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蘇柏氣得衝上去一把抓住欄杆,似要衝過去撕碎蕭逐野,「你怎可為了脫罪,這般誣陷檀兒?」
「誣陷她?」蕭逐野語氣不屑,「本皇子什麼身份,何至於如此跌份?蘇柏你也莫要多言,一開始本皇子還以為你是個純良的,如今看來,只怕是你早就和她串通好的吧?」
「蕭逐野,你血口噴人!」蘇柏氣得狠狠一拳頭砸在牢房的欄杆上。
蕭平津站在中間,看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臉上雖還是那副如沐春風的笑意,但眸子裡的笑意越來越濃。
果然,他又一次賭對了。
他還真沒有想到,自己這個把什麼都深藏於心,做事謹慎的三弟,居然會這般在意一個女人。
「好了。」眼看著二人越說越起勁,蕭平津終於出聲打斷,「三弟所言,我已知曉,無論是非真假,都需要查探一番方才能得知。」
「如此,便勞煩大哥快些查探。」蕭逐野冷哼一聲,在蕭平津離開時,他還在對著蘇柏冷嘲熱諷。
「若非我昨夜一宿沒睡,只怕還想不出這其中的關竅,你們蘇家當真是蛇蠍心腸。」
……
直到走出這一邊的牢房來到另一側,都能夠聽到那充滿怒氣和惡意的聲音響徹在整個牢房。
蕭平津勝似閒庭信步一般,在蘇檀所在的牢房站定,唇角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你聽到了嗎?」他問。
蘇檀緩緩抬起頭來,臉色仿若紙一般的蒼白。
她唇角帶著笑,輕輕地點了點頭,「聽到了。」
「如今,兩邊的證詞也對上了,大皇子殿下便正好可以將我抓拿歸案了。」
「只是他有一句話不對,我做這些事情,並非受誰指使,我大哥更是不知情。我大哥有大才,大殿下若願意救他這回,必然不虧。」
她聲音清澈,不疾不徐,就像在說著今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歲月靜好。
蕭平津看著她,原本古井無波甚至帶著笑意的眸子驟然沉了幾分。
他捏了捏手指,親自在一旁的獄卒手裡拿過牢房大門的鑰匙。
牢門打開,蕭平津輕嘆了一聲,「走吧。」
蘇檀身體往後退了一步,笑,「殿下不是聽到了嗎?我已經供認不諱,他也說了是我的緣故,可還有什麼疑慮?若是有,我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譬如我是怎麼從他那裡將這幾冊書卷帶走的。」
蕭平津眸子再度沉了幾分,他盯著蘇檀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大步流星地朝牢房裡走去,不等蘇檀回過神來,便一把將她抱起。
蘇檀大驚,正要說話,卻被蕭平津接下來的話嚇得不敢動彈。
「你再說一句,我便送你去一旁見三弟。」蕭平津眸色神色,看著那張精緻的小臉在剎那間變得毫無一絲血色。
他冷哼一聲,快步將人帶出了牢房。
他便這樣抱著蘇檀一路朝大理寺外走去,不少人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面面相覷,卻沒有一人敢上前阻攔。
大理寺門口,墨七早已經備好馬車候著了,見蕭平津出來時便快步迎了上去,走近才發現他懷裡居然還抱著一個人。
「殿下。」他大驚,「這是?」
蘇檀?
她怎麼回事?
墨七咬牙,「不如交給屬下吧?」
誰知蕭平津卻看都沒有看他,神色冷然地抱著懷裡的人徑直朝馬車走去。
將人安置在軟墊上,蕭平津定定地看著此刻安靜得和方才讓自己將她關進大理寺大牢,判若兩人的蘇檀,唇角抿了抿,「想說什麼就說,想要哭了就哭,在我這裡,你不必掩飾自己。」
蘇檀沉默了許久,抬起頭看著一臉溫和的男人,「大殿下,你覺得自己是救世主嗎?」
蕭平津怔了一下,卻聽得蘇檀突地放聲大笑起來,蕭平津蹙眉,正要說話,誰知先一刻還好好坐著的人,突然猛地俯身,嘔出一大口鮮血。
蕭平津一把扶住蘇檀搖搖欲墜的身體,神色大驚,「墨七,回府,請大夫!」
墨七雖在外面,卻也聽到了裡面的動靜,馬車當即飛馳著朝大皇子府駛去。
另一側,大理寺。
隨著蕭平津的身影消失在大牢里,蕭逐野臉上的冷厲漸漸變得平和起來,他垂著眸子,嘴角露出一絲嘲諷。
對面的蘇柏也不再罵,只看向蕭逐野的眼神顯得十分複雜。
他唇角動了動,到底還是沒忍住,「三殿下,方才那些話……」
「只有那樣說,他才不會為難檀兒。」蕭逐野抬起頭,神色透出一抹疲倦。
蘇柏聞言,沉默地點了點頭。
這是他們昨天夜裡想好的法子,目的就是為了讓蕭平津不將目光放在蘇檀的身上。
可哪怕是提前的謀劃,聽到今日蕭逐野口中所言,他還是忍不住膽戰心驚。
「殿下,若是這些話傳到檀兒的耳朵里……」蘇柏心裡莫名的不安。
「放心。」蕭逐野自信地搖了搖頭,「我這個大哥心思深沉,不會給自己找無謂的事情做的,他這次的目的是你我,聽到我這樣說,看到你我反目成仇,檀兒才能安全。」
蘇柏見他說得篤定,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話說回來,昨天夜裡聽到蕭逐野和自己商討這個對策時,他一開始是不認可的,可蕭逐野說得對,只有把檀兒從這件事情的漩渦中心先摘出去了,他們才能全力以赴。
眼下,只能寄希望於大皇子一心是要將蕭逐野置於死地,不會去管其他於他無用的人,否則……
「殿下。」蘇柏捏了捏手指,「倘若此次你我無礙,檀兒無虞,有朝一日她若是知曉此事對你產生誤會,在下一定告知她真相。」
他會告訴自己妹妹,這個男人對她的在意。
「但若是你我逃過此劫,檀兒卻成了替罪羊,蘇某保證,只要活著一日,便與三殿下不死不休。」
最後一句話,蘇柏說得格外的重。
他到底,還是不敢完全相信蕭逐野。
那些話,太傷人。
他聽著尚且膽戰心驚,更何況是自己那個待他滿腔愛意,心思單純的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