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送走宸王妃,看天色不早,司陌邯應當已經從軍營里回來了。便果真起身收拾收拾,徑直去了邯王府。
她如今來邯王府,就如到自己家一般,壓根不用侍衛通報,直接進了府門。
司陌邯的馬就拴在門外,顯然,他雖說回來了,一會兒可能還有事情要外出。
沈嶠迎面見到七渡和另外一個侍衛守在院門口說話,隨口問道:「你家王爺呢?」
侍衛熱情地打招呼:「沈姑娘來了?我家王爺正在屋裡沐……」
七渡悄悄地捅了捅他的腰眼,打斷他的話:「就在屋裡呢,沈姑娘只管進去就行。」
侍衛還想說話:「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七渡背著身狠勁擠眼睛:「沈姑娘經常來,又不是外人,還用得著通稟嗎?
沈姑娘,他今兒犯了點錯,我正在教訓他呢,您自己去吧。」
侍衛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今兒又犯什麼錯了。
沈嶠總覺得,今日的七渡有點不正常。似乎在醞釀什麼陰謀似的,但是並未往心裡去。
「沒關係,我自己過去了。」
轉身朝著後院走過去。
侍衛莫名其妙地問:「七統領,王爺正在沐浴呢,不方便見客,你怎麼不跟沈姑娘說啊?」
七渡瞪著他,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誰告訴你王爺正在沐浴啦?」
「可王爺交代,讓我守著屋門,不讓閒雜人等進去啊。」
「沈姑娘是閒雜人等嗎?啊?」
侍衛還一臉委屈:「可是,我還沒有通稟王爺知道,萬一王爺生氣,怪罪下來,屬下可承擔不起。」
七渡無奈地嘆口氣:「知道你為啥這麼刻苦上進,還一直得不到王爺重用不?」
侍衛正色道:「七統領是說屬下做事不嚴謹,連個門都守不好嗎?」
七渡沒話說了:「一會兒,你問問沈姑娘吧,沈姑娘一定知道。我反正是教不會你了。」
自己玩吧,我瞧熱鬧去。
院子裡,沈嶠直接推開緊閉的屋門。
迎面,有帶著清雅香味的熱氣撲面而來。
沈嶠心裡嘀咕道:「一個大男人的房間裡,怎麼這麼香,莫非真藏了女人?」
徑直走到臥房門口,冷不丁地一撩簾。
「查崗!呃……」
剩下的話瞬間噎在了嗓子眼,咽不下也吐不出。
屋子裡,司陌邯正慵懶地靠在浴桶之中閉目養神。
桶里熱氣氤氳,將他的臉蒸騰成桃花一般嬌艷的緋紅之色。
屋外細碎的腳步聲響,他早就聽到了,並未在意,還以為是侍衛入內加熱水呢。
直到沈嶠這冷不丁的一嗓子,驚得他立即睜開眸子,條件反射一般,一掌擊向桶里的水,朝著沈嶠臉上就潑了過去。
如此,他就可以趁著對方雙目視物不清的時候,起身穿衣,或者向對方發起第二波攻擊。
他的手反應太快,甚至於快過他的腦子,洗澡水潑出去,他才反應過來,來者竟然是沈嶠。
後悔也晚了。
洗澡水划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潑了沈嶠一臉,有些,還直接進了沈嶠因為吃驚張大的嘴。
沈嶠「呸呸」地向外吐著洗澡水,發梢上的水也滴滴答答地一直淌。就跟個落湯雞似的,感覺倒霉極了。
這可不僅是洗澡水,還是洗腳水,還是洗……屁股的水!
我承認,冒冒失失地闖進來,偷看你洗澡的確是我不對,但是你也不能跟我用洗澡水過潑水節吧?
媽的,司陌邯!
司陌邯知道自己闖了禍,忙不迭地起身,身上一涼,方才覺察不對,光著屁股呢。於是隨手抓起一旁的布,手忙腳亂地丟給沈嶠。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丟過去的布,被沈嶠接在手裡,她以為是帕子,剛想擦臉,覺得質地手感不對。定睛一瞧,頓時又怒火如熾:「司陌邯!」
一把摔回他的臉上。
司陌邯真想淹死在自己的洗澡桶里。
因為,自己丟給沈嶠的,好像,不是毛巾,而是咳咳……男人的兩室一廳。
這下是真的尷尬了。
司陌邯此時整個人都像是被煮熟的皮皮蝦一般。
擺爛吧,反正已經沒臉了,這局沒法破了。
司陌邯沒在水桶之中,不自在輕咳:「雖說你是故意偷瞧本王沐浴,但我卻真的不是故意潑你的。你信不?」
誰故意了?
還沒三條腿的蛤蟆好看呢。
沈嶠這才反應過來,「唰」的一聲放下門帘:「你把那一桶洗澡水都喝了,我就信你。」
「我就靠這一桶洗澡水遮羞呢,若是喝光了,豈不被你看個精光?果真,你對本王居心不良。」
沈嶠磨磨牙:「有本事,你給我穿上衣服出來!」
司陌邯破罐子破摔,慵懶道:「本王沒本事,有本事,你就進來。」
「當我不敢麼?」
「本王賭你不敢。」
沈嶠鼻端哼了哼:「無恥。」
司陌邯愈加得意:「就知道某些人只會嘴硬而已,我賭你一千兩銀子,你都沒有這個膽量。」
下一刻,門帘突然被撩開,沈嶠轉身又闖了進來。
「當我真不敢麼?」
下一刻,司陌邯就後悔,自己不該一時嘴欠,招惹這個瘋女人了。
這世上,有啥事兒是咱家嶠嶠不敢的啊?
瞧男人洗澡算什麼?她還敢趁著男人洗澡的時候,往屋裡丟煙霧彈!
一個還不夠,直接丟了兩個!就連穿衣服的時間都不給司陌邯留。
一陣五彩斑斕的煙霧在屋子裡瞬間瀰漫開。
沈嶠得意一笑:「我賭一千兩,賭你不敢不出來。」
司陌邯當然不敢,這煙霧彈的威力,當初練兵的時候他可是領教過,即便是在開闊的練兵場,都能熏得穆家軍涕淚橫流,更何況是在門窗緊閉的屋子裡?
當機立斷,他伸手去一旁抓衣服,劃拉了兩把,竟然都沒摸到。倒是出浴擦拭身體用的布巾被撈在了手裡。
再不走,只怕窗戶都找不到位置了。
司陌邯雙手撐著浴桶,直接躍出木桶。用布巾往腰間一裹,伸手去開門,門卻紋絲不動,乾脆就從窗子躍出了屋外。
院子裡,侍衛們見他的房間裡有滾滾濃煙冒出,以為是著火了,群涌而至,將院門口都堵得水泄不通。
所以,司陌邯裹著布巾從窗戶里赤足出來,恰好就被大家圍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