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叔爺倆兒在沈嶠家吃飽喝足,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沈嶠將二人親自送出大門,在街上遇到了司陌年。司陌年已經在宅子門口徘徊了很久,看見靖王叔的馬車與車夫,一直沒有勇氣進去。
直到看到二人離開,這才鼓足了勇氣,叫住沈嶠:「嶠嶠!」
沈嶠扭臉,見到是他,有些意外,頓住腳步。
「凌王殿下,你怎麼來了?」
「剛才,我好像見到靖王叔了。」
「是,有事兒?」沈嶠說話毫不客氣。
「沒,沒事。」司陌年清了清嗓子:「是我有事求你幫忙,找到沈相,才知道你已經搬來了這裡。」
他求自己?
沈嶠淡淡地問:「凌王殿下有話直言,不必拐彎抹角。」
司陌年抬起眼:「我想請你去兵部尚書府一趟,替秦小姐治病。」
「秦小姐?凌王妃?」
司陌年點頭:「她頭部撞到柱子,已經昏迷了好幾天了,一直都沒醒。」
沈嶠這幾日沒有見到司陌翊與司陌邯,對於宮中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聞言疑惑地問:「磕到柱子而已,怎麼會這樣厲害?」
司陌年支支吾吾地道:「她一時間想不開,就撞柱自殺了。」
沈嶠微眯了眸子,冷聲道:「是因你而起吧?」
「此事與我無關,是她自己因為羞愧自殺的。」司陌年一口否認:「只是當時因為只有我們二人在一起,秦大人就認定是我冤枉了她,一直不依不饒。
我現在是百口莫辯,怎麼解釋秦大人也不信。只能來求你幫忙,只要將她救醒,說明原委,相信就能還我清白。」
司陌年的事情,沈嶠不想管,略一猶豫便拒絕了。
「若是傷到頭部,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凌王殿下還是另請高明吧。」
「父皇已經請了太醫院裡所有的太醫為她診治,可是全都束手無策。
現在秦尚書已經將她接回了尚書府,她昏迷不醒多日,每天也只能靠著牛角漏進食一點湯食,相信撐不了太久。」
沈嶠終究是硬不下心腸,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我可以去看一眼,但是我完全沒有任何把握。」
司陌年面上一喜:「只要你肯幫她醫治,我就感激不盡了。」
沈嶠乾脆也不回院子了:「頭前帶路吧。」
狼行備車,跟在司陌年的馬車後面,直奔尚書府。
司陌年下車,向著守門的下人講明來意,下人立即一路飛奔入內。
不一會兒的功夫,秦夫人就親自迎出府外,但是卻並沒有給司陌年什麼好臉色瞧,將他直接拒之門外,只將沈嶠請進秦若儀的閨房。
看來,司陌年這次是真的與尚書府結了梁子,親家變冤家了。
沈嶠專心給秦若儀做過查體與頭部增強CT。
結果顯示,秦小姐非但有腦部挫裂傷,而且顱內有少量出血,已經受傷好幾日了,使用奧拉西坦等靜脈藥物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效果。
若是不行,還要進行腦內血腫清除術,對於現在的醫療條件,自己無法建成無菌手術室,開顱手術風險太大。
沈嶠略一沉吟,就將秦小姐現在的情況跟秦尚書夫婦說了。
「經過治療之後,秦小姐若是幸運,或許立即就能清醒過來,或許,仍舊還會昏迷不醒。
一個是身體自身的機體休眠保護,另一個,可能是她自己本身在潛意識裡,不願意醒過來。」
沈嶠的話,令秦尚書夫婦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沈嶠給了兩人希望。
憂的是,自家女兒仍舊有可能暫時不會清醒。
反正無論怎麼說,只要有希望,總是要嘗試。
這幾日沈嶠的醫術在上京城被傳揚得神乎其神,兩人早有請她前來看診的盤算,於是立即一口答應,請她為自家女兒進行治療。
沈嶠也沒有過多耽擱。立即給秦若儀重新清理了創傷,以及皮下瘀血,然後靜脈給藥,改善血液循環,活血散瘀,促進機能恢復。
整個過程是漫長的,沈嶠累得腰酸腿疼。
她在一旁歇息片刻,等藥物滴注完,查看秦若儀的呼吸心率等情況,用銀針刺激頭部穴位。
秦若儀仍舊昏迷不醒,只不過,她的手指經過銀針刺激,似乎有了一丁點的反應。
這令秦尚書夫婦已經是千恩萬謝,將沈嶠送出尚書府。
沈嶠叮囑二人護理中需要注意的事項,告訴二人,秦若儀若是有什麼情況,就差人立即到女人坊找自己。
第二天,再來尚書府輸水,沈嶠再次見到了司陌年。
他不是關心秦若儀的病情,而只關心,能否順利化解與尚書府的干戈而已。
這次,秦夫人對他的態度稍微和緩了一些,允許他踏入秦若儀的院子。
只是自始至終冷著臉,將他當做空氣一般,屋子裡的氣氛很尷尬。
輸好水,沈嶠照舊是銀針刺穴,眾人全都一言不發,唯恐打擾了她。
司陌年輕咳一聲:「秦大人,秦夫人,我能與沈姑娘單獨說幾句話嗎?」
秦夫人剛要拒絕,被秦大人拉著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二人,還有昏迷不醒的秦若儀。
司陌年率先打破沉默:「嶠嶠,她現在怎麼樣?」
「不是很好,但是也不是很差。」
「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不知道。」沈嶠冷聲道:「或許,她自己就不想醒過來。」
司陌年默了默:「此事真的怪不得我。」
「凌王殿下沒有必要跟我解釋。你需要的是,跟她道歉。」
「本王為什麼要跟她道歉?不守婦道的人是她!」
沈嶠直起身來,勾起唇角譏諷一笑:「有時候親眼看到的都不一定是事實,更何況,是你多疑。」
「不是!」司陌年急聲反駁:「新婚夜那件事情,我承認,可能真是我冤枉了她。」
「喔?」沈嶠挑眉:「查出那賊人是何人指使的了?」
司陌年搖頭:「沒有,只不過,宮裡來的人說,即便再好的身手,也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被發現行蹤之後,悄無聲息地逃離凌王府。」
「所以說,那賊人要麼就是凌王府的人,要麼就是賓客。所以,在事發之後,他並不是逃離了凌王府,而是迅速變化了身份,或者說,有人掩護。」
司陌年低低的「嗯」了一聲。
那麼此事就像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情了。
除了沈南汐,還會有誰這樣處心積慮地加害新王妃呢?
只是沈南汐如今身懷有孕,又捉不到實質性的把柄,為了子嗣著想,只能暫時不了了之罷了。
沈嶠並不說破:「難怪,凌王妃如此貞烈,會以死明志。」
司陌年一聲冷哼:「她不是貞烈,只是沒有顏面活下去罷了。」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沈嶠怒聲呵斥了一句。
司陌年一張臉漲得通紅,指著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秦若儀:「她初夜壓根就沒有落紅,她早就不是完璧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