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爺子聞言不過是淡淡地「喔」了一聲:「竟有此事?你覺得是有人故意栽贓凌王?」
「此事凌王壓根就不知情,更沒有刺殺南詔使臣的理由啊。」
「可此案沈嶠當著南詔使臣的面立下了軍令狀,限期五日破案。
朕若是出爾反爾,另外派遣官員審理,豈不是讓人嗤笑過於兒戲?」
「沈嶠不過是一個閨閣女子,或許是比其他人聰慧一些,但是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到時候破不了案,皇上豈不更不好跟人家南詔使臣交代?」
「穆貴妃所言也極有道理。朕這就派遣兩個衙門裡的捕快前去輔助沈嶠審理此案。」
「那沈嶠素來狡詐,又有邯王殿下給她撐腰,兩個小小的捕快,她肯定不會放在眼裡,形同虛設。」
「沈嶠還沒有定案呢,怎麼穆貴妃就先給她定案了?你怎麼就認定,沈嶠一定會挾私報復?」
穆貴妃被皇帝老爺子懟得啞口無言:「臣妾不敢,臣妾只是關心則亂,實在替我皇兒感到冤枉。」
皇帝老爺子不耐煩地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此事朕自有計較,下去吧。」
穆貴妃不敢再多言,只能暫時先退了出去。
皇帝老爺子屈指輕輕地扣了扣桌面,沉聲道:「出來吧。」
司陌邯自屏風後走了出來。
「朕就依你所言,將這個案子交給沈嶠獨立審理,免得她束手束腳,還走漏風聲。也希望你們不要讓朕失望。」
司陌邯恭聲道:「兒臣與沈嶠定當全力以赴,不負父皇所託。」
「你說,這南詔奸細為什麼唯獨選中了凌王呢?」
司陌邯略一斟酌:「興許,就是因為三哥,將軍府,還有鑄劍山莊之間有淵源。這樣很容易令人深信不疑。」
「假如,凌王真的是被人冤枉的,那這南詔奸細未免也太神通廣大,在鑄劍山莊裡興風作浪也就罷了,朕的大牢他都能伸進手去,還能對你們幾個人暗下毒手。這些奸細不除,朕心裡難安。」
司陌邯也只能隨聲附和:「是的。」
皇帝輕嘆一口氣:「朕的朝堂之上,還不知道被他們安插了多少的眼線,一想起來,就頓時如芒在背。
所以你和沈嶠非但要儘快破獲南詔公主遇刺一案,這奸細也務必一網打盡。」
司陌邯再次恭聲領命。
皇帝老爺子擺擺手:「回吧。」
司陌邯後退數步,方才轉身,出了御書房。
再與沈嶠碰面,已經是夜深。
沈嶠經過求證,已經可以證實,穆錦苼就是中了燥蛇之蠱,一時喪失心智,才會殺了二莊主。
她與司陌邯略微合計了一下接下來的計劃,連夜再次審訊了穆錦苼。
為了保密,免得有人通風報信,司陌邯下令,在穆錦苼招供之前,大牢里的獄卒們都不許離開大牢半步。
大半夜的不能回家,一堆人守在大牢里,圍著火爐,聽著裡面審訊室傳出來的慘叫,還有穆錦苼的破口大罵,大眼瞪小眼。
皮鞭落在皮肉上,那種沉悶的聲響他們早就聽得膩了,也早就見怪不怪。
可穆錦苼一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哥,估計是扛不住。
牢頭交代,此案機密,誰也不得偷聽。
可審訊室里傳出來的動靜那麼大,還有穆錦苼的嘶吼與辱罵聲,誰能聽不到?
「我冤枉,我什麼都不知道!打死我我也不會認罪的!」
沈嶠的聲音也氣急敗壞:「罪證確鑿,你不認罪,也就是多吃一些苦頭而已。反正認不認,最終你都難逃一個死。」
「他二莊主胡說八道!他是故意栽贓凌王府!那批箭壓根就不是為凌王殿下打造的。」
「大家誰不知道,你們將軍府與鑄劍山莊素來交情好。若非是凌王殿下交代,鑄劍山莊豈敢不顧朝廷律法,私自打造兵器?事情敗露,你們就銷毀罪證,殺人滅口。」
「我說過,我帶走那些箭只是不想被你查到線索。」
「還不是怕刺殺南詔使臣的事情敗露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凌王殿下壓根就沒有理由刺殺南詔公主。」
「呵呵,未必吧?」沈嶠冷笑:「畢竟,南詔公主一死,宸王與花側妃身上的蠱毒也就不能解了。狼子野心,可見一斑。」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凌王殿下怎麼可能這樣做?」
「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骨頭硬,還是嘴硬!」
一聲更加悽厲的慘叫:「我的腿!」
沈嶠一連聲地追問:「你究竟招不招?」
穆錦苼繼續破口大罵:「沈嶠,你公報私仇,你卑鄙無恥!我穆家不會放過你的!」
又是一陣氣急敗壞的皮鞭聲。
穆錦苼的罵聲越來越小,越來越有氣無力,甚至於帶了哭腔。
「我招,我全都招!別打了!」
外面眾位獄卒這才鬆了一口氣。
終於能散值回家了。
於是一陣竊竊私語。
「聽這聲音,沈姑娘下手挺重啊。」
「就是,估計是腿斷了,反正怎麼著都是死,誰家也受不了這酷刑啊。」
「唉,誰讓將軍府與凌王府以前招惹了人家呢,如今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肯定要還回來。」
「這下,凌王府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嘁,有啥好洗的?原本就是這麼回事兒。否則那穆錦苼好端端的,殺了那二莊主做什麼?其中肯定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害怕被人家沈姑娘查出來,就乾脆殺人滅口了。」
「也是,這事實就擺在這裡,不給點苦頭他怎麼會招?」
「管他誰對誰錯呢,反正都是你咬我我咬你,咱們就只管當好自己的差就行。還有這位沈姑娘可是個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主兒,大家全都識相點,別招惹她。」
眾人一陣議論紛紛。
過不了片刻,沈嶠與司陌邯心滿意足地從大牢里出來,吩咐牢頭:
「將穆錦苼暫時收監,等案子了結,回稟聖上之後,再定罪。還有,定罪之前,誰也不得探視!否則按照同黨論處。」
牢頭愈加恭謹,領命吩咐獄卒們入內。
就見穆錦苼渾身是血,已經是奄奄一息,令人不忍直視。
牢頭心裡輕嘆一聲,帶著人將穆錦苼抬回牢房。命人嚴加看守,不得有任何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