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沈嶠有點勉強:「我的藥都是藥坊里生產出來的成品,直接交給大家服用即可,委實沒有什麼好討論的。」「喔?」穆家老大蹙眉:「我聽說診病講究千人千方,怎麼,沈姑娘看診不請脈,不開方,千篇一律都是一樣的方子嗎?」

  沈嶠點頭:「我治的是一樣的病,自然開一樣的方子,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穆家老大扭臉問身後的魏老大夫:「沈姑娘所言可在理?」

  魏老大夫道:「老朽還未為諸位將士看診,不敢斷言。」

  「魏老大夫既然來了,那就給大傢伙瞅瞅吧,萬一,只是虛驚一場呢。」

  司陌邯沉聲道:「穆副將這是信不過沈姑娘的醫術?」

  「魏老大夫可以說是上京城杏林界的泰斗,威望極高。若是有更好的方子,對大家的病情可大有裨益。大家說,是不是?」

  這些士兵原本就是他的下屬,自然隨聲附和:「就是,勞煩魏老大夫給瞧瞧。」

  大家異口同聲,司陌邯自然不好再拒絕,為難地看了沈嶠一眼。沈嶠也有點慌。

  穆家老大將二人之間的眉來眼去看在眼裡,得意一笑。

  魏老大夫上前,一番望聞問切,替幾個士兵診斷過後,十分篤定地道:「他們所患的,並非花柳病。」

  士兵們齊刷刷地面面相覷:「什麼?不是?」

  魏老大夫斬釘截鐵:「對,不是花柳,應當只是皮膚方面的疾病。」

  大家頓時一陣議論紛紛,瞬間如滾開的沸水一般。

  沈嶠微微一笑:「魏老大夫似乎胸有成竹。您以前可見過這種病症?」

  魏老大夫搖頭:「未曾見過,但是我可以確定,這並非是什麼難以啟齒的髒病。」

  「依你的意思,我與軍中這麼多郎中全都診斷錯了?」

  「是的。」

  沈嶠輕嘆一口氣:「看來,老神醫也是徒有虛名啊。」

  魏老大夫一聲冷笑:「奶娃子,胎毛未褪乳臭未乾,怕是這診脈都診斷不清楚,竟然還敢在此大言不慚。

  老夫行醫幾十載,見過各種疑難雜症,這花柳病的患者也見過,還能連這個都分不清?」

  「老大夫您就連自己身上所患的病症都不知道,分不清又有什麼稀奇?」

  魏老捻須而笑:「老朽我雖說年歲已大,但是身體硬朗,百病不侵,並沒有什麼病。」

  沈嶠輕嘆:「難道您最近就沒有氣短,乾咳,胸悶等症?」

  魏老一怔:「你怎麼知道?」

  沈嶠又指指自己太陽穴:「眼睛是不是還會有畏光,重影等現象?」

  「年紀大了,這有什麼稀奇,又不是什麼病。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從哪裡能看出來?」

  「傳說中華佗與扁鵲有神目,不用望聞問切,就能看穿病人臟腑之中的疾病。不知魏老是否相信?」

  「《後漢書》等書籍之內皆有記載,老朽自然信。」

  「那我若是告訴你,你的肺部長了一顆瘤,這顆瘤很不好,致使你的病情已經轉移到了頭部,壓迫了你的視神經,所以令你有畏光,視物模糊等現象,甚至偶爾還會頭疼,你信不信?」

  魏老一怔,然後朗笑:「黃口小兒,信口雌黃,你若是說根據老朽面相,以及細節之處推斷而來,老朽還能對你刮目相看。你說自己雙目可透視,簡直無稽之談。」

  沈嶠聳聳肩:「就知道魏老不會相信我的話,畢竟,忠言逆耳,良藥苦口,誰都不願意相信自己身體有病。」

  「呵呵,老朽自己就是郎中,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身體。」

  「未必啊,」沈嶠幽幽嘆氣:「你的右肩位置,這幾天應當也有點隱隱作痛了吧?」

  這話令魏老大夫又是一愣:「前兩日陰雨天氣,的確是令我這肩周位置有點酸疼。」

  「您肩疼可不是陰天引起的,而是胸腔積液引起胸膜牽拉,以至於這個部位疼痛。您若不信,你使勁兒咳嗽兩聲,這種疼痛會加重。」

  沈嶠一連說中了他好幾種症狀,魏老大夫自己都將信將疑了,依照沈嶠所言,使勁兒咳嗽兩聲,頓時一陣疼痛襲來,令他不由緊蹙了眉頭。

  他有點難以置信:「你果真能看到老朽的肺部?」

  「當初我父親腸癰之症發作,我能精準地判斷出病變位置,自然就能診斷出您老的臟腑之中存在的問題。」

  大家全都一陣譁然。

  魏老大夫頓時心服口服:「果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老朽服了。不敢再在沈姑娘面前班門弄斧。」

  「魏老謙虛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沈嶠也只是贏在天賦。」

  魏老大夫拎起藥箱:「告辭,改日再登門向著姑娘討教。」

  然後又向著穆家老大請罪:「有負大人所託,還請大人恕罪。」

  轉身便自顧出軍營去了。

  此時,這些士兵們對沈嶠哪裡還敢質疑?

  她這哪是醫術,分明是仙術啊。

  「我們有救了,有沈姑娘在,相信一定能藥到病除。請沈姑娘不吝賜藥。」

  「沈姑娘妙手仁心,能遇到沈姑娘是我們的幸運。」

  ……

  一旁穆家老大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出言譏諷:「沈姑娘還真是聰明,既能賣藥,又能籠絡人心,一舉兩得。」

  沈嶠挑眉:「不知穆副將何出此言?」

  穆家老大冷哼:「沈姑娘做了什麼,自己應當心知肚明吧?」

  沈嶠搖頭:「您有話就明言,不用跟我這樣打啞謎。」

  「那我可就直說了,免得到時候邯王殿下說我不給沈姑娘你留情面。」

  「但說無妨,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好一個不做虧心事。」

  穆家老大揚聲道:「將人給我帶進來!」

  外面有人應聲,兩個士兵帶著一個頭髮蓬亂的婦人進來,一把摁倒,跪在地上。

  「不知道沈姑娘可識得此人?」

  沈嶠彎腰,命那婦人抬起臉來,瞧了兩眼,然後搖頭:「不認識,從未見過。」

  穆家老大一臉的意味深長:「她就是妓營里的一個軍妓。」

  「是嗎?那我更不認識了。」

  「她可知道沈姑娘你。」

  「這好像沒有什麼稀奇的,就比如這軍營里的士兵很多人都識得我,我卻不認識他們一樣的道理。」

  「說得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兒。」

  穆家老大吩咐那婦人:「將你剛才招認的情況,跟大家重新說一遍吧。」

  婦人畏懼地看了司陌邯的方向一眼,戰戰兢兢地道:「前幾日,妓營里有將領把我們叫到一處,交給我們每人一包粉末,說是給我們洗頭去腥用的。

  可是私底下,卻有姐妹特意交代,說這粉末只要接觸肌膚,就能令人皮膚起泡,奇癢難耐。

  叮囑我們尋找機會,將少許粉末撒到前來尋歡作樂的士兵褲子上,或者他們身上。他們日後就不會再來妓營折磨我們了。

  於是姐妹們全都依言照做,每次有士兵前來尋歡,我們就將這藥粉偷偷地撒到他們身上,或者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