來的資料，即使隔著屏幕，她也能感受到一陣熟悉聖潔的味道，不自禁地就伸出手，一團光源就這麼憑空飄浮在其掌心。
聽到詹妮弗這個官方認證聖騎士的說法，維奇精神一振。
「這是我們北聯本土的超凡嗎？」
「.我不能確定，因為也可能是某位聖騎士感受到了惡魔氣息而特意趕來的。」詹妮弗模稜兩可地說，心裡浮現「歐文」的身影。
維奇沒有太過失落，起碼現在知道了本土有著至少兩位聖騎士保護，這些天急躁的心情多少得到了放緩，惡魔固然可怕，但自己身後也有超凡撐腰，這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自家大牧首在得知自己聯繫聖座之後竟然還敢甩臉色，要是你們爭點氣，有那麼幾道超凡傳承，他也不至於拉下臉去求人家異端。
雖然現在這種被動應對的局面依舊讓他覺得憋屈。
不過這時候想想被超凡搞得一團糟的老美，又覺得自己的情況還能接受。
說起來，還是自己太貪了，那個黑蛋一開始就有不少人覺得風險很高，還是他抱著認為能夠掌控一切，風險高收益也高的心態推行實驗的進行，現在看來，大概率是自己的決定才導致現今情況的發生，促進了黑蛋的孵化，還送了一整個基地的人當做新手大禮包，每每想到這裡，他的心都在滴血。
葉捷這邊，伴隨這一發終結技，她也基本耗盡了體力。
其實她在挽弓之後就已經有點後悔了，這招消耗量比她想的要大上許多，假如那個惡魔還潛藏在暗處的話，自己就是在給別人出手的機會。
又多一個教訓，除非破釜沉舟，否則戰鬥中必然要留三分力。
躲在某處恢復了十來分鐘，感覺多少恢復了點氣力的她再度感知下惡魔的氣息，基本確認已經沒多少活著的了，剩下的也不過負隅頑抗。
猶豫了下，她決定還是先回修道院看看情況。
「咳咳。」
葉捷忍下身體的不適，向著修道院回去。
回到修道院，修女們基本都還在原先的位置，沒敢亂動，但臉色各異，應當是發生了什麼。
只是葉捷四處打量，也見不著那位塔季揚娜的身影。
「她說要去追尋安菲——不，應是那位惡魔的身影，我們攔不住她。」有人言辭閃爍地回道。
葉捷沉默地看向那些明顯重新占據了領導地位的老修女。
「天使大人，我們已經決定痛改前非，爭取到了大家的諒解，從今以後，我們一定會團結在上帝之下，履行我們神聖的使命.」領頭的老修女大約看出了葉捷的想法，急忙主動解釋起來，神情懇切。
葉捷不知道，當初娜塔莎面臨困苦懇求上帝之時，是否也是這般心誠。
「上帝不在天堂，而是在你們每個人的心底。」留下這麼一句警告，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既然事情發展到了這種地步，那麼自己也沒必要傻傻地想辦法過去莫城，只需要找到官方，他們會想辦法安排好自己前去莫城的。
葉捷踏出未知旅途的激情因為碰到的第一件事就被沖淡了不少，果然現實就是萬有引力，少有能夠擺脫束縛而升入太空的理想，世上也不存在什麼絕對的善惡，二者相互交織，互生互滅，能夠評判的，唯有自己心底的天平。
隱入夜色，她朝著僅剩的惡魔所在奔去，很快就來到一棟廢棄大樓外，兩個相較其他還算強大的惡魔正躲藏在其中，而四周已經被集結而來的警車包圍，幾個隊長正在激烈地討論著行動方案。
「必須動用飛彈，我們要給這些惡魔必要的震懾！」
「能用子彈解決的事情就交給子彈，相信我們的人能應對好。」
「你這頭死肥豬，你知道我的隊伍死了多少人嗎？！進入到這麼逼仄的環境，損失會更大！有本事伱第一個帶頭上啊！」
「我去你***」
眼見兩人大有打起來的勢頭，臨時行動指揮頭都要大了。
「話說這棟樓，就是那棟爛尾樓嗎？」搬來這裡不算久的指揮官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
