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儀首先打破了沉默:「現如今你可得意了?」
二嫂嘴唇哆嗦了一下,顯得有些惶恐:「我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被那穆錦衣偷聽了去。」
秦若儀一聲冷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紙里終究是包不住火,相信很快就能人盡皆知,你我身敗名裂,被人唾罵。
我一輩子都嫁不出去,而你,也會被我二哥休棄回娘家。不,你娘家人可能也會容不下你。咱倆會成為別人眼中的怪物,人人避之不及。」
二嫂的臉色又白了一些:「別說了!」
「現在怕了?慫了?當初你欺我年幼無知的時候你怎麼不怕?」
二嫂忍不住通紅了眼圈,一把捂住臉,低聲啜泣:「你二哥絕對不會饒了我的,我怎麼辦?」
秦若儀輕哼:「有父親出面,諒她穆錦衣也不敢四處宣講。百里更手下那些士兵雖說去了災區,但等他們返回災區之日,就是你我身敗名裂之時。
所以,我們要趕在他們回來之前,讓她穆錦衣老老實實地到尚書府認罪,並且澄清此事。」
「你說怎麼辦,我全聽你的。」
秦若儀沉聲道:「將你身邊那個丫鬟送出尚書府,遣返回家。自此之後,潔身自好,必須斷了聯繫,不得再有任何親昵之舉,惹人非議。」
二嫂連連點頭:「好。」
「第二,日後對我不得有任何逾距之舉與非分之想。」
「這個自然。」
「第三,此事不能你我出面,你尋個人,到青樓里尋一個纖細窈窕,男生女相的小倌兒,給他贖身。」
二嫂一怔:「做什麼?」
「前些時日,秦家被抄家的時候,穆錦衣曾經特意前去,想尋一個伶俐的丫鬟。」
「你莫非是想……」
「就是你想的這樣。」
「哪有這樣容易?」
「只要你想做,相信就一定能辦到,有錢能使鬼推磨,不過就是賄賂個牙婆的事情。」
二嫂一咬牙:「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可你二哥那裡……」
「我可以幫你求情。」
「好!」二嫂一口應承下來:「給我兩天的時間,我會想方設法讓人進入將軍府,並且接近穆錦衣。只要能捉住她的把柄,就一定能要挾她還你一個清白。」
秦若儀一聲苦笑,自己現如今哪裡還有什麼清白?
即便此事能息事寧人,等百里更回京,還有更不堪的流言蜚語在等著呢。
自己這腦子一熱不計後果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過來?
當時怎麼就那麼衝動,竟敢對著一個陌生男人霸王硬上弓?
自己原本就狼藉的名聲,現如今是雪上加霜。
越想越是懊悔不已,恨不能立即就剃了頭髮,尋處清淨的尼姑庵,也好躲避這世人的冷眼與唾罵,哪裡還好意思回沈嶠的宅子?
更不用說嫁人了,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轉眼進入金秋,樹葉枯黃,百草蕭瑟。
這一場風波,在秦家的干預之下,暫時消停下來。
沈嶠聽說,秦尚書找穆老將軍興師問罪,穆錦衣不情不願地給秦若儀道了歉。
她知道,這顆埋伏的炸彈遲早還會爆炸,將秦若儀炸得聲名狼藉,自己也難免受到波及。
秦若儀與百里更的親事,應當已經是不可能。
她那日情急之中的孟浪與大膽,一般男人都接受不了,更何況,還有穆錦衣的一番惡語相向。
眾目睽睽之下的事情,這個局,自己也愛莫能助。
南詔那邊傳來消息,南詔公主與使臣已經在來長安的路上,不日即可抵達長安。
司陌宸與花側妃兩人也從最初得知中蠱的恐慌之中,逐漸放下心來。
沈嶠的提醒令宸王妃對她很是感激,非但中秋節的時候打發府上嬤嬤給送來了節禮。
平日也曾到沈嶠這裡走動過兩次。
宸王妃還給沈嶠帶來了一個消息。
皇帝老爺子下令,由司陌邯負責南詔使臣抵京之後的安全防衛一事。
而穆貴妃則舉薦穆錦衣負責接待南詔公主。
「穆家軍與邯王殿下可都是南詔人的天敵,當年攻城略地,令南詔人聞風喪膽。他們兩人負責接待南詔使臣,這可是給南詔人一個大大的下馬威。」宸王妃八卦道。
「皇上這是剛柔並濟,先禮後兵,如此您大可以放心了,宸王殿下身上所中的蠱毒一定可以解。」
宸王妃笑著道:「借沈姑娘吉言,可是多虧了你,否則我因為沒有子嗣,要愧疚一輩子。」
「宸王殿下吉人天相。」
「就是……」宸王妃說話頓了頓,看了一眼沈嶠:「昨日那穆錦衣與四弟一起來我府上了。」
沈嶠眉梢微動:「有事?」
「有什麼事兒?還不是那穆錦衣拿著雞毛當令箭,終於有了正大光明接近邯王殿下的機會,說要將南詔奸細一案重新梳理一遍,糾纏四弟。
四弟還推拒不得,昨日與穆錦衣一起,非但我府上,還去了一趟太子府找花側妃問話。
兩人騎馬,大街之上出雙入對,那穆錦衣當著我們的面,就一直對四弟眉來眼去,噓寒問暖。
丫鬟上個茶,她都要親自捧在手裡,用嘴巴吹散熱氣與浮沫,再遞到四弟跟前,還嬌聲嬌氣地叮囑『小心燙』。
我當時那雞皮疙瘩都抖了一地。還有,丫鬟上了茶果,四弟與宸王說話,她就探過半個身子,將那葡萄皮兒都一個個剝了,細心地擱在四弟面前的小碟子裡。
多的我就不說了,提起來就一陣惡寒。那個親熱勁兒,就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她喜歡四弟。穆家的家教啊,還真是不拘小節。」
沈嶠心裡也有點酸丟丟的不得勁兒:「王妃娘娘您說的未免太誇張了吧?這穆錦衣一向傲氣,目中無人,還真不像是這種撒嬌發嗲的人。」
聽著茶里茶氣的。
「我的傻妹妹啊,她穆錦衣在你跟前自然傲氣,可你想想,她但凡是個知情識趣臉皮薄的,在四弟跟前討了這麼多次沒趣,也就不該這樣糾纏。
她非但臉皮厚,我瞧著,分明就是跟你賭氣,非要爭個輸贏,故意跟你作對呢。」
沈嶠聳聳肩:「還好邯王殿下不是那拈花惹草的人,皇上的旨意,他也不敢不從。」
「你不能不提防啊。做生意賺錢是要緊,可邯王殿下人中龍鳳,你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兒了。
我若是你,就將手裡的事情丟了,形影不離地跟著我四弟,絕對不給穆錦衣一點機會,讓她知難而退。」
宸王妃一番添油加醋,繪聲繪色,說得沈嶠心裡的小火苗也燒得賊旺。
不是有這麼一句話說得好嘛,好女怕纏郎,同樣,女追男隔層紗,那種事兒就跟一層窗戶紙似的,一捅就破。
不是自己不相信司陌邯啊,當初的司陌年那就是前車之鑑。
聽人勸吃飽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自己不能聽之任之。
「王妃娘娘提醒得極是,明日我就去找邯王殿下。」
宸王妃立即起身:「還等什麼明天?現在就去!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