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什麼其他症狀沒有?」
「沒有。就晨起開始說胡話。一會兒跟游水似的,一會兒又到處捉鴨子,我們都沒法近身,好幾個人都摁不住。
軍營里的郎中也沒招。後來王爺來了,看見之後就讓送過來您給瞧瞧。」
「那你家王爺呢?他怎麼沒來?」
「王爺說還有點別的事情需要處理,一會兒就過來。」
「那你們可知道,咬傷他的是什麼毒蛇?」
士兵搖頭:「以前沒見過,通體赤紅,筷子尖粗細,頭頂還有一個凸起的肉疙瘩。」
沈嶠也不知道這是啥玩意兒了,沒法直接用抗蛇毒血清,需要先做個檢查。
只能吩咐兩個士兵:「你倆將他抬進房間裡,心雅,幫我去取藥箱。」
林心雅立即一溜小跑著,去取藥箱去了。
兩個士兵吃力地將百里更往屋裡抬,路過門檻的時候,腳下不小心絆了一腳。
百里更再次跌坐在地上,一把抱住門框,往門檻上一坐,說什麼也不往裡面去了。
「吃桃子啊,兄弟們,這麼多的蟠桃!我請客!」
看著傻了吧唧的,但吃好東西還不忘兄弟們,蠻義氣。
沈嶠忍不住想笑。
這還是那個騎在馬背之上,一臉豪氣的百里更?這若是被秦大人看到,估計再也不會想把秦若儀嫁給他了。
說曹操曹操到,秦若儀真來了。
前兩日,她情急之下打暈了司陌年,心裡一直忐忑,擔心司陌年秋後算帳。
今日聽說案子已破,立即過來,詢問沈嶠司陌年的態度。
一進院門,就聽到裡面吵吵嚷嚷的挺熱鬧,一個男人坐在沈嶠的門檻上撒酒瘋。
頓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之氣滿懷,三步並作兩步就湊到了跟前。
沈嶠對百里更滿是無奈,正想彎腰給他做一個系統檢查。
手還沒伸到跟前呢,就被百里更一把給擋開了。
「哪來的毛猴?休想搶我的桃!」
沈嶠氣得想罵人了。就算你中毒,神經出現了幻覺,那也不能將我看成猴兒吧?我哪裡像了?
秦若儀也終於認出,這個醉漢似的胡言亂語的男人,竟然是上次被自己摟著啃了一口的百里更,頓時有點心慌意亂,想要轉身逃離。
可是看他這樣兒,怕是爹娘老子都認不得了,不由「噗嗤」一笑。
「他這該不會是傻了吧?」
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他的確是傻了。
沈嶠轉身見是她,無奈地道:「被蛇咬了一口,神經系統中毒,已經出現幻覺了。」
挨蛇咬了?
秦若儀幸災樂禍地上前,伸出手來,在百里更的眼前晃了晃。
「可憐的娃兒啊,上次看到他那麼一本正經,那臉繃的,就跟鐵面判官似的,比邯王殿下都拽。
今兒咋就這麼可愛了呢?瞧瞧這一臉憨憨,呀,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一世英名啊,就這麼蕩然無存了。」
兩個士兵在一旁瞧著,這姑娘是誰啊,咋這麼不地道呢?我家參將都這樣了,她竟然還冷嘲熱諷的。
百里更身子搖搖晃晃,目光都有些呆滯,一個勁兒地傻笑。
秦若儀手欠,抬手捏了捏百里更的臉。
「嘖嘖,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沒想到,每次來嶠嶠這裡都有熱鬧可以瞧。」
百里更傻呵呵地望著她,突然就鬆開了緊攥著門框的手,一把摟住了秦若儀的脖子。
「摘到了,摘到了,好白的蟠桃!」
一口就咬住了秦若儀的臉蛋。
這事兒發生得有點突然。
兩個士兵瞪圓了眼睛。
沈嶠也張大了嘴。
我去,這倆人都有點太瘋狂了吧,咋動不動就下嘴啊。
秦若儀正幸災樂禍呢,就覺得臉上一痛,被百里更一口咬住了臉,嚇得一聲驚呼。
「啊!」
不假思索的,一巴掌就將百里更的臉給扇一邊去了,又羞又惱:「嘶……你屬狗的嗎?」
百里更臉頰吃痛,還緊摟著秦若儀不撒手:「桃,我要吃桃!」
一邊說,一邊又將嘴往秦若儀的臉上湊。
兩個士兵慌忙上前,一人抓一個胳膊,往起拽。
秦若儀也被嚇住了,拼命左躲右閃,蹭了一臉的口水:「救命啊!」
得,上吧。
沈嶠沒招,上去直接給了百里更一針鎮定劑。
百里更眼皮子打架,終於不甘心地鬆開手,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秦若儀終於脫身,朝著百里更又羞又怒地踢了兩腳:「登徒子,無恥。」
沈嶠慌忙攔著:「他是因為幻覺,並非有意的。」
秦若儀憤憤地道:「他中毒了怎麼不摟著門框啃呢?我看就是故意的,存心報復。」
沈嶠一本正經:「沒辦法,誰讓我在人家眼裡是只猴,而你是顆仙桃呢?」
秦若儀一噎,擰腰,跺腳,恨得咬牙:「等他醒了,我再跟他算這筆帳!」
沈嶠很想同情她,可一想起剛才百里更跟個傻憨憨似的,抱著秦若儀不撒手那樣,很難不想起,上次秦若儀情急之下,強吻百里更的英勇事跡。
這就叫來而不往非禮也啊。
兩個士兵看向秦若儀的目光也有點那啥。
這位姑娘跟自家百里參將好像有點什麼故事。
沈嶠吩咐二人,將百里更抬到長榻上,給他抽血化驗,檢查身體,然後解毒。
秦若儀不敢搗亂,小心翼翼地問:「他沒事兒吧?」
「有事兒,」沈嶠一臉凝重:「有些蛇毒是會造成不可逆的神經損傷,還會損傷肝腎。」
「神經損傷,啥意思?」
「就是大腦長時間缺氧,腦細胞壞死,全身肌肉癱軟無力,甚至可能成為活死人。」
秦若儀頓時就不說話了。
隔了半天,方才懊惱地來了一句:「要知道這麼厲害,我剛才絕對不會踹他那兩腳。」
這姐妹兒就是嘴皮子厲害。
沈嶠給百里更注射過解毒劑,掛上藥水,司陌邯便急匆匆地趕過來了。
手裡提著馬鞭,走路帶風。
進來先詢問過百里更的情況,見他仍舊在昏睡之中,便暗中向著沈嶠使個眼色,走出了門外。
沈嶠叮囑秦若儀與兩個士兵照顧好百里更,相跟著出來,走到一旁僻靜之處。
「怎麼了?」
「他沒事吧?」
沈嶠搖頭:「肝腎功能並沒有太大損傷,已經給他用了藥。現在主要就是等他醒過來,看看神經有沒有影響。」
司陌邯很認真地想了想:「假如有人中毒時間已久,人已經瘋癲了,還能治好嗎?」
「說不好,難度挺大的,而且可能需要很長時間康復。」
司陌邯默了默:「那我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什麼意思?」
「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曾夜探太子府,見到大哥身邊有個通房丫鬟瘋瘋癲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