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錦衣幽怨地看一眼司陌邯:「難道你不應當先關心我的傷勢嗎?」
「你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妥。」
「我跟他們交手,被他們打暈了。」
「刺客心狠手辣,你能從他們手裡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命大。」
「哼,我好歹也是穆家的人,他們若是敢對我怎樣,我祖父滅了他全族。」穆錦衣驕傲地道。
阿詩卓瑪一聲譏笑:「他們就連本公主都敢殺,還有什麼不敢的?說到底,你還是不知道刺客是什麼身份,否則對方早就殺人滅口了。」
穆錦衣得意道:「我還真知道了。」
「誰?」
穆錦衣看一眼沈嶠與阿詩卓瑪,然後扭臉望向司陌邯:「你可以附耳過來嗎?我只想跟你一個人說。」
司陌邯略有猶豫。
阿詩卓瑪不悅地道:「有什麼事情是本公主不能知道的嗎?」
穆錦衣搖頭:「可我只想跟邯王殿下一個人說。」
司陌邯看了沈嶠一眼,向著穆錦衣微微探過一點身子。
穆錦衣原本是半靠在榻上,坐起身,朝著司陌邯伸出雙臂,就一把摟住了司陌邯的脖子,將唇探向他的耳邊。
司陌邯毫不猶豫地一把推開了她,退後兩步:「穆小姐請自重。」
穆錦衣被司陌邯給推得直接躺倒在榻上,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捂住了後腦勺。
莫非,她是被人從背後偷襲,給打暈的?
穆錦衣好不容易才緩過勁兒來,嬌嗔地望著司陌邯:「難道,那些刺客究竟是什麼身份,你不想知道了嗎?」
司陌邯抿著嘴兒不說話。
阿詩卓瑪揣摩的目光從司陌邯的身上跳躍到穆錦衣的臉,然後再看一眼沈嶠,心裡頓時便有些瞭然。
抿嘴揶揄:「沒想到,邯王爺竟然還是個一本正經的正人君子,不喜歡美人近身,也不懂憐香惜玉。」
穆錦衣撐起身:「不想聽就算了,我還不想說了呢。」
阿詩卓瑪微微一笑:「此事事關重大,穆小姐不說恐怕是不行吧?」
穆錦衣撇嘴:「你還真別嚇我,一會兒進京,見了皇上,皇上問起來,我自然會如實回稟。」
「這麼一說,還真讓人心裡痒痒呢。邯王殿下,你就真的不好奇嗎?離穆小姐近一點,她還能吃了你不成?」
司陌邯轉身,冷冷地道:「回京!」
沈嶠跟著他走出房間,也笑著打趣:「其實,我也不是那么小氣,分得清輕重緩急。」
司陌邯不悅地沉著臉:「怎麼本王為你守身如玉,你還得了便宜賣乖?」
「嘿嘿,我就是好奇,這刺客究竟是誰?既然穆錦衣知道對方的身份,對方為什麼不殺人滅口,而只是打暈了她呢?」
「一會兒回京自然就知道了。」司陌邯淡淡地道。
沈嶠撇嘴:「不肯現在吐露對方身份,明顯是想到皇上跟前請功吧?這就叫瞎貓碰到死耗子,你們興師動眾去追,反倒被她撿了漏。」
司陌邯無奈地揉揉她的頭髮:「小心眼,不論誰的功勞,此案破了就行。」
沈嶠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不過就是順嘴發個牢騷而已。
士兵們身上軟筋散的藥勁兒終於消散,可以繼續趕路。
一行人立即啟程回京。也不耽擱,直接進宮,參見皇帝。
司陌邯已經提前派人將這期間發生的事情回稟給皇帝老爺子知道,讓他心裡有個準備。
皇帝老爺子召集了沈相等幾位心腹大臣,還有太子宸王等人候在大殿,已經等候多時。
阿詩卓瑪帶領南詔使臣,與司陌邯一同進入大殿,按照南詔禮節參拜皇帝。
皇帝老爺子先對卓瑪公主以及南詔王表達了慰問。
阿詩卓瑪立於大殿正中,不卑不亢,淡然從容,沒有丁點的膽怯與緊張。
「多謝皇上關心,一路風餐露宿,雖說辛苦,但是承蒙陛下福蔭庇佑,平安順遂。這場刺殺,我們也相信,皇上能給我們南詔一個合理的答覆。」
皇帝頷首:「此事朕也頗感意外,所幸邯王等人能及時趕到,確保公主安然無恙。
至於這些刺客的來歷,邯王,你可有什麼話說?」
司陌邯沉聲道:「穆錦衣小姐與兒臣一同追擊刺客,曾與對方交手,知道對方的身份。還請父皇恩准傳召。」
皇帝挑眉:「傳!」
穆錦衣接到通傳,進入大殿,照例行過大禮,赦免平身,方才起身回話。
「回皇上,臣女尾隨邯王殿下追查刺客,意外發現對方行蹤,棄馬跟蹤對方之時,親眼目睹他與一個同夥接頭。」
「對方是什麼人?」
穆錦衣搖頭:「兩人全都一身夜行衣,面巾蒙面,臣女並未看清對方相貌。」
皇帝面露不悅:「如此說來,你也不知道對方身份了?」
豈不是讓朕空歡喜一場?
穆錦衣不緊不慢:「臣女雖說沒有看清對方的臉,但是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說的什麼?」
穆錦衣扭臉望向阿詩卓瑪:「他們說的話臣女也聽不懂,但是我知道,他們說的是南詔土話。所以,臣女敢說,那些刺客就是南詔人,」
「信口開河!」南詔使臣不悅道:「既然你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又如何知道,他們說的是南詔語?」
「為了接待貴國公主,我特意向著我祖父麾下一位曾駐守邊疆的將領,請教過關於南詔國風土人情。這南詔語我的確不懂,但是我一聽就知道是南詔話。」
皇帝老爺子讚賞地頷首:「真是有心了。」
穆錦衣得到皇帝誇獎,心裡沾沾自喜,但是不形於色。
「這是臣女的職責。」
皇帝老爺子反問阿詩卓瑪:「此事公主是不是應當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呢?」
「不可能!」阿詩卓瑪斬釘截鐵:「假如,刺客真是我南詔人,行跡敗露,應當殺人滅口才是,怎麼會放過穆小姐?」
穆錦衣在皇帝跟前可不敢張狂說大話:「對方發現我之後,將我打暈了。大概是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掉以輕心。」
「穆小姐這解釋未免太過於牽強。你說那些人就是刺殺我的刺客,你又有什麼證據?」
「他們全都一身青衣,面巾蒙面,其中一人手提長劍,身染鮮血,不是刺客是什麼?」
「你說,那些刺客全都一身青衣?鴉青色嗎?」
穆錦衣篤定道:「是的。」
「身染鮮血那人是不是後肩中箭?」
「我沒有注意。反正我站在他身後看到他後背有血。」
阿詩卓瑪微微一笑:「那穆小姐看來是誤會了。刺殺我的刺客全都是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然而,危急時刻搭救我的俠士,才是一身青衣。」
穆錦衣一愣:「怎麼可能?假如他們不是刺客,打暈我做什麼?」
阿詩卓瑪聳肩:「你若不信,可以問我的侍女,她們全都親眼所見,做不得假。
至於他為什麼會打暈穆小姐,借用你剛才所說的話,可能,他只是不識得你而已。」
穆錦衣頓時啞口無言。
原本滿心沾沾自喜,以為可以藉此事在皇帝跟前立下功勞,得到讚賞。沒想到,竟然空歡喜一場。
而且,自己還令皇帝老爺子下不來台。頓時有些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