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姩面頰熱熱的,倒很有些羞赧,她瞞不住自己,對明天有所期待和嚮往,又有不能忽視的負罪感,始終記得自己有個生活七年,對自己冷心冷血的丈夫。
宋煜將衣衫整理,腰帶系起,「你靜會兒,孤出去外面站站。」
言畢,他步出山洞,在洞口吹了下冬日寒風,把身上滾燙的熱度降下,他從沒想過得到一名女人,這樣艱難,付出的越多,越覺得不甘心,越希望得到一些回報,哪怕只有一次,他沒有想破壞她的家庭,他事後會尊重她意願把她還回去。
在這個山洞裡,不是不可以。
但他希望和她的第一次是尊重她的,也是尊重自己的,這麼多年,他們不應該在這個山洞草草苟且。
沈江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包包,把手伸進去指尖捻了捻給宋煜送的衣衫,宋煜片刻後回來她身邊,在她對面不遠立著,問她:「情緒好些了沒有?」
沈江姩點點頭,「好些了。情緒收拾起來了。我剛才一定很狼狽。」
「嗯。以後不要把『不行了』掛嘴上。要多想想生活里開心的事情,在絕境裡尋找生機。家人雖然在監獄,不到秋後問斬就有希望。」宋煜將眉頭擰起來,「讓你取悅孤王,不是孤王取悅你!弄個小奴婢不但不能隨時使用,偶爾見了倒還得哄她?」
沈江姩心中對他很有些嚮往,可清楚自身已為人婦,並且是階下囚之女,不該不知身份的覬覦,看看他身上邱夢縫製的衣衫,做工針腳都很是細緻,當下沒有勇氣將自己做得擰巴的衣衫自包包里拿出來,只哆哆嗦嗦伸出兩隻小手搭在他的手臂,幫他捏了起來,她問:「那我取悅你就是了,舒服麼。」
宋煜倒沒料到她會給他捏手臂,她行為總是出其不意,便忍不住笑了笑,「這是你理解的取悅?那你捏吧。你可以一邊咳嗽一邊捏。不限制你什麼。」
沈江姩便自在的咳嗽了幾聲,並且她的咳嗽沒有遭到少主冷眼和嫌棄,她快速看看他清俊的面龐,她眼睫上的淚跡還未乾透,看起來梨花帶雨,「這是謝謝你剛才沒有像別人一樣奚落我。雖然你只是隻字片語,對我卻是很大的鼓舞和救贖。你這也屬於以德報怨了。果然少主胸懷豁達。」
說著便很仔細地幫他捏手臂,宋煜索性坐在山洞內石椅上讓她捏,沈江姩便給他從手臂捏到了肩膀。
手法確實挺好,他僵硬的肌肉得到了緩解,可見她常給周大人按,宋煜把眉心擰了,「這手法練了七年,果然是老道得很。」
沈江姩見他非但沒有被取悅,反而煩躁了起來,便將手停了下來,束著手立在他身邊,她確實給周芸賢按過,這個她不能否認。
「你說要求情叫你看見,是你隨孤一起進宴席去見皇帝,還是怎樣?」宋煜立起身,詢問道:「若是你要看,你跟來吧,進宴去問兩句你立旁邊聽著就是。」
沈江姩猶豫道:「那我肯定不能公然跟你一起去的,宴席裡面那麼多人,我夫郎,我婆婆,我大舅都在,你家邱夢,你未婚妻夏凝,你父母叔伯也在。人言可畏。」
旁人肯定猜測她用的什麼狐媚法子使太子面聖為她父親求情,他的親人一定容不得她,而且回周家自己也有受不完的質問。她若是被周家從自己宅基地掃地出門,這輩子可太憋屈了。她不想給宋煜和自己招來麻煩。
「害怕叫周芸賢看見同孤在一起,影響夫妻感情,是吧?」宋煜輕笑,「你想利用孤,又不想孤打擾你生活,好處都讓你占了。行,你說怎麼辦。這筆買賣總得完成,孤王就看看,你究竟能躲到什麼時候,就這麼難麼,沈江姩。」
