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她。」蕭逐野終於睜開了眸子,眼神里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冷意。
「那是因為什麼?」寧野狐差點兒被氣笑了。
這個人,全身上下都是軟的,嘴卻是真硬啊。
「我自有我的安排。」蕭逐野拿起一旁的衣裳,簡單穿好,便起身朝裡屋走去。
大顆大顆的水珠順著他的脖頸往下滑落,所行之處落下一道道濕痕。
「你玩真的?」寧野狐深吸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不憤怒了,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肅穆。
「嗯。」蕭逐野點頭。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一把拉住蕭逐野的胳膊,寧野狐深深地看著眼前神色平靜之人,試圖從他臉上看出內心的想法。
蕭逐野眯了眯眸子,「意味著我這段時日的身體會變得像一個廢人。」
「你知道你還要這樣做?二皇子如今雖然被皇上削去兵權,可他到底已經從大牢里出來了,而且貴妃的母族這段時日可從未停止過動作,這個節骨眼上你竟要把自己往槍口上送?」
寧野狐覺得,眼前這人怕不是被蠱弄壞了身體,而是直接被蠱弄壞了腦子,還是屎殼郎見了能歡天喜地的那種。
「我自有我的打算。」蕭逐野神色淡淡,「莫不是寧大神醫做不到?」
「做不到?我做不到?」寧野狐深吸一口氣,「我怎麼可能做不到?」
「那你多說這些做什麼?」蕭逐野輕笑一聲,「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這句話一出來,寧野狐也就明白了對方這是鐵了心要做這件事情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蕭逐野也不急,也沒有在意身邊還站著一個人,慢條斯理地換好衣裳,端的又是清風朗月的天潢貴胄模樣。
寧野狐也總算是緩了過來,臉上的表情也不再如方才那般激動,「蕭逐野,便是用了這藥,也不過是讓蠱蟲暫時休眠一年,一年之後,你還是要繼續用她解蠱,倘若一年你依舊不再解蠱,或許就不是傷身這麼簡單了。」
他口口聲聲說不是為了那個女人,那麼就讓他看看,他一年後會如何。
「一年。」蕭逐野點頭。
「是,一年。」寧野狐以為對方在和自己確認時限,聲音忍不住拔高了幾分,「而且這一年裡,你身體會變得比正常人更差,甚至還有可能會……」
「夠了。」不等寧野狐說完,蕭逐野便打斷了他的話,「明日便做罷。」
一年的時間,他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也可以,留下她的命。
他也想過,自己是不是真的喪心病狂了。
可是在看到她昏昏沉沉躺在自己懷裡,渾身上下沒有絲毫氣力的那一刻,他覺得他可能就是喪心病狂了罷。
否則怎麼可能會出現害怕的情緒呢?
他母后不要他的時候,他沒有害怕;他父皇罰他的時候,他也沒有害怕,甚至當年皇祖父駕崩他都沒有害怕。
唯獨看著蘇檀在他懷裡,氣若遊絲的模樣時,他怕了。
皇祖父說,他們這些生在皇家的孩子,一出生下來就擁有了很多旁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東西,但也會因此丟失很多人輕而易舉可以得到的東西。
他想,蘇檀的嬌嬌柔柔是;蘇檀的一日三餐四季兩人是;蘇檀滿心滿眼,不帶絲毫算計的維護,更是。
他好不容易才遇到這樣一個人,他又怎麼捨得放下啊?
「行。」寧野狐嘆了一口氣,「其實從你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必然是打定了主意,但勸你是我作為醫者的本分。」
「如今你既然已經執意要做,作為醫者我依舊不認可,但作為朋友……蕭逐野,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寧野狐都奉陪到底。」寧野狐輕笑一聲,朝對面的人伸出一隻手。
兩隻手交握在一起的剎那,寧野狐想,他還有一年的時間,他也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兩天後。
當蘇檀得知落霞院昨天大半夜請了府里的神醫去看時,第一反應就是春琴有孩子了。
等到她聽到說是蕭逐野突然不行了,整個人都有點兒沒有回過神來。
蕭逐野不行?
是哪方面的不行?
不是,不管是哪方面,蕭逐野怎麼會不行呢?
可眼下這消息都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子府,蘇檀就算是想不信都做不到,她抓住匆匆忙忙從外面打探消息回來的秋蟬,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秋蟬,她們剛剛說的是……」
「春琴夫人今日一早起來,便發現爺發了高熱,不省人事。」秋蟬也不用蘇檀問完,當下就把自己得到的消息盡數告訴了她,「眼下不僅是府里的大夫都去了,宮裡也來了人。」
「宮裡?」蘇檀步子猛地頓住。
雖說眼下大家都傳得沸沸揚揚,但不知為何,在她的心裡還總有一種「狗男人在玩心眼子」的感覺。
可若是宮裡也來人了,或許就真的是……
「他怎麼會突然病了?」蘇檀深吸一口氣,「他前些日子不還是好好的嘛?」
大前天白天還在她床榻上將她弄得要死要活的……
秋蟬臉色也有些些許微妙,她看著蘇檀,略微垂下了眸子,「眼下春琴夫人正跪在落霞院的院子裡。」
「她跪著幹嘛?她跪著殿下能好?」蘇檀嘴角一抽,腦海里第一個反應就是,怎麼又來這死出?
「不是她自己要跪的。」秋蟬搖頭。
「那是?」蘇檀皺眉,「是殿下?」
如果是蕭逐野,那也有可能。
「不是。」秋蟬眸子裡閃過一抹深邃,「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罰她做什麼?」蘇檀這下是真的震驚了。
秋蟬再度垂下了頭,「宮裡有御醫一大早就去給皇后娘娘回話了,說殿下這病,源於床笫。」
「啊!啊?」蘇檀差點兒沒有繃住。
什麼源於床笫?直接說縱慾過度得了唄!
「夫人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吧。」秋蟬眯了眯眸子,如果真是因為那種事,究竟是源於誰,只怕……
再度抬起頭來時,眼神早已經恢復了最初的從容和平靜。
蘇檀覺得腦袋有點懵,恍恍惚惚地跟著點頭。
原來,還真的有人會在床上搞出事情來,不愧是蕭逐野啊!
狗男人真行。
哦,不,現在可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