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究竟是偷財,還是偷人?

  後院不同於前院的喧囂熱鬧,四下一片寂靜。

  廊檐之下懸掛的大紅燈籠,在夜風之中輕輕地左右搖曳,燭光都散發著喜氣。

  下人們忙碌了一日,這個時候已經累得精疲力盡,不知道躲到哪裡偷懶去了。

  一行人嘻嘻哈哈地開著葷素不忌的玩笑,簇擁著司陌年,不時打趣兩聲。

  司陌年腳下踉蹌,雙眼都有些迷離。

  突然,「咣當」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落地,然後一聲女人驚呼:「啊!」

  聲音裡帶著驚恐。

  眾人不由面面相覷,酒意頓時醒了幾分:出什麼事情了?

  於是加快腳步,腳下一轉,就進了主院。

  就見一道黑影「嗖」的一聲,從眾人眼前一晃而過,身手利落地翻牆而出。

  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瞧著那道黑影就這麼在眼前消失不見了。

  廊檐之下,有人嬌聲驚呼:「捉賊啊!有賊!」

  司陌翊第一個反應過來,腳尖一點,也「噌」的上了屋頂,舉目四望,竟然就找不到那賊人的身影了。

  逃這麼快?

  只能沮喪地跳了下來。

  而府里的守衛們這時候也聽到了動靜,立即四處搜查。

  院子裡的燈更加亮了。

  廊檐之下的人吃力地動了動,腳下的杯盞咕嚕嚕地滾下台階。

  「王爺,嘶,您來了!」

  「南汐?」司陌年狐疑出聲:「你怎麼摔倒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南汐坐在台階之上,痛得直吸氣,一旁小丫鬟回稟道:

  「我家側妃娘娘說新王妃一定是餓了,帶著奴婢親自來給王妃送宵夜。

  結果我們剛推開門,就有一道黑影從裡面猛然衝出來,直接將側妃娘娘撞倒在地上,我手上的托盤也全都扣了。」

  司陌年的臉猛然沉了下來:「你說這賊人是從裡面衝出來的?」

  「是的。」小丫鬟老老實實地回答。

  司陌年看也不看沈南汐一眼,立即撩起衣擺,大步跨入洞房之中。

  新王妃安然無恙地端坐在床榻之上,門外的動靜她自然是早就聽到了,但是並未起身出外查看。只撩起龍鳳蓋巾一角,納悶地向外張望,見有人進來,慌忙放下手,正襟危坐。

  洞房裡再無其他人。

  司陌年環顧一周,沉下臉來:「你沒事吧?」

  新王妃輕輕搖頭:「我沒事兒,是院子裡進了賊嗎?」

  「賊人進了你的房間,你竟然不知道?」司陌年滿腹狐疑。

  「沒有啊,」新娘子篤定地道:「剛才我有些倦了,就將下人全都打發出去,靠在榻上眯了一會兒。門外吵吵嚷嚷的,我剛剛驚醒。」

  司陌年狐疑地上下打量她,還未開口說話,就聽到外面沈南汐一聲痛呼:「別動我,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丫鬟正彎腰攙扶摔倒在地上的沈南汐,同樣一聲驚叫:「側妃娘娘,您怎麼了?您手上怎麼有血啊?」

  聞聲而來的下人拎著燈籠往跟前湊了湊,沈南汐跌坐在地上,不知道從哪裡沾了滿手的血,嚇得花容失色。

  「我,我不知道,肚子好痛!」

  喜婆見多識廣,一拍巴掌:「壞了,側妃娘娘莫不是動了胎氣?」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話令大家全都一驚,不用司陌年吩咐,立即慌裡慌張地去請郎中。

  沈南汐一臉的害怕與驚慌無助,忍不住啜泣起來。

  司陌年聞聲立即出門查看,看到沈南汐手上的血也嚇了一跳。

  他可以不待見沈南汐,但是她若真的有喜,那懷的可是自己的子嗣。

  在皇家,第一個皇長孫,身份何等尊貴?有可能,就會直接影響著自己的前途。

  他立即彎腰,將沈南汐從地上抱起,然後進屋,就要將她擱在床榻之上。

  喜婆沒眼力,還上前阻攔:「王爺,這可是婚床,側妃娘娘不能坐。喜神跟胎神衝撞,太不吉利,會帶走新人的胎,令新人不孕的。」

  「放屁!」

  司陌年一腳就將喜婆給踹到了一邊,大步往前走。

  現在什麼都不及自己懷裡的孩子娘重要。

  新娘子一聽,頓時也不樂意了。既然有這樣的講究,就必須要忌諱,萬一真的應驗了呢?

  於是雙臂一抬,也攔住了司陌年。

  「王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事關子嗣問題,不能不講究。外屋有貴妃榻,就委屈妹妹先在貴妃榻上歇歇。」

  懷裡的沈南汐緊攥著司陌年的衣襟,難受地嚶嚀一聲。

  「王爺,我沒事兒,就在榻上坐著歇歇就好,應當就是這兩日累著了,無礙的。

  那婚床上的被褥都是嶄新的綢緞棉花,我身上不乾淨,可別給王妃娘娘弄髒了。」

  這話令司陌年頓時就有點生氣:「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那麼多的講究?被褥髒了重新換過就行。」

  側身就要擠開新娘子。

  新娘子寸步不讓:「這是被褥的事兒嗎?大喜的日子多晦氣!」

  「她為了迎你進門,這些日子一直操心勞力,事無巨細,全都親力親為,你怎麼如此心窄?」

  司陌年不由分說,就將沈南汐放在了婚床之上。

  新娘子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大婚第一日,又是當著這麼多的賓客,總不能讓司陌年下不來台,只能生生地忍了。

  司陌年側身坐在床榻跟前,對著沈南汐噓寒問暖,滿臉擔憂。

  門外有眼力的下人慌忙收撿地上摔落的托盤與碗,「咦」了一聲:「這是什麼?」

  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支鳳戲牡丹鈴鐺步搖:「這是側妃娘娘掉落的簪子吧?」

  小丫鬟只瞧了一眼,就篤定地道:「不像是我家側妃娘娘的東西。剛才那賊人被我驚慌之中扯了一把,莫不是他掉落的?」

  然後進屋拿給沈南汐瞧。

  沈南汐一手捂著肚子,也抬眼好奇地看了一眼:「這步搖瞧著怎麼這麼眼熟?好像是……」

  望了新王妃一眼,頓時閉了口。

  司陌年追問道:「你識得這步搖?」

  沈南汐緊咬下唇,強忍疼痛,卻閉口不言:「妾身不敢說。」

  「說!有什麼不能說的?」司陌年有些不耐煩。

  「這步搖,不是殿下您前些日子送給尚書府的聘禮嗎?因為樣子別致,妾身印象蠻深,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湊巧有一模一樣的。」

  她這麼一提醒,司陌年頓時也想了起來,接過步搖看了一眼,篤定道:「這是母妃從宮裡給挑選的,正是這一支,上面有印記。」

  話說完,自己心裡咯噔一聲。

  這女子簪環如何會落到賊人手裡?

  賊人還不至於這般囂張,跑到凌王府的新房之中,翻箱倒櫃地偷盜東西吧?

  新王妃竟然還毫無覺察?

  這賊人,究竟是偷財,還是偷人?