「是的，就是前些年鬧得沸沸揚揚，騙了不知多少人投資的廣場大樓。」副手說道，「最後那個騙子還鑽了漏洞，逃脫了責任，呵呵，就是可憐了一些投資人，裡面有不少是被騙的商戶，直接傾家蕩產。」
指揮官若有所思：「那人後來怎麼樣了？」
「聽說移民了，不過這幾天有回來商談什麼事情.」副手似乎明白了指揮官的意思，告辭一句，撥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就匯報，「.死了，就在不久前，從描述來看，應該就是死於惡魔之手，很大可能就是這棟樓里的那兩個。」
「惡魔.呵呵。」
指揮官的笑聲有說不出的味道。
副手沒有說話，因為這件事貌似還有更高的領導層參與其中，還是少說兩句為妙。
「指揮官！超凡，無人機拍攝到有超凡闖入了大樓了！」
一個下屬匆忙地跑來匯報。
一個平板遞了過來，正在重複一段一個白髮尋常便裝女性從空中飄入大樓的畫面。
「各單位保持警惕，沒有命令，不得開火。」指揮立即下令。
樓內，葉捷的力氣還沒恢復多少，但應付這種比安菲雅氣息還要弱的惡魔，別說兩個，就是一打，也不過一道聖光的事。
而惡魔也明顯感知到了她這個威脅，只是沒有逃離，反而主動朝著她靠近，顯露出了身形。
「我們沒有惡意.」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男一女，看其親密模樣，大概還是伴侶。
其中男的肩膀已經出現了肉瘤，而女的還沒什麼變化，看上去很清醒。
「人都是我殺的，我妻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手，甚至還勸過我，但是我最終還是被惡魔蠱惑了，我認罪，願意接受一切懲罰，能請你放過她嗎？」男子舉著手，艱難抵抗著惡魔意志的影響，懇求道。
「抱歉.惡魔必須死。」葉捷搖頭，道心還算堅定，沒有那種女俠剛出茅廬就被騙得七上八下的戲份出現。
男子還沒說話，他妻子就突然尖叫一聲，衝著葉捷發起了襲擊。
「不要——」
聖光斬落，這些普通的惡魔沒有伊萬那種靈活的分配能力，沾染了惡魔氣息的肉體被聖光自動判定為敵人，斜半邊身子切開摔落，傷口還在蠕動試圖自愈，女子張張嘴看向丈夫想說什麼，下一秒就被葉捷的補刀砍下頭顱。
「你——該死！！」
男子雙眸赤紅，徹底爆發，那顆肉球霎時破裂，長出了一個同樣憤怒的頭顱，正是他妻子的模樣。
葉捷面色悲哀，出手卻絲毫不留情，他們的污染程度已然不可逆轉，否則她是不會下死手的，而既然成為惡魔，就意味著已經是人類這個整體的敵人，即便有痛徹心扉、能夠理解的苦衷，也決計不能放過。
又是幾道光芒炸裂，將這片爛尾樓照得光亮，隨後，樓宇便恢復了往日無人問津的平靜。
外面的警察緊張地看著裡面的情況，所有人都被警告了將槍口暫時放下，生怕他們驚擾了裡面戰鬥的超凡。
在這種緊張地注目之下，十多秒後，如染血天使的白髮女子從樓窗出現，緩緩降落，手中甚至還提著三個死不瞑目的頭顱。
將頭顱放下，雪白的睫毛垂落，她輕輕張口。
「帶我去莫城。」
「.是。」
這個要求指揮官甚至都不需要向上級申請，不然他說一句要請示，萬一超凡直接自個飛去了，他不就成了頭號背鍋俠了嗎？
不過相關的通知，肯定是要第一時間跟上級匯報的。
沒過多久，附近基地一支武裝直升機編隊，連帶一支特種部隊趕到，兩個女性特工被安排成為了葉捷的聯絡人，沒有停留幾分鐘，編隊重返夜空，向著莫城趕去。
同時，還留下了一支安全局的小隊，負責調查這位應該不是憑空出現的超凡，看看能不能從其軌跡中發現什麼。
指揮官望向那一片殘局，嘆息一聲，默默將口袋中的一隻蜜蜂碾死，然後堆起笑容，迎接那幾位安全局的特工。
「好久不見，我的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