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將軍與靖王叔就南詔之戰閒議幾句,司陌宸餵阿詩卓瑪吃過早膳,帶著二人在軍營附近視察一圈。
靖王叔便嚷著累,走不動了,與沈嶠回了帳篷。
等到四周無人,靖王叔便狐疑地道:「今日我仔細觀察半日,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軍營里一切運轉正常,士兵蓄勢待發。
就連穆老頭今天也應答如流,看不出什麼異樣。昨日是不是咱們太過于敏感了?」
沈嶠正色道:「可我卻發現了不對勁兒!卓瑪公主應當是被宸王軟禁了。」
「何以見得?」
「今日晨起,我刻意趁著那火頭軍不注意,往卓瑪公主的餛飩湯里撒了不少的鹽面。
然後適才我去看望她,恰好宸王殿下在親自餵她吃飯。
按照常理而言,這餛飩湯味道過咸,卓瑪公主應當立即向著司陌宸指出來才對。
可她在被嗆到之後,卻並未聲張,而是當著我的面,不動聲色地強咽了下去。
這就說明,她與司陌宸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這樣恩愛,她正受制於司陌宸。」
「那她見到你,為什麼不坦白相告呢?莫非是有什麼忌憚?」
「我兩次見她,司陌宸都在跟前,她肯定是有難言之隱,不敢據實相告。」
「莫不是司陌宸在以那個狼行的性命作為要挾?」
「或許是有這個可能,但是我以前問過阿詩卓瑪,她說在家國大事與狼行的性命跟前,她會不假思索地選擇放棄狼行。」
靖王叔分析道:「她自己的性命也在司陌宸的掌控之中,情有可原。」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她所忌憚的,並非是她與狼行的性命,而是當前的形勢?」
「你是說,她害怕,你壓根不是司陌宸的對手,擔心一旦當面揭穿司陌宸,他立即惱羞成怒,你非但不能救她,還會同樣危險。」
沈嶠點頭:「現在我們是她唯一的希望,她肯定不敢冒冒失失地孤注一擲。」
「可今日你也看到了,軍營里一切井然有序,我找不到什麼破綻。而且,按照常理而言,司陌宸假如真有謀反之意,此事不宜延遲。
畢竟,他即便是掌控了軍權,這軍營裡面的糧草供應有限,後期是需要朝廷源源不斷地供給的,或者以戰養戰。若是拖延下去,糧草縮減,對大軍不利。
至於那阿詩卓瑪,我覺得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不必如此敏感。
稍晚一點,我們便直接宣旨,下令退兵吧?早點解決了這件事情,也好返回上京過年。這軍營里,成天蘿蔔白菜的,要把本王吃成大兔子。」
「可假如宸王不肯乖乖接旨呢?我們有聖旨在身,如皇上親臨,他當著穆家軍不敢將我們怎樣。
一旦宣完旨意,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們一切都要聽從宸王的指揮,我們可就被動了。」
「本王乃是王叔,他敢對我不敬?」
沈嶠不敢說。
他爹娘老子都敢反,您一個爺爺輩兒的,他心裡還真不當回事兒。
靖王叔就是習慣性嘴硬,發完牢騷又問沈嶠:「那現在是進是退?總不能一直這樣僵持。」
「請靖王叔再幫我拖延一日時間。」
「你想去問阿詩卓瑪?」
沈嶠搖頭:「阿詩卓瑪現在是宸王重點關注的對象,我只怕沒有機會能單獨見她。更何況,我若頻繁找她問話,宸王必然心生警惕。我只能另闢蹊徑。」
「你這女娃娃,八百個心眼子,也瞻前顧後,思慮太多。
你信不過他司陌宸,難不成還信不過穆老將軍嗎?他一生征戰沙場,忠心為國,絕對不可能與大逆不道之人同流合污。」
這事兒,沈嶠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反駁靖王叔。
她只知道,現在的軍營,表面和平,沒準兒背地裡就危機四伏呢,稍微一不注意,那就有可能受制於人。
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謹慎為上。
用過午飯,沈嶠又在軍營里轉悠了一圈,尋找能與阿詩卓瑪聯絡的時機。
士兵們各司其職,真如靖王叔所言,毫無破綻。
阿詩卓瑪聽說吃過飯之後又在休息,司陌宸特意交代了誰也不得打擾。
正一籌莫展,七渡悄悄湊到她的跟前,壓低了聲音:「沈姑娘,有情況。」
沈嶠一聽這話,渾身的血都熱了。
「什麼情況?」
「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僻靜無人之處,七渡直接伸出手來,將一個小字團塞進沈嶠的手裡:「你看看這個。」
沈嶠不明所以,打開手中紙團展開,上面也只潦草地寫著幾個字:「有事找穆錦衣」。
沈嶠狐疑地問七渡:「這是什麼意思?誰寫的?」
七渡有點小激動:「剛才我跟軍營里的人吹牛打屁,一個士兵偷偷塞進我的手裡的。」
「可這是什麼意思?讓我有事兒找穆錦衣?誰不知道我倆不對付啊。」
「我也鬧不明白呢,琢磨半天了。我最納悶兒的是,給咱傳紙條的這人是誰?他好像知道咱來此的目的,在暗中盯著咱們的一舉一動呢。」
沈嶠猜測:「你家主子提前安排在穆家軍的人?」
「咱的確有人,可人都是我跟百里更著手安排的,我都熟。
再說了,若是我家王爺的人,他直接過來找咱不就行了嗎?犯不著這麼神神秘秘的,而且還讓咱找穆錦衣。不會是什麼圈套吧?」
沈嶠略一沉吟:「沒準兒這個穆錦衣真的知道些什麼呢。晚點我找她試探一下。」
「她不在軍營里,否則早就過來找姑娘您的麻煩了。」
「穆老將軍說她出去巡邏去了。這樣,你跟那些士兵們閒聊的時候旁敲側擊地打聽打聽,看看怎麼回事兒?還有她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這事兒不用您交代,我已經找咱的人打聽清楚了。
原本啊,大軍駐紮到祥雲鎮之後,穆錦衣的確自告奮勇,擔任了這周圍的警戒與巡邏,可前天聽說她被襲擊了。」
沈嶠精神一振:「被誰?」
「卓瑪公主跟前的那個婢女阿布。」
「阿布回來了?她怎麼會襲擊穆錦衣呢?」
「具體是怎麼個情況大傢伙也說不明白。反正阿布不知道是從哪裡突然竄出來,一身是血,好像受了重傷,直接就挾持了穆錦衣,讓她帶自己去見卓瑪公主。」
「阿詩卓瑪這時候就已經被軟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