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不告而別

  沈嶠紅著臉「呸」了一聲:「你想看我,大門就開著,誰攔你了不成?」

  「我若光明正大來見你,你正在生氣,肯定不肯見。我也只能出此下策,誰知道狼行竟然將你看得這麼緊。」

  「那狼行一定早就猜出了你的身份!」

  「那是當然,可他就裝作不知道是我,招招都下狠手,一點都沒留情。只要有他一天在,我想半夜偷香私會是難嘍。現在就盼著他早一天離開你跟前。」

  看來,自己想調節兩人的關係是不可能了。這梁子結得多深啊。

  昨夜裡兩人那是都下了狠手的,若是一會兒見了面,指不定怎樣一番刀光劍影呢。

  沈嶠拍拍腦門,滿是無奈。

  「如此看來,我還是提前多找幾個護院。」

  「你放心,狼行一走,我會立即安排一隊侍衛保護你的安全。」

  「你的人,在你跟前那不就是擺設?」

  我防的就是你。

  司陌邯眉眼微彎:「你覺得,換成別人就不是擺設了嗎?」

  沈嶠一噎。

  這廝功夫好,除了狼行,還真的少有能與他抗衡之人。

  「你若不怕別人議論你邯王殿下假公濟私,你就是派一個軍營的人過來,我也沒意見,反正我是沒錢給他們發餉銀,也不管飯。」

  「我是不怕別人議論我假公濟私,就怕陣勢太大,別人說我強搶民女,囚禁圈養。」

  沈嶠「噗嗤」一笑:「你以為現在就沒人捕風捉影地胡說八道嗎?就連我親爹都不信,這宅子是我自己花銀子買的。

  你走動得勤了,我就是狐媚蠱惑;你幾日不來,我就是被冷落嫌棄了。」

  司陌邯勾起一側唇角,帶著得意:「那日後我更要經常出入,也好落實這流言。我先走了,晚上見。」

  沈嶠沒好氣地道:「你若是再來搗亂,擾我清夢,看我還理你不?」

  司陌邯已經昂首挺胸地走人了。

  一會兒,狼行休息好,便起身來用早膳。

  對於昨晚的事情,兩人全都有默契地閉口不談。

  快吃完的時候,狼行突然抬臉道:

  「我給姑娘尋了兩個身手挺好的下人,不僅懂得打理生意,還能看家護院保護您,最重要的是,對您絕對忠心。過兩三日應當就能到了。」

  沈嶠一愣,拿著筷子的手頓住了。

  還有兩三日就到了,是不是說明,他就要走了?

  「好。」

  沈嶠點頭,沒有拒絕,默默地從袖子裡摸出幾張銀票,遞給狼行:「你留著,或許能用得著。」

  「姑娘上次給的銀子還有不少。」狼行看也不看一眼。

  「給你你就留著吧。這都是你該得的。」

  狼行這才瞄了那些銀票一眼,不由一愣:「姑娘怎麼給我這麼多?」

  沈嶠默了默:「因為,我總怕有一天,你會不辭而別。我什麼也幫不了,這銀票,你或許會用得著。」

  狼行握著筷子的手幾不可見地顫了顫:「我說過,我還會回來。」

  「嗯,」沈嶠低低地應了一聲,將銀票推到他的跟前:「說話要算話。」

  「當然。」狼行埋頭吃了兩口米粥,又抬臉道:「姑娘自己一定要小心,就算是身邊人也要提防。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身邊,能讓我不會戒備的,只有你和司陌邯。其他人,我誰也不信。」

  「姑娘人好,日後會有越來越多值得你信任的人出現,但是也會有越來越多想害你的人。」

  沈嶠點頭:「我明白,多謝提醒。」

  狼行沉默了一陣:「假如,我回不來了,姑娘你願意去找我嗎?」

  「呸呸,胡說八道什麼?怎麼可能回不來呢?」

  「我是說假如。」

  「假如你真的有什麼危險,只要我得到消息,哪怕再多的困難,我一定會去找你。」

  狼行咧開嘴笑,這是沈嶠第二次見他笑得這樣燦爛,這樣暖,就如十里春風,三春暖陽。

  「你笑起來很好看。」沈嶠以手托腮,望著他:「你應當多笑笑,笑的多了,運氣也會好了。」

  狼行被她誇讚,笑里就多了一抹羞澀。

  「跟姑娘在一起的時候,即便不笑,心裡也是歡喜的。遇見姑娘,大概已經透支了我所有的幸運。

  若非身負深仇大恨,我一定是不願意離開的。能守在姑娘身邊,永遠護著你,就挺好。」

  沈嶠心中湧上一陣感動,能遇到狼行,何嘗不是自己的幸運。

  在這段十分辛苦的歲月里,自己與狼行相扶相持,相互溫暖,相互照耀。

  但是更多的,是狼行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與守護。

  「還叫什麼姑娘,你就直接叫我沈嶠就好。」

  狼行搖頭:「那樣會令別人誤會。叫你姑娘,別人就知道,我只是個下人。」

  沈嶠微眯了眸子:「你對於我而言,不是下人,你不僅是朋友,還是家人。以後這種妄自菲薄的話,不必再說了。」

  狼行點頭,又叮囑了一句:「姑娘不必對每個人都這麼好,愛人先愛己,你要先學會心疼自己。尤其是狼行不在您身邊的時候。」

  這一句話,就令沈嶠心裡有點酸澀,離別的情緒瞬間充斥整個胸腔。

  眼圈都忍不住濕潤了。

  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長,自己對狼行也不了解,甚至於有過猜疑。

  但是他對自己的好,卻是毋庸置疑的。

  第二日,藥廠第一批中成藥就生產出來,包裝好之後入庫,等待投入市場。

  同時,周家壽宴之上,與沈嶠初步達成藥品代銷意向的幾家藥材行,就主動登門,與沈嶠洽談銷售事宜。

  最大的藥材行仁濟堂也派了人來,想壟斷藥品的銷售代理權,沈嶠直接拒絕了。

  她不只是想依靠藥廠牟利,還有著濟世救人的善心,假如銷售權交給仁濟堂,後期自己的自主權就會受到許多約束。

  仁濟堂大抵是沒想到沈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直接氣勢洶洶地拂袖而去,臨走還不忘留了兩句狠話。

  「我們願意與沈姑娘合作,也只是看在周家,還有邯王府的面子上,想要結交沈姑娘這個朋友。

  至於沈姑娘你的藥,我們藥堂里也不乏類似的藥丸,並且已經得到百姓的認可。我們暫時還看不出你具備任何的優勢,覺得並不樂觀。

  你若是與我們合作,憑藉我們仁濟堂的招牌,或許還能賣出一點。否則,只怕是要血本無歸。不信,我們就走著瞧。」

  走著瞧就走著瞧。

  沈嶠原本就是「廈大」畢業的,還會怕他的要挾嗎?

  沈嶠躊躇滿志地將生產出來的藥材分銷到各個藥店,但是因為剛上市,百姓還不太認可,銷售情況並不理想。

  但是藥廠的運營,好歹算是順利下來。

  狼行在某一日的清晨,就果真如沈嶠所料,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不告而別了。

  什麼都沒帶走。

  包括沈嶠給他的銀票,全都用鎮尺整整齊齊地壓在條案之上。

  沈嶠傻愣愣地立在他的房間裡,似乎能看到,他一人一劍,孤零零地佇立在院中,踟躕良久,然後黯然離開的孤寂背影。

  頓時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十分難受。

  兩人都是感情內斂的人,不喜歡難分難捨的離別,悄無聲息地離開也好。

  願你此去,得償所願,平安順遂,早日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