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很想罵人,開年第一天這個狗男人就給她找不痛快。
但蘇檀到底不想真讓自己不痛快,白淨的手指揉了揉眼眶,「爺回來了,妾……妾守歲了的,就是,就是太困了,捱不住。」
她確實困得厲害,說著說著就打了一個哈欠,方才用手揉過的地方,越發染上一片緋紅。
蕭逐野眸子眯了眯,心裡的火氣莫名就又卸下去了一大半,「當真有乖乖守歲?」
「嗯。」蘇檀點頭。
為了能夠熬通宵守歲,奶茶都出來了呢。
「罷。」蕭逐野想到她這身子,能夠撐上一整晚也著實不容易,當即也沒有再為難,「再睡會兒罷。」
蘇檀眨了眨眼睛,覺得蕭逐野今天有點莫名其妙,可她實在困得厲害,顧不得多想,歡歡喜喜地倒了一聲謝,便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蕭逐野看著那瞬間閉上的眸子,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了幾分,雖說是他主動讓他歇著的,可真當這個人如此心安理得地就在自己面前睡下,他心裡那股子說不出的感覺,就又出來了。
年初一各位皇子可在府里自行度過,蕭逐野眯了眯眸子,脫下鞋襪,掀開半邊被子便躺了過去。
彼時蘇檀正在半睡半醒之間徘徊,突然覺得自己身體一緊,不等她反應,便被人一把揉進了懷裡。
上了頭的瞌睡蟲,瞬間又飛走了,甚至比剛剛發現蕭逐野來了的時候,還要遠。
「爺,爺……今日乃初一,禁止開葷。」蘇檀生怕這個狗東西在這種事情獸性大發折騰她,急得話都開始嘴瓢。
蕭逐野這廂剛躺下還沒有合上眼睛,「什麼?」
蘇檀的臉被蕭逐野按在胸口,她看不清蕭逐野的神情,但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說的話,對於這個迂腐的古代人來說可能聽不太懂,當即又道,「爺,古語有云,新年伊始,需清心寡欲。」
她這句話沒有毛病。
不管是大雍還是華夏,都有年初一要吃齋的習俗,但問題是……
蕭逐野眯了眯眸子,他其實一開始並沒有聽清蘇檀話里說的是什麼,被按在胸口加之迷迷糊糊的聲音,近乎呢喃。
但是現在,他就是想聽不清,弄不懂都不行了。
所以,這個女人是以為他會……
蕭逐野眸子沉了沉,原本已經平靜下去的心緒,再度變得煩躁起來。
在幾位皇子裡,他父皇憐愛大皇子年少失母,欣賞二皇子天生神力,喜愛四皇子聰明伶俐,甚至寬容幼子天真爛漫。
唯獨他,似乎從來都是被忽略的那個。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哪怕自己的母親就是如今的皇后,他從來沒有奢求過他們的疼愛。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父皇居然會因為那件事情,讓他在守歲之夜,跪了整整一晚上。
他說讓他好好反省自己這幾日做了何事,他說皇家的臉面怕是都要讓他給丟盡了,他說不好好想清楚這個年也就不必要過了。
做了何事?
蕭逐野怎麼可能不知道何事指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和蘇檀在府門口馬車裡的歡好。
從在蕭問鼎的口中聽到此事之後,他就知道這事情遲早會傳到自己父皇的耳朵里。
他想過或許應該採取一點行動,可到底還是帶了幾分希冀的,希冀他會看到舉家團圓之日,百姓和樂之時能將那些事情先放一放。
可事實證明,從來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那天在獻上那道「西紅柿蛋餅」時被誇得有多好,昨夜便被罵得有多慘。
還當真是應了那一句,風水輪流轉。
要不是因為蕭平津後半夜就要跟他一起跪,父皇憐惜蕭平津的身子,便讓他也跟著起來,他恐怕當真要跪到回府前的那一刻。
可是,蕭平津……
蕭逐野眯了眯眸子,手指一把挑起蘇檀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明明都是你勾引的爺!」
蘇檀:「?」
狗東西又發狗瘋?
她什麼時候勾引他了?她好好的睡覺招他惹他了?自己管不住下半身,滿腦子黃色廢料,居然還好意思說她勾引他?
是腦子被哈雷彗星砸了坑,還是臉皮都被送去修萬里長城了?
又或者,其實兩者兼得。
蘇檀真的很想說:去你他媽的,愛誰誰,老子不伺候了。
但,活著的理性到底戰勝了作死的感性。
她甚至還在這詭異的氛圍里,聽出了狗男人話裡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惡狠狠的意味。
就和剛剛回來時的語氣一模一樣。
所以,這是有人給這條狗氣受了?
而且,和她有關?
要是和她有關的話,她想來想去,也就是想到前幾天在門口發生的荒唐事。
畢竟一個皇子再怎麼荒誕,也不能夠損害皇家顏面。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臥槽,那真是要放兩掛鞭炮來慶祝一下啊!
蘇檀決定這件事情留到下一次府里放鞭炮時,她就渾水摸魚去做,但眼下還得不能真讓自己陷入危險。
「爺為何,為何這樣說妾?」她眨了眨眼睛,聲音哽咽,眼睛濕潤。
五分委屈,五分茫然。
「可是妾,妾哪裡做的不對的?」
十分可憐。
「若是,若是爺覺得妾不該睡,妾,妾起來就是了,爺千萬不要在這樣喜慶的日子,因為妾讓自己心情不好。」
蘇檀這一番輸出,可以逐字逐句都是說是將自己在那些溝通課上學到的,高情商書本上看到的,說話的藝術——「如何成功地成為領導的替罪羊話術」說出來的。
主打的就是:
是的,你沒錯;
沒錯,我的錯;
如果你犯錯了,那更是我的過錯。
如果你哪一天想犯錯,那也還是我的錯。
蕭逐野怔了怔。
他萬萬沒有想到蘇檀居然會直接和自己認錯,他甚至希望她是可以鬧一鬧的,那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讓她吃上和自己一樣的苦頭。
可如今……
他還如何下得去手?
深吸一口氣,蕭逐野揉了揉蘇檀的額頭,「大過年的,哭什麼?爺不過是瞧著你好看,隨口那麼一說罷了。」
蘇檀:「真的嗎?」
蕭逐野:「真的。」
蘇檀:yue!這種話,狗聽了都搖頭,鱷魚聽了都得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