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檀兒,你莫要嫌棄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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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天氣不算好,許是接近清明,這天說變就變,雖然沒有下雨,但空中卻是布滿了陰雲,水汽也是格外的重,視野都似乎蒙了一層霧。

  蘇檀抵達落霞院的時候,果然看到一道穿著素色衣裙的身影在院子中間跪著。

  春琴似是知道了蘇檀的到來,垂著的頭微微抬起,看向了她。

  此時已是酉時,夜幕漸垂,二人視線在灰濛濛的半空中交織,只一瞬,蘇檀便挪開了目光,繼續大步往前走。

  她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驚慌,像是失去了母鹿的鹿崽,端的是一副可憐無措的模樣,平白惹人憐愛。

  以至於守在院子外面的下人,看到她這副模樣,都沒有伸手攔她。

  春琴就這樣看著那道背影漸漸離自己遠去,她想攔,卻不敢;她想阻止,卻沒有絲毫立場。

  她只能夠看著蘇檀,一步一步朝她心中掛念的那個人越來越近。

  跪在院子裡的這六個時辰,她想了許久,卻怎麼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前半夜還與她纏綿的人,下半夜卻陷入了暈厥,在之後更是發了高熱。

  可事實就是如此,眼下哪怕是她想進去看看,都無能為力。

  蘇檀自然感受到了那如芒在背的目光,損失可以選擇,她是絕對不會來的,可架不住秋蟬在耳邊念叨。

  於是乎她想,來看看也好,看看蕭逐野到底怎麼樣了。

  這一路上走來,蘇檀也想了許多,她想若是蕭逐野這一回真的不行了,或是直接人沒了,或許她也可以迎來新的生活。

  可當她真的看到床榻上躺著的人時,內心卻突然間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情緒。

  在蘇檀的印象里,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哪怕是夜裡在她的榻上,蕭逐野都是一副精氣神十足的模樣。

  哪裡會像此刻,這般……臉色蒼白,呼吸孱弱,像是隨時會離去一樣。

  理智告訴她,蕭逐野沒有死她應該難過;可情感卻告訴她,蕭逐野活著她鬆了一口氣。

  就在蘇檀內心百感交集之際,男人沙啞的聲音在屋裡響起,「可是檀兒來了?」

  他甚至沒有起身,只說了兩句便咳嗽起來。

  蘇檀呼吸一窒,思緒未動,腳步先行。

  「是妾……」她答。

  「檀兒過來。」床榻上的男人撐起一隻胳膊,試圖起身。

  蘇檀自然無法放任一個病人這般「自生自滅」,當即快步上前,好在床榻旁有七寶過來服侍,將躺著的人扶將了起來,蘇檀連忙幫著拿了一個軟枕放在他的腰際讓他靠著。

  方才還有些許距離,蘇檀看得還不算太真切,近在遲尺再一瞧,她整個人都有剎那間的愣怔。

  怎麼有人只一天就能變化那麼大?

  眼前的男人,面色灰白,神色萎靡,仿若剛剛從鬼門關出來。

  「爺這到底是怎麼了?」她反手握住男人抓住她那雙冰涼的手,眼神里透著幾分無措,眼淚似乎就能掉下來。

  蕭逐野看著眼前的蘇檀,手臂抬起,似想要給她去擦拭眼淚,蘇檀見狀,連忙俯身。

  冰涼的手指成功地觸及那柔軟的肌膚,蕭逐野唇角露出一絲笑容,「嚇到你了吧?」

  蘇檀點頭,「是嚇到了。」

  但不是因為蕭逐野的病,而是因為看到春琴跪在地上悽慘的樣子。

  她對天發誓,她絕對沒有幸災樂禍,但是她確實慶幸了一下,還好這幾天狗男人沒有睡在含光院。

  否則這個時候跪在地上的,就得是她了。

  「爺到底是怎麼了啊?」蘇檀握住男人貼在自己臉上的手,聲音帶著幾分哭腔。

  她來這裡有兩個目的,第一個是看看狗男人到底怎麼樣了,死沒死;

  第二個就是摸摸這狗男人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變成這樣的,畢竟好奇心害死貓嘛。

  再說,如果真是「那檔子事」的緣故,那她可得好好給自己留後路。

  「無礙。」蕭逐野臉上扯出一個笑容,試圖安撫眼前的人,「檀兒不必擔憂,身子的老毛病了,休養一陣便好。」

  他想,早知道她會害怕成這副模樣,自己便再恢復兩天再見她才好。

  「爺都這樣了……」蘇檀醞釀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恰到好處地落了下來。

  還好巧不巧,啪嗒一聲,落在了蕭逐野的手腕上。

  蕭逐野只覺得那顆眼淚所落之處,宛若被火灼燒了一般,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安撫眼前的人兒,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另一個意思,「檀兒不會嫌棄爺吧?」

  蘇檀:「?」

  啥?

  這個時候說什麼嫌棄不嫌棄的?

  對一個從來就沒有喜歡你的人問這種話,你這不是搬石頭砸腦袋——自討苦吃嘛。

  「不嫌棄。」蘇檀答得無比真誠,「妾怎麼會嫌棄爺,爺在妾心裡,一直都是那般清風朗月,芝蘭玉樹……」

  蘇檀內心:再說一句就要yue了。

  好在蕭逐野很是受用,在蘇檀yue出來之前,唇角露出一抹笑意,「爺就知道,檀兒是最可心的人兒,檀兒放心……爺過陣子就好起來了。」

  蘇表演者檀:「爺吉人天相,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蘇真實檀:你要是真熬不過,要不就算了吧。

  「嗯,自然會的。」蕭逐野拍了拍蘇檀的手,正要繼續開口,二人身後卻傳來了一道咳嗽聲。

  蘇檀一轉頭,便看到了那張熟悉的,怎麼都忘不掉的,妖孽狐狸男的臉。

  「王爺該起來喝藥了。」寧野狐手裡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像是才發現蕭逐野已經坐起身似的,「咦,王爺起來了啊,正好,喝藥罷。」

  說罷,他將手中的藥碗往蘇檀一塞。

  蘇檀無語地看著他:「……」

  你給我幹嘛?

  寧野狐:「有勞檀夫人。」

  蘇檀有理由懷疑,寧野狐在對她公報私仇。

  但是,她忍。

  看著手中那碗黑漆漆,即便是隔了半尺遠都能聞到腥苦味的藥,蘇檀覺得餵給蕭逐野吃,也不是什麼太為難的事情。

  於是乎,蘇檀眼裡露出體貼的神色,「爺,妾服侍爺吃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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