沈江姩低聲說,「你叫人給我準備一身小太監的衣裳,往年壽宴獻禮,陛下都在內殿,臣子逐一去獻禮,那時人少,我扮作小太監跟在你身邊假裝是你的下人,你趁四下沒人,領我去見今上,然後你替我父親求情給我聽,我看見了,我就相信你,我們明天就發生,不然這輩子你也別想。」
宋煜冷著面龐看她,「你是懂取悅的。你猜孤被你雪藏,像個不見天日的面首,孤開不開心?」
沈江姩被他斥的縮了縮肩膀,「你不知道我情況...我也很小心地付出我的信任。我眼下只有這份真心了,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得到我的信任。我什麼都沒有,但你想讓我信你,也沒那麼容易。」
「孤知道你情況,你早叫看守下冷宮警告過孤王,不可以出現在你和周大人身近,打擾你們生活!」宋煜沉聲道。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把我賣身救父的事情搞得人盡皆知。這樣對你對我都不好,你位高權重大家惹不起,大家只會罵我不知廉恥。」
這時經過一排宮人,沈江姩下意識往洞裡躲了躲,避嫌的動作可把宋煜惹到了。
「要麼你跟孤王一塊進宴,要麼就自己在這裡待著。孤回府去。」宋煜失去耐心,「你和孤一起進去,誰會罵你,誰敢罵你!」
沈江姩幽幽吐口氣,「面上不罵,心裡罵啊,你不在的時候罵呀,你回東宮陪邱夢的時候,別人罵我呀。你又不能時時在我身邊。我又不是你的誰。」
「你曾經可以是我的誰。你自己不要的。」
「別說了好嗎。事已至此,提過去沒有意義了。」
「所以過去對你沒有意義。」宋煜眼底很有些受傷,「孤今日過來,倒多餘了。」
「你過來又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你的邱夢。」
「沈江姩你永遠只顧忌你自己的名聲。宋煜落魄時你撇清,宋煜復起一起出現一次你都不願意。你就這樣顧忌他的感受!到底你是周夫人。是孤王冒昧了,被迫淪為床奴怎會和孤一條心。」宋煜眼尾發紅,招招手叫來一名暗衛,吩咐道:「去準備一套太監服送來這裡。」
片刻那暗衛便從宮人所取了嶄新太監服過來。
宋煜將衣服接下,遞給了沈江姩,「拿去。」
沈江姩把衣服也裝進包包里,「我這樣對你對我都好。我也不希望你被冠上和臣妻有染的罵名。你不理解,我也沒有辦法。你就當我是只顧自己名聲的自私鬼就是了。」
「對孤來說很簡單,你想聽,孤答應了,你進去聽就是了。不信任孤,也不肯同孤並肩進殿。歸根到底,宋煜對你只是一個早就忘卻了的前未婚夫罷了。孤不在乎什麼罵名。」
沈江姩沉聲道:「我在乎。」
她不希望因為自己使他背負任何不好的名聲,她一無所有被世人唾棄實際無所謂,他可是吃了七年的苦好不容易復寵再起,有大好前程,她不希望成為負累。所以,她在乎他是否背負罵名。
宋煜深吸口氣,「孤明白了。那麼就不勉強周夫人,也不會使周夫人因為出牆而背上罵名。本就是肉體交易,便不必打感情牌了,周夫人想悄悄地偷,孤享受完又不用負責,何樂不為呢?」
這時,外面響起了邱夢的聲音,「殿下,殿下!...翠墨,方才下人到宴上告訴我,殿下大寒的天在這邊廊底坐著,如何沒看見人呢。」
宋煜聽見邱夢的聲音在廊底那邊傳來,神色微微一斂,才意識到自己竟又因沈江姩而情緒激烈起來,他在府同邱夢在一處從來平心靜氣,不會有太多情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