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句話會從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個人嘴裡聽到。
穩了穩心神,蘇檀臉上露出驚詫之色,「不是她嗎?可是爺……」
「呵。」莫黛輕蔑一笑,「那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看著這張冷艷絕美的臉氣定神閒說出這句話,蘇檀心裡越發的驚詫。
原來,她最開始的感覺就沒錯。
莫黛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相反她很清楚這個後院的風起雲湧。
「那你又怎麼知道呢?」蘇檀像是被嚇到了一般,下意識地捏緊了袖口。
莫黛掃了一眼那張瞬間發白的臉,嘴角抿了抿,「就憑你剛剛拿過來的東西,我看都沒看就喝了。」
蘇檀眨了眨眼睛,所以苗疆人擅蠱擅毒是真的?
「你只需要這個就好了,別的不必多問。」莫黛又瞥了眼蘇檀,似乎對她這幅傻傻愣愣的模樣很是不認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人家都開口了,蘇檀自然不會再多問,只是……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蘇檀抬起眸子,眼裡帶了幾分明晃晃的探究意味。
聽到這句話時,莫黛眸子閃了閃,再度回過頭,又是恢復了平日裡的冷艷高貴,「死了一個就少一個。」
蘇檀:「……」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像要是她死了,以後打麻將就湊不齊一桌了呢?
許是莫黛自己都覺得這個解釋說不過去,抿了抿唇角又道,「就當是謝謝你今日給我送的這個……」
「奶茶。」蘇檀趕忙接話。
莫黛:「嗯,奶茶。」
蘇檀:「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這份回禮?」
莫黛:「再給我弄一壇奶茶吧,不……兩壇。」
蘇檀:「……」
她真的要栓Q了。
這個人,可真敢開口啊。
可話是自己送出去的,她也只能夠順著點了點頭。
說到底,能夠從莫黛嘴裡聽到這句話,不管她出於什麼目的告訴自己,也不必知道她究竟是如何知曉的,都代表她今日不虛此行。
人嘛,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下過鄉,一起壘過堡是最好成為朋友的方式。
而擁有共同的秘密,就不僅僅是朋友了,那可以成為盟友。
蘇檀輕輕呼了一口氣,「你如果不說,我可能真不知道這些,既然如此,我想給香蕊夫人燒點紙錢,你要一起嗎?」
「燒紙錢?」莫黛愣住。
「對。」蘇檀點頭,其實不管今天有沒有莫黛說的這些話,她都是要做這件事情的,只是時間的早晚罷了。
但今日,或許正是個好時機。
反正……守歲嘛,閒著也是閒著。
「府里不准私下隨意燒紙錢。」莫黛掃了她一眼。
蘇檀點頭,「我知道。」
她來了這麼久了,有些事情還是了解的。
不過莫黛既然沒有拒絕,那就代表此事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
她眨了眨眼睛:「我們躲起來燒就好了。」
莫黛:「躲在哪裡?」
蘇檀指了指莫黛的里臥。
莫黛:「……」
你們見過冰美人融化嗎?
蘇檀現在看到了。
望著莫黛差點兒扭曲的表情,蘇檀笑得那叫一個人畜無害。
她發誓,她真的沒有一開始就打算到這裡來做這個事情的,真的只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
莫黛深深地看了蘇檀一眼,突然起身朝另一側走去,蘇檀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外面掩住的門,也跟了過去。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側面居然別有洞天。
大雍時下崇尚佛道,時人便喜歡拜佛,而地位尊貴的大戶人家,更是會在自己府里設置佛堂。
她知道的是在春琴的落霞院就有一個。
但是她沒有想到,莫黛居然也有。
但莫黛這裡的不是大雍百姓崇尚的那幾尊主要的佛,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莫黛自己家鄉民族的守護神。
所以,莫黛這是讓她在這裡燒紙?
就在蘇檀準備開口詢問時,下一幕發生的事情,再一次讓她目瞪口呆。
……
於是乎,蘇檀這一夜腦子裡都在想著這件事情,身體很睏乏,但精神卻十分清醒。
隨著雞鳴聲響起,守歲之事也算是就此結束。
蘇檀強撐著直打顫的眼皮,晃了晃精神又混沌的腦袋,起身跟莫黛告辭。
她不行了,她得趁著蕭逐野回府之前趕緊回去補個覺。
莫黛也沒有留她,待得蘇檀離開後,她又一次朝屋裡走去,目光平靜地落在那寫著「香蕊」的牌位上,嘴角露出一絲似笑非笑。
稍微一試,卻沒有想到竟會有如此大的驚喜。
若是她之前感受到的也是真的,那蘇檀……
莫黛眯了眯眸子,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竹筒,已經準備好的那封信的時候,終於在此刻掛上了信鴿的腳脖子。
隨著主人的振臂一揮,它雪白的身子瞬間融入灰濛濛的天,朝遙遠的西域飛去……
蘇檀回屋裡就爬上了床,閉上眼睛,只是這一覺她怎麼睡都睡不安穩,她甚至在夢裡都看到了莫黛私自放在神像旁邊那塊寫著香蕊名字的牌位。
莫黛說,香蕊不僅被燒成了一具漆黑的焦屍,還被一卷草蓆曝屍荒野,她覺得她可憐,就偷偷給她立了一塊牌,既然你要拜,就對著這裡拜吧……
夢到這裡的時候,蘇檀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哆嗦,中式恐怖那是刻在她們骨子裡的。
就在這時,蘇檀覺得有一隻冰冷的手,在自己的臉上,身上一點點,輕輕地,緩緩地撫摸著……
當感覺越來越明顯時,她再也受不住,驚呼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猝不及防地對上一張滿是不悅的放大的面孔。
「爺?」蘇檀咽了咽口水,語氣還帶著幾分茫然,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裡,還是醒了。
蕭逐野見蘇檀這麼一副迷糊模樣,只覺得萬分可愛,可一想到自己昨夜守歲時發生的事,終究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你倒是睡得香。」
這頗為咬牙切齒的話一出來,蘇檀瞬間清醒。
一時間,她覺得夢裡夢到的那些事情,也不算什麼了。
畢竟,誰他喵的能比蕭逐野恐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